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騎士走入澤摩爾的居所,腳步聲將其驚醒。
她愣怔一會兒,慢慢地,一點(diǎn)點(diǎn)地發(fā)出痛苦的嚎叫,好似有心中的苦痛回憶如洶涌潮水般將她打垮。
“啊啊啊……這個世界,這個殘酷罪惡的世界。我為什么要醒來,我為什么要堅持?”
澤摩爾低頭看著小騎士,剔透冷冽的目光好似透過面具,夾雜著飽蘸悲哀的冰霜。
“小家伙,你知道的悲劇肯定遠(yuǎn)沒有我多。真愛陰陽兩隔,永無再見之日。我的愛人過世已久,躺在遙遠(yuǎn)的地方,被人埋葬。埋葬在她滿心憎恨的族人中間,他們不承認(rèn)我們的結(jié)合,拒絕我……這個外人。”
小騎士仰頭,靜靜聆聽。
他的沉默中,似乎有一種含蓄的鼓勵,灰色哀悼者感受到了一種憐憫的神色,這種純良對絕望之人不啻冬日融雪的暖陽,她心中既激動,又難過。
“這樣可以嗎?……哎呀哎呀。我可以提出請求嗎?可以麻煩你嗎?”
小騎士微微點(diǎn)頭。
“陌生人,你能在她的墳前替我獻(xiàn)上禮物嗎?禮物很小,但旅途漫長。她安息在同族之中,就在王后的蒼翠園林附近。你做得到嗎?也許這是個不可能的任務(wù)?”
她喃喃自語,“我瘋了嗎?愿意接受這種請求的陌生人一定會心懷幾乎被人忘卻的善良。”
灰色哀悼者從長袍下取出一朵小花,姿態(tài)珍惜而悲愴,小花微微飄動,鮮嫩柔軟,迎風(fēng)而不堪,皎皎而不媚。
好似古廟屋檐下的鈴鐺。
小騎士接過小花,他感受到其中暗藏的強(qiáng)大力量,以最嬌弱的事物承載最厚重的情感,這是愛情。
“陌生人,你向我許諾了可遇而不可求的恩惠。這是我最后一個請求,我不會再奢求更多。你要獻(xiàn)上圣神之花。這花稀有纖弱,獨(dú)一無二。你必須好好珍惜,把它當(dāng)成自己的心來對待。如果你在攜帶神圣之花時受傷,或是想靠傳輸獸來一段顛簸的旅程,那它就會毀于一旦。她的墳?zāi)咕驮谕鹾蟮拈L滿植物的宅邸中間。周圍都是她的族人,他們會對你的闖入充滿敵意。要多加小心。我的希望和熱切期盼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能給我小小的安慰。”
小騎士出發(fā)了。
徒步穿越大半個圣巢。
安息之地。
藍(lán)湖。
感染的十字路。
霧之峽谷。
王后花園。
擊殺失去理智的強(qiáng)敵。
避開陷阱。
他的腳步迅捷沉穩(wěn),一手捧花,一手持劍,無人能敵,無人能擋。
在王后花園的某處狹窄洞窟中,有一處小桃源般的所在。
洞頂光線潑灑,在遍地的苦痛荊棘間,有一座被藤蔓纏繞的墓碑。
上有碑文。
“叛徒的孩子在此長眠。”
小騎士輕輕將花朵放在墓碑前,神圣之花滲入大地。
纏繞墓碑的藤蔓開出沉甸甸的花叢,迎風(fēng)傲立。
一道細(xì)瘦的身影浮現(xiàn)在墓碑之上,正是一位螳螂族人,她對小騎士低頭致意,隨后消散于遼闊的天際。
小騎士返回灰色哀悼者的居所。
她一看到小騎士就驚喜道:“陌生人,你做到了?真的嗎?我以為這個世界的殘忍難以抵擋。但陌生人,你有這樣一顆悲憫之心。我的愛人即使在死亡之中也能感到我的心意。”
