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臺山學藝時,蘇吉利有過三件最討厭的事。
其一是每月輪到她早起做早食的時候。
做早食其實并不難,難得是收拾。
雖然每次都有丁覺厲和小十四幫忙,可這幫師兄弟就跟約好了一樣,只挑這一天大鬧膳堂。
一頓飯愣生生吃成了大亂斗,以至于每個月的這一天為了收拾殘局,她都會遲到。
幸好每次有東方朔幫她們占座打掩護,倒也還算太平。
其二,便是入觀前三年時被當做新人小輩,在方寸山小比各種丟臉的時候。
如今想來,被玉玲瓏奪去記憶初醒來時的那一身還算不錯的身手,也都是小比時練出來的隨機應變。
其三,是某一日她突然發現,靈臺方寸山講經道會居然對觀內誠心來學藝的妖精作三六九等劃分,只讓一部分人去聽經的時候。
須菩提雖然不算個頂頂的好師傅,可他對收入門內的各個徒弟卻都還算一視同仁。
即便有所差別對待,那也是因為這個人脾性品性還未磨練出來,叫人生氣。
可講經道會對妖怪看不起,就讓蘇吉利十分反感了。
且不說她自己就是個蓮花妖,這幫仙佛成道之前又有幾個人身的?
渡了一身仙骨佛根,就算和妖精沒關系了?
真是笑話。
所以她曾為了出氣伙同丁覺厲東方朔一幫子師兄弟給講經道會搗過亂。
就是在那一次搗亂的時候,結識了黃貂刁。
黃貂刁是因為有了佛緣才被帶在佛堆里參加講經,油頭油腦的樣貌很是突兀,本該是前途無量的人才,誰曾想也是去給講經道會搗亂的。
一幫人從問緣梯東邊去,黃貂刁獨自個從講經云臺西邊繞過去。
等蘇吉利一行人到的時候,恰晚了一步。
講經道會要供一干燈座油碗里的油,全被他一個人下肚。
……
蘇吉利雖然也是去搗亂的,卻沒想做得這么過分,眼見黃貂刁吃飽喝足窩在地,連忙就反身后退,生怕被誣陷成同罪。
后來才聽說,那次的講經道會因為燈油不足,佛光無法普照,只講了半日便匆匆散場。
而那黃貂刁也從此不知去向。
沒想到會在黃風嶺再見到他。
還成了個山主,被尊稱為黃風大王。
既定的西游配角之一。
聯系到前因后果,蘇吉利嘖嘖兩聲,連嘆世事無常。
“若早知道偷燈油有這造化,就帶著丁覺厲去多偷幾次,何至于為了一次佛祖講經惹了麻煩,遭人記恨?”
啰嗦和金瓜子都是切了一聲。
“你當佛祖的燈油那么好吃嗎?漚了幾年前的玩意兒,就算再香,吃到嘴里也怪怪的。”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啰嗦說的。
還能聽出來它自己吃過……
“燈油這種東西,也不是各個都能吃出一肚子功德造化的。這只黃毛貂鼠雖然看著佛光冉冉造化不小,可身的功德實際都被業果化的差不多了。若是在此處再盤踞個數百年,也許就是一方大患了。”
這是金瓜子的斷言。
蘇吉利覺得他們兩個說的都對,只不過他們卻沒明白她的感嘆何在。
她感嘆的哪里是什么燈油,是同人不同命啊。
黃貂刁偷了燈油被罰在黃風山落草為妖,她的小十二丁覺厲也因為皮厚刺兒硬傷了佛祖,被流放到毒敵山當山主。
都是一樣的冒犯佛界,甚至主觀來說丁覺厲只是無心之失,而黃貂刁卻是真偷油,到最后黃貂刁被靈吉菩薩帶走,丁覺厲卻在西游路落得個尸骨無收。
怎能不讓人感嘆?
