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二十二歲那一年,我大學畢業,爸爸送我去德國攻讀碩士學位。從小到大,老師都夸我很聰明,所有的課程我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學到手并融會貫通,我只需要別人學習時間的一半就能牢牢掌握所有需要掌握的知識。各類的競賽,不管是知識方面的還是競技方面的,我十有八九都能捧回一座金燦燦的獎杯。爸爸媽媽一直為我而驕傲。
等到了德國,我很快結交了一些家境和我差不多的朋友。研究生的課程并不多,憑我的聰明才智,教授的課題也難不倒我。相反,他對我敏捷的思維贊不絕口,有時候有點什么小問題他還主動幫我遮掩過去。慢慢的,我就更自大了。那一年,我才二十二歲,我很年輕。愛玩是年輕人的天性。課余時間,我經常和朋友開著車滿歐洲跑。那一次,又到假期,我應朋友的邀約去他在法國上學的同學那里過圣誕。晚上的時候,他帶著我去了一家就把,說去找樂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就去了。也就是在那里,我遇見了她。
那時候的我正年輕,站在珠穆朗瑪峰的頂端俯瞰世界,意氣風發斗志昂揚。那些年,我一直認為只有地位出眾的絕色女人才能配得上我不凡的出身和俊美出塵的外貌。在國內、在德國,我都交過幾任女朋友,但最后都以失敗告終。她們……怎么說呢?有的只有臉孔沒有腦子,有的有臉孔有腦子、地位卻還不夠,至于那些既有臉孔又有腦子地位也不低的人,她們最終也都被爸爸幾句話趕走了,從此見到我都是繞著走。因為爸爸覺得她們還是都配不上我。他一直堅持,他的兒子必須得到最好的!對于爸爸的所作所為,我稍稍有一點微詞,但總體上還是贊同的——要是連爸爸都看不上,那么以后她在我家肯定也不會受到歡迎。與其這樣,那還不如早點saygoodbye。反正,在這個世界上女人永遠不會缺的。
那一次,剛好是我的空窗期。在酒吧,我一眼就看中了她——那個一臉倨傲的高挑女孩,風茜兒。我在心里暗暗下了決定:我要征服她!
我清楚的記得,說出那句話后,我把酒瓶扔到一邊,沖過重重人墻擠到她們身邊,又用我高超的舞技打敗了環繞在她們周圍的那些男人。我本來想和她獨跳一支舞,可誰知道等我出現在她們身邊的時候,舞曲剛好走到尾聲,她們倆跳完了,剛打算離開休息。
我連忙抓住她的手,請她留下來再陪我跳一曲。本來我是想拉風茜兒的手的,可誰知道稀里糊涂的,我拉成了她的。然后,我就稀里糊涂的和她跳了一支舞。我發現,她雖然看起來白白胖胖——不對,其實她應該說是豐腴,她并不胖,但的確很白——但是她的身體很靈活,跳舞的時候和我配合得恰到好處,每一個旋轉,每一個側身都能剛好達到我希望的角度。難得遇上一個這么契合的舞伴,不知不覺,我一口氣和她跳了好幾支舞。
再然后,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就稀里糊涂的和她出雙入對了。我們成了別人眼中的一對恩愛情侶。其實她很不錯,漂亮可愛,每天都能讓我笑口常開。那段日子,我開著車帶她在巴黎的街頭游走,到處拍照玩樂,幾乎巴黎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我們的身影。她還會做很好吃的餅干蛋糕,還有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芳香可口的花茶,和她交往的那兩個月,我長胖了十斤。但是,我心里還是記掛著那個高挑美艷的女孩,她最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我的最終目標,風茜兒。
和她來往的那段日子里,我無時不刻都在向她詢問關于風茜兒的信息,她因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知道了她們都在藍帶上學,她主攻甜點,風茜兒主攻西餐,她們倆是閨蜜,只是感情比一般閨蜜還要好很多的閨蜜而已。我還知道了,風茜兒就是風揚國際連鎖飯店的大小姐。風揚的人……嗯,勉強能配得上我的身份。至于她……我打聽過了,國內沒有哪個姓培的世家。我問過她幾次,既然她不說自己的身份,我就一直把她當做來留學的家里稍微有點小錢的平民老百姓看待了。
就在我們認識后不久,風茜兒輟學簽約一家模特公司,從此開始了走南闖北的生活,行蹤不定。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能得到關于她的最新信息。每次風茜兒回到法國,她一定會和她見面,喝茶,吃飯,聊天。而且每次,我都會去作陪。
我漸漸發現,風茜兒看我的眼光很不一樣,而且她經常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看我,有時候一看就是好幾分鐘。一開始,我以為她是喜歡上我了。歡欣雀躍之余,心里卻總是別扭得慌,覺得好像我背叛了誰似的。
直到那次,風茜兒又休假回來了。風茜兒說想吃餅干,但是家里沒有糖了,她出去買,家里只剩下我和風茜兒兩個人。等她離開不久,風茜兒來客廳了,在我身邊坐下,緊挨著的那種。還沒等我說話,她就湊過來了,魅惑的笑著,捉住我的下巴問我是不是對她有意思,還說她經常發現我偷窺她,我還經常向她的閨蜜打聽她的消息。那么肯定的語氣,那么倨傲的態度,我喜歡!