澤摩爾滿足地后仰,語氣帶著釋然和灑脫,“對嗎,陌生人?這種悲痛可以結(jié)束嗎?我可以解脫嗎?”她深深嘆氣,“啊,愛情啊。我也該結(jié)束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光照亮她的身軀,她化入明亮、澄澈、干凈,讓人心生感動和向往的光里去了。
原地留下了一塊容器面具的碎片,小騎士上去拾起,將其融入自己的面具中。
接下來,該做什么?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有想要感謝的人。
他再次前往澤摩爾愛人的墳?zāi)梗瑥钠鹉古缘奶贄l上摘下花朵。
第一朵,他找到了在深巢吞食靈魂的鹿正康,將花給他。
“這朵花潛藏了多么美好的力量啊,如此純粹,我很喜歡,謝謝你。“
第二朵,他送給白色夫人。
“啊,它送了一份這么珍貴的禮物,但是,唉,我不會接受。這朵花不屬于我,也不屬于這個王國。它被來自寧靜土地的一位親愛的優(yōu)秀騎士帶著,經(jīng)歷了漫長的旅途才抵達(dá)這里,在這脆弱的花瓣中隱藏著罕見的力量。要是有誰隨身拿著,一定是沒有意識到它的珍貴本質(zhì)……“
第三朵,他送給了自己的劍術(shù)老師之一,骨釘大師奧羅。他雖然表示了不屑,但還是在小騎士走后偷偷把花放在花瓶里。
……
可惜蟲長者不在,他跟著撤離的隊伍離開了,畢竟他也是個很惜命的蟲。
撤離的隊伍帶走了很多老朋友,小騎士也還有很多花沒能送出去,但估計他永遠(yuǎn)也送不出去了。
鹿正康輕輕嗅著手里潔白的花朵,捏著花柄輕輕轉(zhuǎn)動,好似一個小風(fēng)車,好似童年逝去的夢,花中有美麗的光,圣潔的光,與黑暗的虛空完全背離。
這美麗的光明力量比輻光更純粹,比虛空更自然。
小騎士來到皇家下水道的垃圾坑里,用一把簡單鑰匙從一副暗金棺材里釋放出尋神者,順便撿起落在地上的神明調(diào)諧器。
等尋神者醒來,小騎士把手頭上沒送出去的一朵花給了他。
“貢品?啊,爬蟲向吾等獻(xiàn)上貢品。罕見的綻放花朵,微小而純潔。不過,沒有神性。也沒有虔誠。但……爬蟲會要什么回報?要碰觸嗎?碰觸吾等厚實(shí)而閃耀的軀殼?或是要欣賞?欣賞面具下吾等精致的面容?何等奇怪的祈愿!不許。不許!爬蟲太冒昧了。禮物屬于吾等。由吾等保管。吾等之秘密仍要保留。”
他神神叨叨的,“諸神。他們呈現(xiàn)出諸多外貌。那么這朵花呢?是碎片?淘汰品?或是更偉岸者的廢棄物?不,沒有頻調(diào)。如果它歌唱起來……吾等也聽不到。”
鹿正康呢喃道:“可否汲取其中的力量?如此明媚,但與虛空如此格格不入,或許我該從靈魂的角度理解它?”
鹿正康躺下陷入沉睡。
在他的夢境世界,白色容器外膜的保護(hù)層下,曾經(jīng)金色的夢境角斗場已經(jīng)消失,轉(zhuǎn)而是黑色的遼闊平臺,一枚黑卵在平臺的中央挺立。
總意識在黑卵中孕育、孵化。
只等一個破殼的契機(jī)。
鹿正康一直在等待,如今他的睡眠就只是睡眠,他希望自己能在夢境世界醒來,為此他在深巢里的戰(zhàn)場吸取大量戰(zhàn)士殘夢,可都像是江河入海,記憶和能量都被黑卵汲取化作養(yǎng)分,除了增加他的靈魂總量外,沒有一點(diǎn)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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