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霜華深重,月色朦朧,一支羽箭顫巍巍地釘在飛奔的馬腹上……
人人俱看的分明!
“有埋伏!”予澈俯身滾入人群之中,緩緩抽出青鋒劍,不急不緩地開口,聲音卻是異常的尖銳。
四五百名甲兵立刻圍成一圈,刀鋒向外,寒夜之中,閃著奪命的凜冽光芒。
叢林掩映,燃映爆裂的炸響從遠處的平頂山傳來,夜風呼嘯而過,草木起伏不定,隱約有無數(shù)暗影埋伏其中,五百名甲兵下意識地向中間圍擠過來。
予澈冷靜地立在人群之中,凌厲如劍鋒了目光輕易粉碎四圍掩映的叢林。
腳下的這塊土地仍屬于平頂山的范疇,向他們放冷箭,不,那冷箭壓根就是沖著他來的!
向他放冷箭的會是何人?
魏軍!?
魏軍眼睜睜地看著與他們同袍同澤的戰(zhàn)友不去救助,見著他的軍隊似乎也不急著將他們斃命,倒有閑情逸志跟他們玩起射殺的游戲來了?
他不愿暗自忖度下去,他寧愿相信大齊的伏兵生怕誤傷了自己人,放一兩只冷箭,是對他們的試探。
“阿福!向隱藏在暗處的人喊話!看看對方是什么人?”
全福點點頭,對著幽深的叢林尖聲叫罵:“哪里來的龜孫王八羔子!有種就給老子站出來,吃老子兩刀,夾著尾巴往你`娘`的褲`襠里藏,算是哪么一回事!?要戰(zhàn),就戰(zhàn)!怕了,就滾你`娘`的!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
全福罵的是淮陽的方言俚語,若是齊人,定然認得出他們。
叫罵之聲在寂寞的荒林里回蕩,并無一人應聲。
在死寂的讓人窒息的等待中煎熬著,予澈果斷地一揮手:“走!”
五百名甲兵齊催胯、下坐騎,人馬所行之處,頓時籠上了一層煙霧。身邊之人應弦而倒,予澈更加確定,那支羽箭是沖他而來的!暗中似乎只伏著一只羽箭,他略一思忖,著手解下了雪白的斗篷,連并著那一身銀亮的鎧甲也解了下來,暗夜之中,這一身行頭太過惹眼!來不及換上倒下的士兵黑色的鎧甲,只管揚鞭策馬,向前奔馳。
果然,那一支羽箭失去了目標,一時間靜默了下來。
趁此機會,一行人已經(jīng)穿出了樹林,抬眼間,卻是一片火海!
聽不分明的北方俚語自滿身血腥、燃著火苗的甲兵口中嗚隆而出,魏軍矯勇善戰(zhàn),名不虛傳,直到此刻,依舊進退有度,從容撤退,實在走不動的,干脆抱著南齊的士兵,燒在了一起。
遠遠地,只望見開闔有度的“齊”字大旗下,孫海垠手舞鋼刀,帶著南齊的將士奮勇追敵寇,橫劈豎砍,血腥四濺!
一如風卷殘云,予澈的隊伍卷進了砍殺的隊列中。
霎時間,刀光劍影,慘叫聲陣陣,齊軍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全福初時還繞在予澈身邊,殺的興起,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不知不覺就出了予澈的視線,只顧著閃電般上下劈殺,周圍血肉橫飛,一片慘叫之聲,待到喘息不定之際,回身找尋予澈的身影,這才發(fā)現(xiàn),予澈已和一名甲兵斗上了,刀劍相撞,火花四濺。
予澈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爛不堪,背部的口子完全裂開,暗紅的血肉隱約向外翻卷著,刀痕之深由此可見一斑!
“王爺!”全福大吼一聲,提劍上前相助,尚未挨著那甲兵,那甲兵驀地轉(zhuǎn)首,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火光燃映之下,全福看的清清楚楚:那張臉,分明和孫海垠一模一樣!
孫海垠!
他極力眨了眨眼睛,“齊”字大旗下,手執(zhí)鋼刀,身披錦袍,披堅執(zhí)銳的戰(zhàn)將不是孫海垠是誰?
這個孫海垠是哪里冒出來的?!
莫非是他看花了眼?
猶在猜疑不定之際,予澈的右肩之上又著了一刀,握著青鋒劍的手顫抖著,險些把持不住!
“王爺!”全福急于提劍上前時,又被身邊的魏并困住。
困獸猶斗,況人呼?!
那些身受重傷,又被追的無處躲藏的魏兵,生已無望,只拼著大家同歸于盡便了。
全福撂倒了擋路的兩名甲兵,抬眸尋找時,哪里還看的到予澈的身影?
無助地奔走在戰(zhàn)場上,予澈和那甲兵爭斗過的方圓三里地,躺在地上的每一個人,死了的,裝死的,半死不活的都被全福翻轉(zhuǎn)了過來!
沒有!
沒有予澈的身影!
冬日慘淡的陽光涂滿平頂山的每一寸土地,漫山遍野,連帶山澗,小溪里到處堆積著塵土滾身,血污滿面的死難者的遺體。
平頂山的火勢仍在蔓延,更多的將士的遺體正在被竄起的火苗吞噬,飛揚的草木灰和厚重的灰塵一并揚起,在平頂山的上空升騰,直竄云霄。
全福的雙手再也提不起沉重的劍柄,酸軟的雙腿再也支撐不起沉重的軀體,他緩緩地趴著,爬向更遠的地方,翻轉(zhuǎn)著一個有一個的尸體……
“王爺!你一定要活著!阿漓,她還在等你呢……”
“王爺!你一定不能死!你知道,阿漓最是死心眼了……”
“王爺!你一定要撐住!阿漓……”
再不知,予澈能不能聽得見他的話;再不知,漓裳此刻焦灼成什么樣子;再不知,他還能爬多遠,他只是覺的很累,累的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uff0d塵uff0d☆☆☆uff0d心uff0d☆☆☆uff0d寂uff0d☆☆☆uff0d寂uff0d☆☆☆
全福再次睜開眼時,已經(jīng)躺在了軍營之中。
眼前的光影驟亮,他一時間難以適應這樣強烈的光線,忍不住伸出左手,這才發(fā)現(xiàn)手臂已經(jīng)打了厚厚的一層紗布……
“全先生,全先生……”
有人在他的耳邊,一聲急似一聲地呼喚。
全福霎了霎睫,勉力撐起沉重的眼皮,孫海垠急切的面孔最大限度地倒影在他眼里。
他暗暗掐住自己的手心,開口時,已是嘶啞難聽:“孫……孫將軍……”
孫海垠粗壯的手掌撐起全福的背部,將他扶了起來,“全先生,看見王爺了嗎?”
全福無法確認孫海垠是否是那個與予澈刀劍相拼的甲兵,彼時,火光雖亮,一通砍殺,各自臉上都免不了染上塵土血污,孫海垠想必也難以認出他的身份來。
他捂著胸口,咳了一陣,憋紅了臉,滿面憂色,“王爺?王爺還沒回來嗎?我記著是王爺抱我回來的呀!”他說著,掀起被子,就要從床、上跳了下來。
孫海垠皺著眉,未洗凈的煙塵浮在褶皺的皮層里,整個額頭都是一片昏黑,他摁住全福,“全先生受了傷,先行休息一下。末將已派了兵馬進行地毯式的搜尋,定然會把王爺找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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