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栽兩側的馬路，在九點以后已經很少有人影了，偶爾一輛車過去，車燈會顯得特別的亮，以默怕黑暗中刺眼的光，陸減會用手替她遮上點。

　　“剛才的電影情節好老套，看個開頭也就知道結尾了。”

　　“可我看你看得挺開心的呀。”一直傻呵呵的笑，連最后女主人公死了，別人都哭了，只有他身邊的衛以默依舊咯咯的笑著。

　　“因為一想到跟你一起看電影，就開心啊。”

　　“我也是。”陸減輕輕的在以默額頭落下一吻，兩人牽著手繼續往前走。

　　或許是因為分開過，所以衛以默小姐和陸減君最近在感情表達上非常的露骨，用阿德的話說就是不忍直視。

　　“咦，那家店怎么這時候營業，難怪每次白天來都關著門。”以默幾步小跑，她覬覦那家店櫥窗里的娃娃很久了，可是每一次來們都是關著的。

　　店主人是個溫和的老太太，以默倒是有些吃驚，因為這店里的東西看起來還算很前衛，她笑著問櫥窗那個熊娃娃多少錢。

　　“姑娘，這店里的東西不賣，只換。”

　　以默一愣，這還是第一遇到這樣的店家。

　　“這是我孫女的店，她和她幾個朋友一起開的，把自己不要的東西放在這里，如果有喜歡需要就拿自己暫時不需要的東西來換。”老太太知道以默一定是第一次來，所以細心地解釋，“我孫女還說，白天人心浮躁，到了晚上，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這點都是在晚上才開門。”

　　以默看著滿屋子的東西，很想雜貨鋪，因為什么都有，但是擺放之間又透著一股自在的聯系，給人舒服的感覺。

　　“我今天沒帶什么……”以默有些為難。

　　陸減拿過她的包，“奶奶，她用這個換。”陸減從以默包里拿出的是她的香水瓶，“我記得你不愛香水的。”

　　“可文曉印說不噴香水的女人沒有女人味。”這都是文曉印與張小衿兩位成功嫁出去的女人給她臨時集訓的，雖然她的確不喜歡味道過濃的東西。

　　“你已經很女人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陸減一句話讓以默臉紅得像番茄，他把香水遞給老人家，將那個熊娃娃塞到以默手里。

　　陸減走進去幾步，拿起一部書左右看了看，以默湊上去，“小王子？你還真有童心啊。”

　　“云卷原本有一本一模一樣的，被云舒弄丟了，兩個丫頭為了它還冷戰了一天。”

　　以默聽到云卷云舒就想起那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同時也想到了另外一個人，這些天一直刻意回避的問題還是這么輕易就出現了。她神情的變化陸減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原本還覺得不知道那什么來換，現在倒是有了靈感。

　　“奶奶，這個跟您換這本書可以嗎？”

　　老太太打開小方盒子，里面是一對戒指，她似乎沒有一旁的以默那么驚訝，對陸減點點頭，“可以的，只要是你暫時不需要的，都是可以的。”

　　“我想我暫時還用不上。”他一直戴在身上，從那一次草草求婚開始，總想找個機會呆在某人的無名指上，可他知道，某人的心結還沒有解開，什么時候能解開也不知道。以默懂他的意思，又一次低下頭，她的確還沒有學會面對阿衡，所以婚期注定無期。

　　依舊是牽著手并肩走，可兩人沉默了許多，以默知道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先開口，“奶奶的孫女真有愛，上帝本來就分配不公，有的人什么都有，有的人什么都沒有。”

　　“嗯。”

　　“但是不是饋贈，而是交換，有不會讓人有不勞而獲的意思。”

　　“嗯。”

　　“我還是沒辦法面對阿衡。”

　　“嗯。”

　　“你還是會娶我的吧？”

　　“嗯。”

　　以默覺得一手挽著喜歡的熊娃娃一手挽著心愛的他，走起來腳底下都有微風陣陣，她知足的笑著，依靠著，走在回家的路上。

　　陸減看著她臥室的燈亮起，這一次不用躲在樹后面，不用藏在車里面，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樓下面，看著她亮起燈。能這樣已經足夠了，如果還能與她一起走進去，如果還能為她關燈，為她在清晨掀起窗簾迎接第一縷陽光，那就會像是夢一般美好。