收回不忿,蘇吉利將自己幻化成個小妖站在了山頭。
唐久師三人一馬離黃風嶺只差兩日的路程了。
金瓜子今早突然說,黃貂刁身有一塊味道很像護生鏡碎片但樣子卻很奇怪的寶貝,她就趕緊過來看看。
得趁這段時間將寶貝拿到手分辨一下。
若是護生鏡碎片,就想法子和這黃貂刁做個交易換過來。
若不是倒也利落,直接走人便是。
***
黃風嶺和記憶中的流沙河畔風景極為相似,都是黃土漫天風沙漫地的景兒,不同的是一處是河、一處是綿延不絕的山脈。
黃風洞就立在這黃土漫天的山脊中央,好在還知道選個背風的地兒,不然整個洞里都得飄著永遠掃不干凈的黃沙粒。
蘇吉利掐了個隱身訣,先在洞里四處溜達了幾圈熟悉環境,等差不多才鎖定了黃風怪最信賴的虎先鋒,附身去拜見大王。
虎先鋒身披黃皮洞專屬的黃袍大衫,長得虎頭虎腦,走路外八內八很需要特意模仿。
蘇吉利差點同手同腳,好不容易才到了黃貂刁洞外。
“大王,虎先鋒有事稟告!”
“進來。”
結界被黃貂刁由內打開。
洞內擺設的極為簡單,把頭一圈的長椅,對門一個蒲團長案石桌。
黃風怪正盤坐在蒲團修煉。
“東西就在他胸口。”金瓜子掃了一眼便直接斷言。
黃風怪恰好轉身。
看起來還沒修行到家,都幾百年沒見了還沒化好人形,一張臉除去眼珠子是黑的,全是黃毛。
甚至還有老鼠須三五根的貼在嘴角處,咋一看,十分……猥瑣。
蘇吉利瞥了一眼就趕緊低頭,生怕自己笑出來。
他胸前卻并沒露出什么東西,想來是被藏起來了。
“什么事兒,說吧。”黃貂刁擺著大王架子,絲毫不知自己在下屬心內的初次印象分很低。
“大王,路前的探子說,山外八十里有個僧人靠近,還帶了一只猴妖和豬妖,約莫著后日就要過山。”
黃貂刁一愣,隨即有些失態的靠近蘇吉利又問一遍,他恰好低頭,終于露出了脖間的東西。
“確定是一個和尚帶著一只猴子還有一只豬過來了?”
這形容,還真是……簡潔的可以。
蘇吉利低頭應是,仔細掃了一眼。
繩子是再普通不過的銀項鏈拴制,下頭墜了個小巧瑩潤的白石頭。
金瓜子說的像護生鏡碎片的東西,就是白石頭。
黃貂刁還沉浸在蘇吉利的消息里十分激動,在原地頓了頓就想飛出去抓人,卻不知為何忍住了。
最后只是讓蘇吉利先去盯著,人與妖他自有處置。
蘇吉利自然不會真的去辦事,又應了一聲是出門后身子一轉立時隱魂,重新跟了進去。
果然,她一走,黃貂刁就急吼吼的走到蒲團前,捏了捏桌子一角。
桌子下應聲出現個半腿高的洞口。
黃貂刁化出原形鉆了進去。
藏在衣領里的項鏈與白石在空中一閃而過,隨著它一起消失不見。
“不追嗎?”金瓜子躍躍欲試,可蘇吉利卻還停在原地沒有動彈。
“不追。”蘇吉利只想確定那項鏈是不是護生鏡碎片,從剛才的觀察來看,這黃貂刁好像并不知道此物的珍貴之處。
也許不用她想的那么麻煩,就可以輕易將東西拿過來。
既然如此輕松何必在跟進去?
那洞里狹窄的很,若是被發現打斗起來十分容易吸引人注意。
要知道現在天可是有無數雙眼睛盯著。
在洞內等了約莫一個時辰,黃貂刁終于重新出現。
金瓜子卻咦了一聲。
“東西不見了!”
蘇吉利眼睛一瞇,黃貂刁脖子里確實沒了方才的項鏈痕跡。
這洞里……
“看來還是得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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