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梁和軒的懺悔
再回到這里我用了三十年,三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曾經慈祥的恩師如今靜靜的長眠于地下,曾經年輕俏麗的少女如今也長出了白發,而我,肩頭上那份沉重似乎沒有減少一分,只是沖父母的仇恨變成了對子女的慚愧。
我讓秘書找到清音的手機號碼,秘書五分鐘以后就給我了,原來這么簡單的時候是我的故意回避才耽擱了三十年。我打通她的電話,她的聲音不像是三十年前第一次那句“你找誰?”那般活潑了,而我卻依舊怯懦。
地點是清音定的,在老師的墓前。
那年父親入獄,給我的只有一個地址一個名字,他說找到這個人,告訴他我是誰的兒子,這個人就會幫我,我第一次見這個人的時候很緊張卻也很迷茫,這個人皺過眉卻很快舒展笑容讓我以后稱他老師就可。
“老師,對不起。”這句話遲了三十年。
“我爸不會怪你的。”
“清音……”我不由自主的呼喚出她的名字,我看得到她的厭惡,雖然只寫在眉間。
“梁和軒,我記得當年我跟你說過,在我有生之年不要再來Y市,”清音似乎在努力平復心情,“不過是我忘了,你一向就不是信守承諾的人。”
我知道,她說得而是當年我答應一旦安定就回來娶她的事情,“當年我真的打算了斷了和陸家的恩怨就回來接你過去的。”
“我知道,以默那孩子給我看了你姐姐留下的信,心里說了當年是她騙了我,可你也不愛我,不然我一封信就能阻止你回來嗎?那時候我也是賭,只不過賭輸了。”
我并不想怎么辯解,面對清音我總是理虧的,何況在老師墓前我沒有顏面多說一句,只是清音提到以默名字的時候,我還是有種恍惚的感覺,“以默,是我的孩子?”
衛清音點點頭,而我的心終于沉定了,并不是懷疑以默會騙我,只是這始終是我和清音之間的事情,想聽她親口承認。
“梁和軒,以我的性子,我這輩子都不會承認以默是你的孩子,可你看看這墓碑上,在這個世上以默最愛的就是她外公,可這碑上卻沒有她的名字,你知道當年這個孩子是怎么問我的嗎?她說她雖然姓衛,可終究進不去衛家祠堂,那她死后魂該去哪?”
我似乎能看到當年以默問話的樣子,猶如孤魂野鬼般。
“你沒有對不起我爸,因為你實現了他的抱負,你也沒有對不起我,因為愛你是我一廂情愿的事情,可你真的欠那個孩子太多了……”
我看著清音淚垂雙行,她一生要強,印象里她只在我離開Y市那一天哭過,她邊哭邊訴說著這些年以默遭遇過的事情,而每一件事情都像是刀子在我心上劃一刀一樣,控訴著我是個多么無情的父親。
清音走了,她的丈夫來接她的,而我一人站在老師墓前,寒風都平復不了我心里的洶涌,“老師,我當年臨走前您曾對我說過,如果不愛清音,就千萬別再回來,所以我即使覺得那封信奇怪我也沒有回來,如今我又該怎么辦?我該做些甚么才能補償那個孩子?”
愛情,我一直信奉的東西,在我第一次見西慈的時候我確信那就是愛情。我的老師與我說過,愛情是一生的修行,對不愛的人溫柔是最大的殘忍,可為什么至今我的所有都是悲劇。西慈怨恨我一世,清音怨恨我一世,而同時,對于三個孩子,我還不如一個路人。
醫院的小公園是以默最近最常呆的地方,不過平時都是一支煙的功夫,今天抽了一根又是一根。承默醒來了,說會配合治療,愿意接受骨髓移植,可以默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借著月光,以默看著手里那個信封。這是梁和裳留給自己的遺產之一,一份悔過書。
那一年,衛清音懷著孕去D市找梁和軒,而那時候的梁和軒正和陸西慈愛意正濃,梁和裳為了讓弟弟順利借陸西慈打垮陸家,騙衛清音說他弟弟已經忘記她決定和陸西慈在一起了。衛清音寫了一封絕情信給梁和軒,一字未提自己懷孕的事情。梁和軒對衛清音原本就只有責任沒有愛意,對于這封信他是樂于接受的。梁和裳是知道以默的存在的,等陸家垮了,梁和裳看的出弟弟對陸西慈是動了真感情,也眼見梁承默的不被待見,所以就將以默的事情隱瞞了下來。
“女人不該抽煙。”陸減不知道自己大半夜不睡覺出現在這里是為了什么,可在醫院病房里找不到她,在文曉印嘴里打聽不了她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擔心她。
以默抬頭望著他,“我們還真是復雜。”
在這之前的每一天她都在害怕,害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會因此順帶著恨她。可現在她也在考慮該不該恨他。
“不復雜。我恨的是梁和軒,和你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我的身體里流的是他的血,除非我死了,不然這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原來說出來竟然是這樣痛快的事情,堂堂正正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我不在乎,沒有受過他一天恩惠的你,怎么可以算是他的女兒。”陸減將她拉進懷里,感受著她身上散發出的寒氣,“知道你是他女兒的時候知道我是什么樣的心情嗎?太好了,原來她不是因為不愛我才離開的呀。”
在冬日的空氣中,陸減的懷抱很溫暖,融化了以默衣服上那薄薄的一層冰,可她心里卻還是冷得緊,“你不在乎我是誰的女兒,可我還是在乎你是誰的哥哥。”
以默能感覺到這個懷抱那一瞬間的僵硬,她輕輕的抽離了,看著陸減的臉上不知道何時也覆蓋上了一層霜,這樣的陸減似乎比溫暖的陸減更真實。
“我原本是猜的,看來是真的。陸衡是他的女兒吧,你天大的仇恨里也包含著替姑姑和阿衡的吧。”
“是的。阿衡是姑姑的孩子,可阿衡與你一樣,所以不要恨阿衡。”
以默搖搖頭,“我不恨阿衡,我是嫉妒。”以默解開大衣上面的扣子,一把扯下一側的衣服露出肩頭,月光下還能見到幾條傷口,“而且,我和她不一樣。”
在以默看來她怎么可能和阿衡是一樣的,一樣沒有父親嗎?那為什么她躺在病床的時候那個人會匆匆趕來,而她在巷子深處受盡欺負的時候他在哪呢。
陸減將以默的衣服回歸原來的樣子,他明白以默的意思,“所以,你不要我了?”
“減,我愛你。離開的日子里我才知道我是愛你的。”以默的雙眼里寫著真摯與無奈,而陸減知道這不是情話,只是死刑之前對他的褒獎,他用手捂住她的嘴,“到這里就可以了,你愛我就可以了。”
以默撥開他的手,“可我真的無法面對阿衡,見到她會提醒我太多過去,我會瘋掉的,你知道的,我一向自私,所以這一次我為了自己只能選擇放棄你。”
陸減不愿意,卻不知道該對蹲在自己面前哭得如此無奈的女人說什么,他抬頭望明月,淚已婆娑,有時候命運真的太會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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