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仔細審視著兒子的面容，語氣中有了迫切：“阿漓終究是你的人，所以母妃特意叫你過來，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一抹憤恨自予澈的眼中倏然閃過，只余絲絲隱憂在眼中閃爍，“母妃，兒臣帶阿漓回去，可兒臣擔心華貴妃她……”

　　“放心吧，母妃心里有數。”德妃拍拍予澈的手，沖著碧縐碎花軟簾喊了兩聲容若。不一時，容若捧著天青釉水仙盤走了出來，盤內是一套尚好的汝窯蓮花式溫碗，浮光掠過，便如朵朵青蓮綻放在水仙盤中一般。

　　“好香！”予澈深深吸了一口氣，面上洋溢著陶醉的笑意，“這些年東奔西跑，也算見了些世面的，終就還是姑姑烹的茶吃到口里醇厚綿長，回味無窮，封姑姑一個茶圣也不為過了。”

　　“從前，澈兒要是這么說，明知道受之有愧，姑姑也自應承了。可是如今，可就不敢這般夸口了。阿漓那丫頭只跟我學了幾天，連小姐也對她的茶藝夸贊不已呢。”容若沏了茶，遞至予澈手中，又向德妃道：“小姐可是要我去幫阿漓收拾東西？”

　　予澈詫異道：“姑姑何以知道我定會帶阿漓走呢？”

　　容若但笑不語。

　　“這孩子，每次見著阿漓總是盯著個沒完沒了，這會兒反倒問起人家了？”德妃也是一笑，對容若擺擺手，道：“不急，讓她慢慢收拾吧。等用了晚膳，趁黑回去，省的碰上閑人，又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你去做幾個澈兒平日愛吃的小菜，給澈兒解解饞才是正經。”

　　容若答應著去了。

　　這里，德妃與予澈母子久別重逢，自是有一籮筐的體己話要說。

　　天色暗了下來，投在富貴雕花鎖窗上的花影漸漸模糊成一團黑影，容若做了月季花燒大蝦，鴿子茉莉，霜打玉蘭，芋花燒茄子、菊花鱸魚、桂花湯，還有幾道小菜。

　　飯菜上畢，只不見阿漓的身影。

　　予澈按住容若的手，“姑姑，你去叫阿離過來吧。這些飯菜叫小丫頭擺放就是了。”

　　“阿離正忙著收拾東西呢，澈兒還怕姑姑虐待了她不成？”容若朝予澈撇撇嘴，調笑道：“姑姑這就給阿漓送飯去，還不成嗎？”說著，真的拿了碗筷，見樣夾了幾筷子，小山似的堆了一碗。

　　予澈見狀，不由得捧腹，“予澈不過如此一說，姑姑還當真了。”

　　德妃面上亦堆滿了笑容，嗔道：“容若如今愈發有趣了。”

　　“我也是開個玩笑，哄大家開心罷了。”容若笑著囑咐道：“澈兒，你陪小姐說說話，我去幫阿漓收拾東西去。”

　　予澈急忙上前拉住容若的衣袖，“姑姑莫不是真生氣了？”

　　容若笑道：“怎么會？姑姑哪有那樣小氣？我是真要幫阿漓收拾東西。別的不算，凈是書，也有幾箱子，她人小，沒什么力氣，一個人哪收拾的起來。”

　　予澈見容若如此說，方才放了手，陪著德妃用完晚膳，并不見容若回來，便背著手踱了過去。

　　阿漓的房間正在那一面爬滿薔薇的花墻邊，一朵朵雪白的薔薇花泛著月光的清輝，點點繁星般襯在墨綠的葉片間，微風浮動，淡淡的花香彌漫了半邊天空。

　　一抹纖弱的身影盈盈飄落在碧紗鎖窗上，風吹云動，晃動了滿室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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