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冬十一月二十日，尉遲宇唯所帶大軍與予澈大軍自東西方向向中間收壓，直將魏軍推至淮水岸邊。

　　晚間，予澈與孫海垠在營帳內商討軍事策略，直到平明時分，終于敲定了方案。

　　戰場預設在蒼蔭山西北的平頂山一帶！

　　次日便密令一隊人馬在平頂山造木柵，營中掘下深塹，多積干柴引火之物；周圍山上，多用柴草虛搭窩鋪，內外皆伏火石。孫海垠截斷魏軍退路，暗伏兵將于山上。予澈則引五百兵去魏寨討戰，務要誘魏軍出戰。不勝只敗。魏軍追趕，只管引他入陣來。到時候一支火箭射下來，先燒他個半死不活，伏兵只需持刀，砍菜似的剁下去就成了。

　　開戰前一日，予澈帶著全福敲響了漓裳潛居在鄉間的大門，“阿漓，我回來了！”

　　予澈話音未落，漓裳已如旋風般旋到了他的面前，踮起腳尖，套上了他的脖子。“王爺……”她甜甜地喚著，眼圈有些發紅。

　　予澈臂腕略微施里點力，將漓裳緊緊地嵌盡身體里，心疼道：：“小丫頭，怎么這么快就開門了？不會是一直守在門口，巴巴地等著我回來吧……”

　　漓裳不說話，只是緊緊地環著他的脖子。

　　予澈的手臂擁的更緊了，柔韌的唇瓣緩緩地摩挲著漓裳的面頰，蘊了一絲顫意，銜住了她的唇，濕熱的舌侵入，糾纏著，包裹著，恣意的翻動，旋轉……溫柔沁人，卻又蝕魂銷骨……

　　漓裳軟軟地倚在他的懷里，殘存的理智瞟向予澈身后的全福時，全福正用雙手蒙著眼睛，卻又不爭氣地偷偷松開，露出一兩道縫隙，窺視著沉浸在纏綿中的兩人……

　　天哪！天哪！全福竟然在偷看他們！她以后可怎么見人哪！

　　漓裳羞紅了小臉，在予澈的懷里掙扎起來，“王……王爺……”

　　予澈爽朗一笑，扭頭掃了一眼雙手捂臉的全福，“阿福，想知道溫香軟玉在懷是什么滋味嗎？”

　　全福垂下手，錯愕地地望著他，“什……什么滋味……？？”

　　“王爺！”漓裳攥著粉拳，去捶他的胸膛，不讓他說。

　　予澈笑得更厲害了，“阿福，打完了這一仗，回去討個媳婦吧。別竟看著別人眼饞！”

　　全福的臉色驀地發紅，雙手無助地搓著衣衫，窘迫張了張嘴，終于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眼看著予澈抱了漓裳邁進房內，他才自言自語道：“王爺今日還回去嗎？我，我還是去街市上買些菜回來吧。”

　　予澈的靴間勾起暗黃褪色的門板，連帶全福其人，也被他關在了心門之外。

　　溫熱的唇緩緩地貼了過來，萬般流連，千般親昵，猶在神智迷離之間，身子已經悄然落在被褥之上。

　　予澈眼底的晶瑩變得迷蒙，呼吸漸次沉重起來，“阿漓，我想你了……”

　　溫熱的鼻息和著蘭芝清芬兜頭蓋臉地撲來，漓裳小手支著他的胸膛，著力推拒著，“王爺，阿福哥在外面呢。”

　　那清婉如畫的面龐像是浮起在清晨的霞光里，紅暈的灼人眼眸，雖然意猶未盡，予澈還是忍住了。

　　“好！我們好好說會兒話！”他將她攬在懷里，“你欠我的，等打完了仗，咱們再慢慢算。”

　　漓裳低著頭，輕輕地點頭，舒適地倚在他懷里，良久才道：“王爺今個兒怎么想起回來了？”

　　予澈修長的手指筆比之前粗糙了好些，自顧自地沿著漓裳秀逸的眉眼來回地描摹，“阿漓，有時間就把包裹打理一下吧。”

　　漓裳揚起秀美的小臉，清亮的眸子寫滿喜悅，“魏軍都被趕走了嗎？我們可以去兗州了嗎？”

　　予澈重重地點頭。

　　從此后，花前月下，兩兩相望，四目相對，百看不厭。

　　或縱跡湖山攜酒舞，或相擁碧水對詩吟，或無言日暮倚修竹，或東籬把酒黃昏后……

　　鴛鴦交頸舞，蓮花并蒂開。

　　從垂髫到白頭，執手一生，不離不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樣一個簡單的愿望，卻是多少女子一生的愿望啊。

　　漓裳靜靜地倚在予澈的懷里，滿身滿心都被喜悅充滿了。

　　予澈輕抵住她的額頭，已經算計開來，“阿漓，你說，咱們生幾個兒子好呢？八個，十個，還是……”

　　漓裳嘟囔著小嘴，背過臉去，“王爺不正經，人家和你說正事呢，你卻在這個胡攪蠻纏，阿漓不理你了！？”

　　“我怎么不正經了！？”予澈扳過她的小臉，唇角的笑意映亮了黯淡的帳幔，“等這一仗打完了，我最要的工作就是生兒子了！當然要好好籌劃一下！別的事情上比不上四哥也就算了，這件事上再比過他，可就沒法活了！我兒子不只要多，而且要個頂個地比他兒子強才行！”

　　“啊——”

　　漓裳的小臉苦成一團。

　　比才學，拼富貴，倒是不足為怪，倒沒聽說過要比生兒子的！

　　皇上三宮六院那么多女人，他可就她一個！

　　漓裳撫著平坦的小腹，想象著自己大腹便便的樣子……

　　予澈把兒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老大叫大牛，老二叫二牛，老三叫三牛……”

　　想起皇上的三宮六院，朱馨彤的張揚跋扈的面容又自浮現在漓裳的面前。

　　“我們走了，王妃和滟妃她們怎么辦呢？”她怯怯地問。

　　“我早就安排好了她們的去路，或者改嫁，或者留在王府，由著她們自己決定。”予澈輕吻著她的額頭，“阿漓，別想他們了！總是不見我回來，他們自然不會再等了。”

　　也只能這樣了，漓裳輕輕吁了口氣，緊緊環著予澈精瘦的腰板，生怕他一時改變了主意。

　　兩個人靜靜地偎依著，再不知時間是怎樣過去了，只是恍惚之間，天色便黯淡了下來。

　　“阿漓，收拾好包裹，等我回來！”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予澈翻身上馬，最后一次向她揮手，馬蹄踏在灑滿月光的青石板上，濺起輕淺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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