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與蘇湘離打算在學(xué)校的音樂特長生里尋找適合組建樂隊的人選。
特長生和普通學(xué)生又有不同，本身就是兩套選拔標(biāo)準(zhǔn)，許多特長生的小升初考試成績并不十分理想，他們是特招進(jìn)來的，而小升初考試?yán)餂]有專門的特長等級考試，所以沒辦法，他們就只有通過藝術(shù)考級獲得入學(xué)資格。
基本上，初一年級三十一個音樂特長生，每個人都有一張樂器或聲樂的七級證，最高的那個人是鋼琴十級，去考過一次演奏級，雖然失敗了，但也可以說是相當(dāng)有天賦。
“好，所以我們要組建一個搖滾樂團(tuán)。”鹿正康對蘇湘離說道。
現(xiàn)在是午餐后的散步時間，從食堂到教學(xué)樓，這段路走完差不多就是午自習(xí)，趕時間的學(xué)生會用代步車，不過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會三兩成群地一塊兒漫步，早春的空氣都是清朗的，樟樹萌發(fā)新葉，稚嫩可愛，落下的舊葉分分灑灑，似翩翩的翠云往來盤旋，這一路走來都能有好心情。
蘇湘離揮手振臂，露出大咧咧的笑容：“對的，我要當(dāng)貝斯手！”
鹿正康抓了抓頭皮，收回手低頭一看，卻是抓出兩三根頭發(fā)，頓時心里一悲，他連忙說話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我不知道我想當(dāng)什么，什么都行吧，搖滾樂隊需要至少四個人吧，主唱可以兼職吉他手，然后一個貝斯手，一個鼓手，再來個鍵盤手。”
蘇湘離打斷，“吉他手和主唱要同一個人。”
“那你想當(dāng)主唱嗎？”
“不行，我可以和聲，主唱和吉他你來吧。”蘇湘離一個勁兒的搖頭，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并不算好聽。
鹿正康更加撓頭，“但我在變聲期欸。而且我們現(xiàn)在組建樂隊，是不是有點……有點早了？”
蘇湘離歪頭，“什么意思嘛？”
“現(xiàn)在這個年齡，大家的聲帶都在發(fā)育，唱歌會很傷嗓子的，而且，呃，而且你家里人能同意嗎？”
蘇湘離冷笑一聲，“我才不管，我就是要玩音樂，我做的決定，誰也攔不了。”
[鹿：哦吼，叛逆期到了。]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你太爺爺已經(jīng)九十歲了，現(xiàn)在人的平均壽命是一百一十，他這樣的體力工作人真的沒幾年好活的，可能明年，甚至明天他就會退休……抱歉，鹿正康，我不是那個意思。
“總之，我先去找那些特長生了，你就在這里敬候佳音吧！呃，不對，下午保健室我會把好消息帶來的，咱們這么酷的組合，一定會有很多人來參加！”
鹿正康抬手，卻沒能攔住她，蘇湘離踮著腳，三兩步飛到路邊，抓起一輛代步車就倏忽遠(yuǎn)離。
“還真是，真是，雷厲風(fēng)行啊。”鹿正康嘆了一口氣，毫無疑問，蘇湘離是為了太爺爺鹿雪鋒而組建樂隊的，這是她叛逆的宣言，用一種愛屋及烏的想法，她要彌補太爺爺?shù)倪z憾。
鹿正康在人群中環(huán)視一圈，找到自己的室友們了，張英軒、韋昌俊以及小話癆，他再望了望，又看到一個熟人，十號，那個開學(xué)典禮時就見到的十號，他當(dāng)了一個學(xué)習(xí)委員，正和一群女同學(xué)相談甚歡，嗯，婦女之友呢。
再望了望，看到自己同桌了，柏楓氿，這個女孩的名字總讓他覺得有股子武俠氣息，柏樹長青，楓樹蕭瑟，氿為酒之簡寫，這三個字搭在一塊兒，果真是江湖兒女。
