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靡靡晨風起,菲菲夜色落,秋光落落透過簾影落在窗內,映的室內忽明忽暗的。
漓裳蜷縮在錦衾里,目光變得迷離而朦朧,她將臉靠在予澈的胸口,借著明滅不定的天光癡癡地望著他,“予澈,我們非進宮不可嗎?”
予澈的下巴抵著她光潔的額頭,溫暖的大掌撫摸著她瘦削的肩膀,“阿漓,別怕。橫豎我們總是在一起的。”
是,橫豎他們總是在一起的,縱然死了,彼此也不孤單,她還有什么可牽絆的?
漓裳這樣想著,心里便有一股熱流涌動而出,頃刻間逼入眼底。
心底未必不知,以身犯險的從來只是予澈,她只是這場爭奪中最惹人遐思的戰利品而已。
天光漸漸亮了起來,竹影扶疏披著金燦燦的陽光落在鎖窗上,無雙和妙常捧了熏香的衣裳、盥洗的水和帕子相繼推門進來。
予澈著白色云羅織金過肩蟒襕袍,漓裳一襲白色拖地煙籠寒水籠紗湘裙迤邐及地,恍如輕煙飄過,外面罩著半透明的白色煙羅紗衣,內襯著淡粉色的錦緞裹胸,精致的金紋繡蝶若隱若現,振翅欲飛。
收拾妥當了,她將手放在予澈的手心,并肩走出門來。
桂樹婆娑,飄香萬里,丹桂點點如血,伴著似雪銀桂飛揚于殿前,席卷過扶疏竹林,升騰上高遠更遼闊的高空……
漓裳心底突突地跳個不停,某種不祥的預感騰上心頭。
予澈騰空將她抱起,矯健的步伐踏上肩輿。
垂花門外,全福早駕了青幄馬車在此等候。
得得的馬蹄叩在青石板地面上,是清脆空靈的絕響,漓裳心下茫然,忐忑不安地看著予澈,“予澈,往年的中秋家宴,不是到了晚上才舉行的嗎?我們去的是不是有些早了?”
予澈溫潤如玉的眸子里滾過一絲促狹的冷笑,“嗯。皇上國事繁忙,沒有時間拜訪睿王府,只好借著這個機會和咱們見面了。”
漓裳便不再說話,張開臂膀緊緊地圈上予澈精瘦優美的腰線。
予涵自然是別有目的,而他們,只有無條件服從的份。
進了宮,少不得要先去鳳藻宮走一遭。
宣和太后到底是長輩,縱有萬分的不愿意,也只好隨了予澈同去拜見。
無法忽略宣和太后慈祥的面孔下隱藏著狠辣和殘酷,更無法忘記慘死在珍妃杖下的那兩抹嬌小柔弱的身影……
漓裳的手心滾出的汗水,沾濕了予澈的手心,予澈的手心始終是溫熱的并無一絲汗意。
“阿漓,別怕。”予澈輕聲寬慰著,不知何時,他與漓裳十指緊扣,被漓裳手心涔涔滾落的冷汗緊密融和,放佛長在了一起一般。
大殿內座無虛席,前去請安的嬪妃娘娘們俱數留在鳳藻宮,見著予澈進門,并無躲避的意思。
予澈仿若未見一般,目不斜視,牽著漓裳的手朝著宣和太后面前走,人群中忽然竄出一個人來。
那人滿身珠玉,環佩叮當,悠悠落在了他們面前,“妾身玉竹殿珍妃見過睿王。”
予澈微微頷首,“珍妃好!”
珍妃顫巍巍地繞著他們轉了一圈,駐足停在漓裳面前,“喲!這不是臻妃妹妹嗎?本宮差點沒認出來!怎么瘦成這樣?”
她戲謔的目光定格在予澈的面孔上,“嘖嘖,人常說相思成災,莫不是……莫不是……”她捂嘴著,笑得花枝亂顫,后退幾步,行至左手側的妃嬪面前,才低聲說道:“定是想咱們皇上想的!茶飯不思,睡不安枕,想不瘦都難!”
她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座的妃嬪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壓抑的笑聲。
漓裳的嘴唇哆嗦著,顫抖著雙肩貼在予澈身邊,身子搖搖欲墜,幾乎立不穩腳跟。
予澈重重地握了一下她的肩膀,秀眉一挑,斜飛入鬢,“珍妃!”
珍妃抿嘴而笑,眸中的戲謔不減,“王爺有何見教?”
“你說呢?”予澈松了漓裳的手,一個箭步沖上前去,飛起一腳將珍妃踹了出去。
予澈遭了一場大劫,身子遠非從前可比,可到底是年輕力壯,又是久經戰陣的武將,珍妃雖則強悍,不過是養在深閨之中的花柳弱質,兩人的強健程度可想而知。
予澈的這一腳力道又是十足的,珍妃一聲慘叫,綾羅廣袖隨風翩翩,身子飛了出去。
眾妃嬪一陣驚呼,急忙起身,就近的幾人沖過去時,珍妃以手撐地,正欲從地上爬起,上身晃了幾晃,驀地捂住胸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予……王爺……”漓裳嚇得面如土色,上前一把抱住予澈,生恐他心下不忿,又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來。
他踹的那人可是珍妃!
兵部尚書左尚權的寶貝女兒!
予涵貴為一國之君,都要忌憚她三分!
予澈握著她的肩膀,反手一指地上的珍妃,“你算是什么東西!也敢在本王的面前調笑戲謔!”
“王爺……”漓裳拼命頓他的一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被漓裳這么一拉,予澈眸中的陰森更勝,“不過是仗著尚書大人手里的那點兵權,你就猖狂成這樣!三番五次刁難我的阿漓,幾欲將我的阿漓置于死地,這筆賬本本王還沒給你細算呢?你倒是先送上門來了!”
說著,又要沖上前來。
漓裳幾乎整個人吊在了他的身上,“王爺!王爺……太后在上,您就別胡鬧了……”
說也奇怪,宣和太后恍若未見一般,不緊不慢地掐著手中的念珠,自始至終也不曾抬一下眼皮。
予澈回首看了一眼宣和太后,恨恨地道:“深處宮闈而不知收斂為何物!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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