　　一個人蒼老的速度有多快？或許是一個抬頭又或者是一個世紀，以默知道今天的董事會議他會來，卻沒想到見到的是如此蒼老的他。有老員工再跟他寒暄，似乎是要他多保重身體的意思，對她指手指腳的人也有。她故意來得很晚，所以不用跟這些人說些什么，承默將股份都劃給了她，安心在外面追老婆，自然就不用出席今天的會議。而陸減手里的股份也散的差不多了，剩余的請了代表出席會議。對于那日在會議上的爭鋒相對，他們還是默契的刻意回避的。

　　一杯紅茶被放在自己的桌上，以默恍惚間以為是折北，抬頭看是小左，她驚喜的笑容沒來得及收回來，嚇了小左一跳。小左覺得顧總越來越神奇了，他說過，如果想看董事長驚喜的笑容，可以端一杯紅茶給她，果然。

　　以默輕聲在小左耳邊說了句什么，過了幾分鐘，梁和軒面前的杯子被換了一下，雖然外面看是一樣的，可里面的卻從咖啡換成了牛奶。

　　梁和軒問身邊的人剛才為自己換杯子的是誰，身邊的人說是顧澤安的秘書，梁和軒心里有些小失望，但還是禮貌的朝顧澤安微笑，將一切都看眼里的顧澤安笑著搖搖頭，手指稍稍指了一下以默的方向，梁和軒愣了一下，笑容更燦爛了些。

　　以默從來不排斥會議，雖然公司小事她都一股腦推給了顧澤安，可是大方向還是要把握好的，畢竟這是梁和裳和梁承默堅持要守護的事業。看著顧澤安做匯報時自信的樣子，她覺得如果因為自己他與季雅的離婚了，那自己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因為至少如今的顧澤安少了那時候的陰郁，他活的更像自己了。不過也忍不住贊嘆折北挑人的眼光。

　　想起折北，以默又偷偷打開手機，里面是折北出國后給她發來的一張全家福，只有他還有懷孕的蕓朵，每次想起他都會看看，知道他幸福，她會安心很多。

　　會議似乎反響很大，股東們估計沒有想到一個風評糟糕的女人將公司打理得還算穩中有進，對她的刁難不大，所以會議散的比原先預計早了十分鐘。

　　顧澤安似乎是故意的，會議結束就抓住了她，打亂了她的逃跑計劃，所以她只能無奈的接受梁和軒一步步的接近，莫名的她手心微微出了汗。似乎一切事先都有排練，梁和軒到了她面前顧澤安要報告的事情剛好結束。

　　“你工作的樣子和姐姐很像。”梁和軒也不知道怎么開口，除夕那一晚，承默說回來，他也是準備了很久的開場白，結果她并沒有跟著一起回來。“我說的是你姑姑……哦，是承默的姑姑。”

　　以默感覺的到他似乎怕惹以默不高興，說話時小心翼翼。

　　“謝謝，哦，承默最近身體恢復的很好。”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甚么。

　　“剛才我聽了，你們要楊林那塊地，”梁和軒先走了一步，以默跟著走，楊林那塊地一直久攻不下，她聽梁和軒這口氣一定有辦法，“你派人去我那里取樣東西，那個老犟頭，不愛錢不愛女色，這輩子就好這一樣，他看到東西會見你們的人。”

　　以默覺得人真的是最難捉摸的，如果梁和軒不說，誰會知道那個老頭子會有什么特殊嗜好，看著梁和軒望著自己笑的樣子，以默覺得該禮貌的說點什么，“謝謝。”

　　“謝什么，恒宇也是我奮斗了半輩子的地方，雖然因為我它差點就不姓梁了，但是無論在誰手里，我都希望它好。”

　　想起在D市的時候，自己在醫院照顧他的一個禮拜，他每天都會堅持聽秘書的報告，他對恒宇并不是那種棄之不顧的人，只是在他心里，阿衡比他奮斗了半生的事業還重要。所以她一直不能面對阿衡，因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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