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門鈴在午夜的空氣中響亮地發出聲音，阿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了一眼地板上濕漉漉的水漬，又看了一眼兒子的臥房，這才拍著胸口緩緩地往門口走去。

　　兩名武裝警察手里托著槍威嚴地看著她。

　　她裝著有些吃驚：“你們是？”

　　“警察！”其中一個亮出證件。“剛才是你在呼救嗎？”

　　阿婕立刻搖頭，心跳幾乎要跑出喉嚨，她壓制著緊張感：“是我……我剛才聽到對面有聲音，跑到陽臺上看。結果……看到一個黑影跳下樓去了……”

　　“什么？”警察立刻關注起來，“你看到他下樓了？然后呢？”

　　“我很害怕所以關了門窗到屋里！”她說。

　　臉色有些慘白。看得出來。

　　警察看了看她身后：“你確定沒有什么人闖入？”

　　“是的。”她點頭。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好吧，那么我們就不打擾您了。如果發現有任何陌生人來訪，請跟我們聯系。”

　　“嗯，好的，謝謝警官。”

　　兩個人就這么離開了。

　　阿婕松了口氣，然后把門鎖上，貼身在門內，她撫平了心跳往浴室走去。

　　血順著浴缸慢慢匯集著流開去，阿婕嚇呆了。

　　“幫我包扎一下。”亞當皺著眉頭道，“不然我真的要因為失血過多見鬼去了。”

　　阿婕有點慌亂地蹲下去給他脫下衣服，然后她顫抖著手指，呼吸很不勻稱地做著亞當指導的止血包扎工作。

　　十幾分鐘以后，阿婕含著眼淚看著眼前舒服躺下的亞當。

　　“要喝水嗎？”

　　“不用了。謝謝你！阿婕，我真不該來！”

　　阿婕搖頭，端起玻璃杯自己喝了點水：“你……我不知道怎么說。阿暉，你休息一下吧。”

　　亞當搖搖頭，無奈卻又矛盾：“總之我不會傷害你們，也不會傷害那些無辜好人。”

　　阿婕在他身邊坐下來，看著水道：“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血。”

　　“放心，我死不了的。”他說。

　　“你怎么會走到現在這一步？”阿婕眼睛潮濕地看著他。

　　亞當抬起眼睛想了想，看到阿婕悄悄流了淚，他伸出手溫和地幫她把淚珠抹去，撫摸了一下她光滑細嫩的臉頰，他不敢多留戀地松開了手。

　　“阿婕，命運常常無情地捉弄著我們。不是嗎？”

　　阿婕埋下腦袋，第一滴淚跑出來以后，跟著又會掉的。她想著他現在是做什么的，就一陣揪心：“可是人定勝天不是嗎？？阿暉，過去的你從來不屑于做這些事……”

　　亞當知道她誤會自己是竊賊，但也沒法辯解，他只是看著她善良的眼睛，淡淡地道：“你覺得我已經無藥可救了嗎？”

　　阿婕站起來，走到窗邊，撩起一角看著斜對面樓上，燈光已經閃亮了，警察的通訊機發出喳喳的聲音。她轉過臉：“你之所以來我家，是為了監視對面那家人？”她覺得自己的話音都開始忍不住顫抖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亞當想告訴她，我不是有意的，但辯解一點力度都沒有，事實就是這樣。他沒有反對她的話。“對。”他黯然地承認，“就這樣。你可以馬上把我交給警察。”

　　“為什么？！”阿婕重復著心理的話，“為什么你要這么做？他們有什么東西值得你連命都不要？”她忍不住捂著臉，淚水已經灑落了，在這昏暗的房間內，她的聲音顯得尤其嘶啞。因為她太激動太難以接受這現實了。

　　“阿婕……對不起。我沒想過要連累你。還有，請你相信我，我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么無藥可救。至少，我不是十惡不赦的人。”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任何辯解的意味，仿佛在訴說內心的苦惱。可是我依然是個充滿了罪惡的人。他對自己說。唉！

　　長嘆了口氣，他沉默下來。

　　阿婕慢慢停止了飲泣。她走到他面前，看著他倦怠的面孔，她坐過去，將頭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手掌拍著她的背。“如果我已經走錯了，至少還有你，你永遠這么善良，單純，永遠這么好。這就是我最欣慰的東西了。”

　　阿婕閉上眼睛，拼命克制那種想哭的沖動。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抬起腦袋那么認真地注視亞當：“阿暉。我們結婚吧！”

　　亞當的心仿佛被敲擊了一下，敲得他一霎那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很久以前，他曾經練習過這句話，他想要在適當的時間對心愛的女孩說這句話，因為來自他內心深處的渴望就是：我想有個家；一個屬于我自己的家；一個溫馨、平凡卻快樂的家。

　　亞當的手松開了，他握著她單薄的肩膀：“阿婕。”他突然鼻子發酸，第一次沖動想哭。

　　“我們結婚吧！阿暉。”她再次重復，帶著那抹夕陽般的余輝和小小的希望之光望著眼前的愛人。

　　亞當轉過臉：“對不起。”他的手輕輕松開了她。

　　阿婕呆了下去，心臟仿佛快速痙攣了一陣，她無聲地流著眼淚看向別處，然后試圖開口說句話，但沒有成功，她黯然起身，離開了臥房……

　　亞當歪著腦袋，眼里終于忍不住滾落了一大顆眼淚，眼淚順著臉頰浸入枕頭內。他閉上眼睛，我回不了頭了。阿婕，現在我連最起碼的安全感都給不了你，以后又怎么照顧你呢。你知道嗎？我多想給你個真正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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