霞飛公寓大廈,霞飛公寓大廈。葉子佩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這個名字,生怕轉身之間忘掉。
在路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在關上車門的一剎那葉子佩掩面低泣起來。長久的思念,尋覓,望眼欲穿的期盼,今天終于有了結果,她怎么能不激動呢?!壓抑太久的思念也終于找到了宣泄的時刻。
每每回憶起跟子昂在火車站訣別時的情景,葉子佩都會經歷一次肝腸寸斷的痛。她忘不了他強忍淚光的微笑,忘不了他說著說著就泛紅的雙眸,忘不了他顫抖的手掌最后的摸頭殺,忘不了讓她心碎的注視,更忘不了他猛然轉身后的黯然拭淚。
多少個輾轉反側魂牽夢縈的夜晚,她虔誠地祈禱明天太陽升起時就能看到心愛的人身披朝霞腳踩晨露款款而至。可每次睡眼朦朧中睜開雙眼,卻只見只身孤影映墻,空寂寥落相伴。噠,噠,噠,熟悉又親切的腳步聲也只是回蕩在充滿渴望的想象中……
“姑娘,有誰欺負你了嗎?”
“哦?”葉子佩一愣,從恍惚迷離中醒來。
原來是出租車的司機感覺到乘客的異常,警惕性蠻高也很負責地問子佩。
“要不要報警?前面就是派出所。”司機是個中年大叔,滿臉興奮,躍躍欲試,終于遇到見義勇為的機會了。
“報警?不不不。”子佩摸到了臉上的淚水,忽然明白了司機的意思連忙擺手,“我哭……是因為一個久違的朋友要回來了。”
子佩邊說邊擦干了腮邊的淚花。
喜相逢,那倒是挺美的一件事,司機隨聲附和。出租車很快開出了四環,進入郊區后馬路上的車輛少了許多,司機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兒就開到了霞飛公寓大廈。
葉子佩剛下車,后面緊接著又一輛出租車風馳電掣般開過來,在她身旁戛然而止,子佩險些被撞到。
她剛要張口跟這個魯莽的司機理論,卻見出租車的后門被猛地打開,劉錦云從里面鉆了出來,滿臉驚慌狀。
“是你?”葉子佩吃驚不小。
“跟我來!”劉錦云并不理會滿臉疑云的葉子佩,她把一張百元大鈔順著車窗縫隙丟到了車內,告訴司機不用找零。然后一把拽住葉子佩的手就往大廈里跑。
“你……這是干什么?你說要找子昂,他在哪里?在這座樓里嗎?”子佩邊跑邊問,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對,子昂就在里面。我知道你有疑問,請你相信我,以后跟你解釋。現在關鍵的是我們必須盡快趕到十五樓,我怕再晚了就來不及。”
聽到劉錦云說出‘來不及'三個字,葉子佩更加惶恐不安起來,她無法平息內心激動的情緒,只能任由粗重的喘氣聲從嘴里不斷地噴出,因為在她的胸腔里已經脹滿了炙熱的氣流正向上猛烈涌動。
喘息未定的兩個人慌亂地跑進大堂直奔電梯位置,發現大廈一共四部電梯,兩部前面圍著黃色的圍擋,上面寫著正在維修中,而另外兩部正常運行的電梯都在上行過程中,電梯上面的紅色顯示器不斷閃爍著更高樓層的數字。
劉錦云焦急地觸摁著電梯上行鍵,手指發抖神情緊張。
“一會兒如果看到子昂,你……你千萬不要緊張,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劉錦云焦慮地咬著嘴唇安慰子佩,也在安慰自己,因為她也不確定此刻汪志偉是否在樓上,房間里會是怎樣的狀況,宋子昂是否安危。
“如果,你是說如果嗎?你的意思是也許今天沒有結果,也許見不到他?”聽了劉錦云的話,葉子佩的內心徒然升起一片愁云,剛剛還滿懷希望的思緒一下跌到了谷底。
“你別慌,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子昂他住在這里,應該是安全的,大廈雖然很高,但我看這里的安保系統還……還不錯。我……我想應該不會出什么狀況吧!也許是我杞人憂天?結果不會很糟吧!”劉錦云竭盡全力想解釋一番,可慌亂的心情讓她語無倫次,最后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說了些什么,只能默默地低下了頭。
正在這時,電梯門轟然打開,沒等里面的人下空,劉錦云就拽著子佩踏了進去。
電梯徐徐上升,子佩的心里像揣了一面小鼓,咚咚咚敲個不停。她大腦一片混沌,每次電梯大門的開合都是對她焦灼心態的一種煎熬。抬頭看著不斷提升的樓層數,子佩的眉頭越皺越緊,心臟也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兒。
終于到了十五層,劉錦云拉著子佩的手迫不及待地沖出電梯,直奔著子昂住的房間那一側跑去。
可當她們急匆匆來到子昂房門口時,兩人都驚呆了。房門完全敞開著,里面鴉雀無聲。不僅是房門,似乎屋里面的窗戶也是大敞開的,因為有風穿堂而過,刮散了一把把的紙張鋪滿了地面。
“子昂,你在里面嗎?”子佩扶著門框的手臂是抖的,聲音也是顫抖的。
一陣疾風迎面吹來,除了呼呼的風聲,里面沒有任何的回應。
眼前的狀況讓劉錦云也一臉懵,因為昨天她來這里時子昂還在,而且她知道子昂是不會輕易給人打開這個房門的。可現在房門大開,人也不在里面,一定不是誰誘惑他開門或是子昂自己走出去的!難道是汪志偉搶在了自己的前面?劉錦云的腦門上冒出了一層細汗,一陣心慌之后,又細思極恐。
人命關天顧不了許多,劉錦云邁開雙腿向屋里走去。巡視一圈確認屋里空無一人,正當躊躇之時,她看到了窗臺上被風掀翻的餐盒,還有散落一地的飯菜。回想起昨天子昂跟一只小鴿子共餐時溫馨的畫面不禁百感交集,她默默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可不看還好,這一看驚得劉錦云目瞪口呆——在樓頂天臺邊緣的窄墻上赫然站立著一個男子,白襯衣牛仔褲,頭發蓬亂地隨風舞動,人也前后擺動著,再看他的側顏——
“我的天!葉子佩你快過來看看,我怎么看像是宋子昂呢!”
劉錦云的驚呼引來了還倚靠在門框上發呆的葉子佩,她風一樣跑過來順著劉錦云手指的方向一看——
啊的一聲,葉子佩兩眼一黑整個人立刻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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