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予澈獨自一人靜坐室內(nèi),這樣寂靜的氣息,竟讓他忍不住心生煩悶。
好自為之?他在心中冷笑。
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
母妃這樣的孤獨與寂寞,還不夠嗎?
在這樣的孤獨與寂寞里,母妃心中依然開著花,也許正如漓裳所說,母妃與父皇也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往,這過往宛如一泓甘醇的清泉,足以滋養(yǎng)母妃心中那朵封塵已久的小花。
他嘆息著,終是無奈地?fù)u搖頭。
日漸中天,焦灼的陽光烘烤著大地,卷曲的竹葉緊貼著湘妃簾幕沙沙起舞,西窗外的鳴蟬吵愈發(fā)兇猛。
予澈起身,無目的漫向后院。廳堂、回廊俱備樹蔭覆蓋,藤蘿薜荔交纏層疊,綠葉紛披,諾大的院子竟見不到一絲陽光的影子。
院宇深處,隱約有陣陣歡聲笑語傳來,像是說到了興頭上,恣意爽朗的笑聲頻頻在他的耳邊回蕩。
予澈循聲走著,向著花木深處尋找。
紫藤編就的回廊里,全福雙腿吊在石墩上,隨意地晃蕩著,繪聲繪色地講著隨他出征時遇見的種種有趣經(jīng)歷,每當(dāng)纏著紫藤的秋千蕩到面前時,便伸手推上一把。秋千蕩起,漫天落葉翻飛,漓裳素白纖弱的身影宛如芙蕖出綠波,幻化成他眼中最靚麗的風(fēng)景。
她和他在一起時,從未有過這樣融洽溫馨的時刻。
“阿漓!過來!”不經(jīng)意間,他的話語里凝上一層凌厲的寒霜。
歡欣笑語戛然而止。
石墩上的全福臉色暗了下來,急忙垂首侍立,叫了一聲,“王爺!”
待到秋千劃過他的身畔,伸手一把抓住。
漓裳從秋千上滑了下來,咬了咬下唇,默默地回到予澈身畔。
“王爺。”她低聲喚了一句。
予澈并不答話,牽著她的手,徑直向書房走去,只留下呆若木雞的全福愣愣地站在風(fēng)里。
書房里。
漓裳垂下眼簾,瑟瑟地站在予澈身畔,凝眉思忖,她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惹他這樣生氣?
“過來,坐這兒。”予澈好整以暇地呷了口茶,拍著腿向漓裳示意。
漓裳的頭垂的更低了,“王爺……”
“過來!”予澈大手一撈,將她抱了上來,修長的手指綿綿劃過她細(xì)膩嬌柔的面頰,落在下顎上,輕輕向上抬起,“阿漓,你怕我嗎?”
“你是王爺!”阿漓羞怯地轉(zhuǎn)過頭去,顯出一彎柔和的脖頸。
予澈苦笑一聲。
是的。
他,是王爺;她,是奴婢。
她必須對他保持最起碼的尊崇和敬意。
“那,你在心里別把我當(dāng)成王爺看,不就成了?”
漓裳迷惑地抬起頭,予澈在她的眉心輕輕一扣,“你可以把我當(dāng)成朋友,親人,抑或……”他說不下去了,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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