鹿正康有時候想，假如周圍是古代武俠世界的話，柏楓氿應(yīng)該是能當(dāng)大姐頭的，她有那種一碗水端平的氣概，一點不怕得罪人，所以她是班長，而且不太受人待見。
學(xué)生干部嘛，就是要吃虧的，這不是開玩笑，也不是調(diào)侃，是事實。
柏楓氿沒有好朋友，平日總是自己走，吃飯學(xué)習(xí)交作業(yè)，聊天不超一分鐘，上個廁所都無人陪，隨身詩詞手中捧。
呃，這么說來，她好像當(dāng)不了大姐頭，倒像是獨來獨往的六扇門捕快。
小賊鹿正康悄悄走到班長身后，幽幽地嘆氣，“柏——楓氿……哇呀！”他被一個肘擊打在肋骨上，雖然他皮糙肉厚的一點不疼，可還是裝作痛苦的模樣，“班長，你好狠……”
柏楓氿慌慌張張地轉(zhuǎn)過身，“怎么是你？嚇?biāo)溃瑖標(biāo)牢伊耍疫�以為……”
鹿正康一愣，不鬧了，挺直身板，“哈，放心我沒事，我來和你打個招呼嘛。”
柏楓氿皺起眉，“我不喜歡開玩笑。而且，你不是應(yīng)該去陪你的……蘇湘離同學(xué)嗎？”她對女朋友三個字有些難以啟齒。
鹿正康點點頭，“剛才的確，對了班長，你會什么樂器嗎？”
“架子鼓。”柏楓氿悄悄說。
鹿正康一愣，他沒聽清，這小姑娘說話聲音和蚊子叫似的，于是他湊近了些，“啥？”
柏楓氿清了清嗓子，在鹿正康耳邊大吼：“架子鼓！”
小鹿同學(xué)捂著耳朵，哈哈大笑，“原來你也會開玩笑的嘛！”
“什么玩笑？”柏楓氿不解。
鹿正康：？？？“你不是，呃，剛才，先故意說的小聲，然后突然大喊大叫，把我嚇了一跳，這就是開玩笑啊，或者惡作劇什么的。”
柏楓氿（若有所思）：“哦——原來如此。”
鹿正康：“什么叫原來如此啊，哇你好可怕，難道這就是開玩笑的最高境界，手中有梗，心中無梗，一切玩笑都能行云流水一樣自然的嗎……”
柏楓氿（冷漠）：“你好無聊，快點要上自習(xí)了。”
“別，等等，和您商量個事兒唄。”
“（冷漠）”
“你聽說過搖滾樂隊嗎？”
……
放學(xué)前，自習(xí)課時間。
鹿正康又送走一個來蹭按摩的老師，閑下來后開始與保健室的值班醫(yī)生聊天。
頭發(fā)稀疏，滿臉褶皺的老醫(yī)生躺在搖椅上，吱呦呦晃蕩著，活像一只曬太陽的沙皮狗，人老了就是圖一個自在，他還不想退休，就來學(xué)校謀這么一個閑職。
鹿正康：“上回您說自己初中時候看小說被老師抓了，然后呢？”
“然后班主任過兩天找我，問這書我還有沒有，那我能說有嗎？絕對不能說啊！然后他就說，你拿續(xù)集來換我這本。”老頭說起故事來繪聲繪色的。
“厲害啊，看來這班主任還是很有趣的。”
“有趣個屁啊，他把我續(xù)集騙走了，前一本也沒還我，說什么被其他老師借走了，其實都是借口。”老醫(yī)師大罵起來，一掌拍在桌上，磴的一聲，桌上的保溫杯跳起來一尺高，枸杞灑了滿桌，鹿正康連忙收拾，一邊幸災(zāi)樂禍地笑起來。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就從我這兒把整套《仙逆》都看完了。”
“絕了！”
蘇湘離敲門進(jìn)屋，鹿正康連忙站起來，湊過去噓寒問暖，老醫(yī)師看得直搖頭，“年紀(jì)輕輕就如此舔狗，將來必成大器。”
“怎么樣？找到樂隊成員了嗎？”
“沒有……再給我?guī)滋欤欢ㄐ小！?br />
鹿正康撓了撓下巴，嘀咕起來：“這樣啊，剛好班長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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