我大方的承認了。我告訴風茜兒,我看上她了,在第一眼的時候就看上她了。風茜兒問我,那她呢?她最好的朋友。所有人都以為我和她是一對。于是我說,那都是別人說的,我只是把她當朋友對待而已。我對她好,和她來往密切,都是為了一個人——風茜兒。而且,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要追求她,我也從沒對她說過一句情話。一切都是我們兩廂情愿的。說這話的時候,我心里突然有一點空虛的感覺,但我強迫自己不去管。
接著,我看到風茜兒笑了,很開心很開心的樣子。她甚至抱住我的頭,在我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就在我以為她是表示接受我了的時候,我卻看見她低下頭,對衣領那里說了句:“親愛的,你都聽到了吧?我就說這家伙對你好是有目的的!”
心里頓時一陣慌亂,我突然想逃。但太遲了,大門被人輕輕推開了,她站在那里,眼睛里蓄滿了淚水。我發現她的耳朵上掛著一只黑色的耳機,于是一切都真相大白。我被耍了!
但那時候我顧不上自己的心情,她站在那里,淚水漣漣的樣子很讓人心疼。我想過去,抱抱她,哄哄她,但風茜兒把我按住了,還很得意的對她說:“親愛的,我就說嘛!你就該一直乖乖的跟在我身邊,看看我對你多好,每天哄得你開開心心的,我就說了男人根本不能信!”
她沒有說話,愣愣的回房去了,看都沒看我一眼。我想跟過去,風茜兒把我按在沙發上,我根本動彈不得。我只能眼睜睜的目送她回到房間,關上房門。
直到那時,風茜兒才放開我,對我冷冷的笑著。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是該留下來問問這個女人對我到底是什么意思,還是該趕快過去慰問一下她。還沒來得及做出決定,一個拳頭揮過來了,打在我臉頰上。我倒在沙發上,眼前金色的星星漫天飛舞,腦袋里一片空白,連疼的感覺都沒有。又是一拳,又是一腳,再一拳,再兩腳……
噩夢,絕對的噩夢,我一輩子都不敢去回首的噩夢。生平第一次被打,竟然還是被女人打,而且是被打得毫無反擊的能力!
我從來不知道,風茜兒是這么暴力的人。第一次單獨相處,我就被她打到進醫院,住了半個多月才出來。相比之下,她溫柔可愛多了。在醫院的時候,每當傷口疼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想起她,那個可愛活潑的女孩,一遍又一遍。我曾經以為她回來醫院看我,眼淚汪汪的,但我左等右等,她沒來。
不知道事情似乎怎么壓下來的,反正最后不了了之。等我從醫院出來,風茜兒已經又出去走秀了。我聽說爸爸找過她,我知道她肯定被罵得很慘。我心疼,我想盡快找到她,為我做的錯事道歉,但卻怎么也找不到了。打電話不接,去學校找人沒有,問她的朋友別人都說沒見過。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那段時間,開著車徘徊在巴黎的大街小巷,苦苦尋找著她的蹤影,我的心里又是緊張又是苦澀。我好后悔,我當初不該利用她的!
我一直沒有找到她。直等到藍帶的畢業典禮那天,我親自去學校逮她,還是沒逮到。不過,她的同學告訴我,她已經回國了,畢業證是家人代領的。我立刻坐飛機回國,到處打聽她的下落。在沒有她的日子里,我每一天都過得渾渾噩噩,覺得人生都沒意義了。我懷念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懷念著她燦爛純真的笑,我懷念著她親手做的小餅干,我懷念她一切的一切。直到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她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走進我內心深處,我卻遲鈍到那時候才發現。我竟然還做出了傷害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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