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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夢若藤蘿,在塵世的波心糾結(jié)纏繞。冬日的陽光柔柔的傾瀉而下,在風(fēng)中一波波蕩漾,撩撥著誰的心事?

  燈花耿耿漏遲遲,西風(fēng)瀟灑夢初回。

  多少回,燈花挑盡不成眠?多少回,高樓望斷人不見?

  涼風(fēng)驚醒明月,紅葉染透青山,春去秋來不相待,為何她苦苦等待的良人一如輕煙浮影一般,明明就繚繞在身邊,她卻只是觸摸不到?

  朱馨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登上馬車的,予澈一巴掌打下來,直到此刻,她的天地似乎還在旋轉(zhuǎn)。

  柔和的細(xì)陽穿透葛青色車簾,灑下極清淡的光影,光與影的交疊間,她清晰的看到,予澈的那一巴掌下來時,予涵嘴角挑起的游離笑意,予泠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漠和不屑,倘或予澈當(dāng)場掐死了他,她相信,他們一樣會無動于衷!

  她不明白,她怎么就得罪了他們?

  六嫂!予泠當(dāng)著她的面稱呼漓裳為六嫂!他根本當(dāng)她是不存在的!

  她偏偏不會讓他們?nèi)缭福?br />
  她的嘴角銜起一絲冷笑,這一世,拋盡梢頭豆蔻,滴盡相思血淚,終于還是錯過了花好月圓。

  “六哥!六哥!”馬車奔出永寧門,就聽到予泠一疊聲的呼喊聲。

  朱馨彤探頭去看時,只見予泠的馬車離弦的箭一般躥了出去。

  馬車一路狂奔,候著兩車并駕齊驅(qū)的當(dāng)兒,予泠打起了車簾,探頭出來,“六哥!四哥紙條上都寫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予澈挑起車簾一角,沖他淡淡一笑,“能有什么秘密?不過是囑咐我多留個心眼,省的再生出什么不是來。”

  “六哥總拿我當(dāng)小孩兒!”予泠不滿地嘟囔著,隨即擺出一副早就了然于胸的姿態(tài),“我一早就看見四哥坐在書案前,寫了撕,撕了寫,扔了滿簍子的廢紙,瞧著比科場做卷子還要費神些。這般小心翼翼,自然是大事情了。哼!六哥不肯說,我亦猜得出!”

  “你知道?”予澈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那不妨說出來聽聽。”

  予泠掃了一眼緊跟在后面的朱馨彤的馬車,縮著脖子道:“我不愛說!”

  予澈瞧著他孩子氣的模樣,只淡然一笑,輕輕落了車簾。

  大事?就憑予涵,也能干出什么大事?朱馨彤想起予涵一副霜打的茄子似地蔫吧樣子,頓覺身心舒暢。然而,她亦不免猜測起便簽上的內(nèi)容來。

  其時,予澈并未來得及打開便簽,詳看其中內(nèi)容。

  他忖度著予涵的心思,依稀覺著這張便簽的不尋常。

  漓裳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這漫長的一天一夜,予涵有無數(shù)次的機(jī)會向他傾訴心中所想,可是,除了那一句“或為刀俎!或為魚肉!”,再不肯多說出一個透漏心事的字眼。他一拖再拖,直到他上車的那一刻,方才將紙條塞進(jìn)他的手里,想來是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甚至生死掙扎,方才做了這個決定。

  “四王暗地里遞了一張紙條給王爺?”漓裳亦覺著好奇。

  予澈點點頭,張臂將她攬進(jìn)懷里,方才從袖中取出那張揉捏的不成樣子的便簽出來。

  淺青色的薛濤簽,細(xì)細(xì)鋪展開來,蠅頭小楷工工整整地寫著是兩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詩句:

  其一:潮平兩岸闊,風(fēng)正一帆懸。

  其二:月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第一句出自唐朝詩人王灣的《次北固山下》,大意是說水漲江面闊,好風(fēng)旋滿帆,正是行船的好時機(jī),輕舟之上,順風(fēng)順?biāo)?br />
  第二句,則是《西廂記》里,鶯鶯寫個張生的暗約。

  兩句結(jié)合來開,其意再明顯不過了。他起事,予涵為內(nèi)應(yīng)。

  “王爺……”漓裳抬頭,輕輕地喚了一句。

  予澈淡淡一笑,將那便簽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碾成齏粉。他將手伸出車外,紙屑輕揚(yáng),轉(zhuǎn)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漓,你們兗州立淮陰不是極近嗎?又有山有水,景色清幽,我想好了,咱接了母妃一同過去,忙時種花采茶,閑時把酒吟風(fēng),看花開枝頭,鳥鳴山澗。哎,你們兗州人的日子過得真是舒心,神仙似的。”

  說到底,予澈終究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王爺,貧苦人家,日日為生活所累,哪來的這樣閑心?漓裳“哧”的一聲笑了,“正是呢。日子這樣好,給個王爺都不換。”

  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

  兩個人照著陶淵明的五柳居設(shè)想著未來生活的圖景,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到了冶城郊外。

  濟(jì)陽在淮陽西南方向,兩兄弟必須在此分道揚(yáng)鑣了。

  “八弟,我想去靜水庵看看母妃,咱們在此別過吧。”予澈諄諄告誡,“八弟,謹(jǐn)言慎行,毋要留下什么把柄攥在別人手里。切忌!切忌!”

  予泠想起自己仙逝不久的母親,不由得悲從中來,唏噓道:“六哥,我陪你一起去看德母妃。”

  予澈見予泠神色黯然,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話語來,只輕輕的點點頭。

  健馬嘶鳴,車輪碌碌,碾過疾風(fēng)勁草,黃塵古道,一路向南屏山奔去。

  這天的稍晚一些時候,予澈一行人踩著夕陽的余暉邁上了靜水庵的石階。

  蓮花撥開塵世的迷霧,佛光傾瀉而下,一草一木均受到了點化,歸入西方無塵之界。借著清風(fēng)明月?lián)芘鲢銎呦遥{(diào)處幾去出塵脫俗的梵韻,在菩提的畫境里徜徉,暫時泊下凡塵俗世。

  “母妃……”予澈輕輕推開禪門。

  沒有點燈,夕陽的余暉透窗而入,室內(nèi)昏蒙蒙的。

  予澈上前細(xì)查,燈油已盡,檀香已滅,木魚寂寂,只是不見了墻上的那一管竹簫,桌上的那一盤圍棋……

  手指觸及香案,輕輕拂過,揚(yáng)起,是一層淺淡的煙塵。

  “母妃……”予澈的心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急急掀簾進(jìn)入靜室,室內(nèi)空蕩無一物,就連德妃從前睡得那張竹板床亦不見了蹤影。

  誰能告訴他這是怎么回事?

  母妃,你去了哪里?

  予澈在昏蒙不明的光影中立了片刻,風(fēng)一般地旋出了房門。

  每個人都意識到了不尋常,見著予澈風(fēng)馳電掣般地向外跑,亦急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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