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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知道嗎?你很幸運,嚴曜總是對自己喜歡的東西特別執著。

  特別執著。

  猛地驚醒,眼前是一片漆黑,聽著黑暗中自己急促的呼吸聲。胸口劇烈地起伏。久久,我才平復心中驚惶的感覺。想要挪動一下身子,卻發現嚴曜的手臂圈在我的腰上,動彈不得。

  重重閉上眼又睜開,深深地吸氣,臉上立即輕撫過溫熱的氣息,有人在我耳邊輕輕地吻,“醒了?”

  我轉頭,如期地對上一雙墨黑的眼,閃著晶亮的光。他沒睡?還是醒著,就這樣一直看著我?

  不管怎樣,那樣的感覺都讓我感到心悸。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嚴曜的手臂輕輕一收,我就靠上了他的胸膛。

  他又說“做惡夢了嗎?”

  我抬頭,奈何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我向來無法從他的口氣判斷他的情緒。越來越覺得,我真的一點也不了解嚴曜。他的太過擅于偽裝,讓我對他一無所知。

  “不記得了!”我輕輕地說,嚴曜寬厚的手掌輕撫過我的額頭,往下,包裹住我的手掌。拇指又是在掌心的游移。我也學著他的樣子,用自己的手指輕撫他的掌心,卻敏銳地感覺到那不同于常人的凸起。我腦子里,猛地回憶起方才胸口刺刺的感覺。

  “嚴曜,你的手上好多硬繭!”

  “恩!”他平靜地回答,卻不著痕跡地松開了我的手,改從我背后摟住我。

  “我。呼吸。不過來了!”手掌抵在我們之間,試圖拉開一些距離。嚴曜卻加重了力道,頭埋在我的頸間。卻不再有其他的動作。

  我任他摟了一會,剛想說話,就聽到頭頂傳來沉沉的男聲“夕言。答應我,別離開我!”

  “永遠不離開!”

  我的呼吸一窒。黯然地垂下眼,良久的沉默。

  “夕言!”

  此時,低垂的落地簾罩間瀉出一絲窗外的光亮。隱約折射到臥室里。我看清了面前這張完美的臉,那雙美麗的眸子,映上星子的光,熠熠生輝。直直地投射過來,里面糾結的東西濃稠地讓人心悸。

  我蹙眉。

  “夕言。”

  終于,我聽到自己說“不離開,永遠不離開!”

  面前,嚴曜笑了。

  第一次,我看到他那樣深深地笑,那樣美麗的笑,完美的弧度,誘人地如此虛幻。帶著一絲別樣的妖冶。

  與此同時,我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卻麻木地感覺不到絲毫的痛!

  沒有感覺!

  接下來,日子就在等待中度過,我知道,在前去N市之前,有件事必須解決。于是在一個午后,我約見了左霖。

  “你們。分手了!”左霖一見面就急匆匆地問,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怎么可能在知道一切真相后,還與自己哥哥的死有瓜葛的人交往。

  我遲疑地搖搖頭,他的臉色立即一沉。

  “丫頭,你瘋了!你明明知道。”

  “左霖哥”我打斷他,咬緊下唇“我哥尸骨無存……一條命換來的只是一枚英勇殉職的勛章,這不公平。”路夕惟那樣出色,那么耀眼,絕不該如此狼狽地退場,一枚勛章怎能掩飾一切!

  面前,左霖停住所有的動作,蹙眉看向我,半響,猛地捏緊拳頭,不可思議地說“你知道。從頭到尾你都知道。你。你知道有多危險嗎?你怎么那么愚蠢,丫頭你。”

  “我要怎么給你父親交待!”

  “左霖哥,你不需要給任何人交待,我只想說,你愿意幫我嗎?”我乞求地看向他。

  “不。不行,你不能再參合進來!”左霖呆滯了片刻,猛地搖頭,“你哥哥已經搭上了性命,隊長又沒日沒夜地奔波,不行。絕對不行!”

  “可是你明白嗎?失去了自己的親人,父親拼了命想贖罪,母親憶子成狂,我在一邊看著又是什么感覺?”那種愧疚與心痛交織的感覺。

  左霖望著我眼中的淚光,想說的話一下子咽了下去,低頭不語。

  “或許我的方法幼稚,不堪一擊,可是,畢竟我已經接近他們了,這一點比你們在后方做多少努力都更有用,而且再過不久,我們還會去N市。左霖哥,我哥不就是在他們那里臥底嗎?那這次,我代替他的位置,繼續他未完成的事情,我知道,之前你們花費了很多的精力,甚至犧牲的人還不止我哥一個,你甘心就這么結束了嗎?”

  左霖更加沉默了,交握的手掌越攥越緊。

  “可是。丫頭,”

  “左霖哥”我知道他已經在動搖了。

  我苦澀地笑了笑,緩緩地說“況且,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一旦被惡魔盯上,在生命沒有終止以前。他的,或者我的,只要我們任何一方沒有死去,那糾纏就會延續一生,直到死!

  不僅僅是我,所有的人,都是這個‘命運’巨大輪盤上的珠子,不停地旋轉,不停地蹦跳,卻始終逃脫不了原有的軌道。

  我已經一步步深陷了下去,就像陷入沼澤,越是試圖掙扎卻越是陷得更深,身不由己,只能被動地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就算前方是一條毀滅之路,一旦我踏上第一步開始,就再也沒有了退路!

  “丫頭。”

  “丫頭。你太傻了,那個世界不是你能想象的!”

  左霖重重地嘆口氣,目光悠遠地看向我。盡管那樣無奈,我知道成功了,他妥協了。

  嚴曜也說過,那是一個我永遠不愿踏足的地方。

  可是,你們又知道嗎?

  在我看來,還有那個世界比失去路夕惟的世界更加殘忍!

  沒有路夕惟,那里都是一樣。地獄或天堂!

  坐落于我國邊陲的N市一直以‘花都’著稱,那里一年四季都是花的海洋,繁花似錦,滿街飄香。隨處可見抱著鮮花販賣的人,走在仿古的街道,亭臺樓閣,仿若置身虛幻的人間天堂。

  殊不知,溫室往往是罪惡衍生的地方。

  眾所周知,這座城市,讓它聞名于世的還有一樣東西……魔鬼的誘惑。

  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N市一度成為各大運毒集團中轉的最佳場所,特別是改革開放初期,更是甚囂塵上。

  海洛因……那是妖冶的罌粟身上剝下的‘皮肉’,那是讓你踏入地獄的‘誘餌’。

  那也是,毀滅的前奏。

  我沒來過N市,盡管父親在這里工作了數十年,我們一次也沒有來過,每次他回來,我們都沉浸于那難得的相聚時刻,默契地沒有提及那些罪惡,特別是我和母親,父親總是掩飾地很好,他竭力地想要把一切的兇險隔絕在我們的世界之外。殊不知,越是回避,卻越發地被牽扯進去。

  我默默地看著汽車穿行過的大街小巷,。路夕惟,不久前,你是否也閑適地走在其中,呼吸著這空氣中彌漫的花香。

  我來了,路夕惟。

  你看得到嗎?

  看到了嗎?

  “小少爺,我們回主宅嗎?”司機透過后視鏡看向嚴曜,順道瞟了我一眼。

  嚴曜沉默了一會說“不,去凱悅!”然后又看向我“我們住酒店,主宅有點偏遠,不方便!”

  我點點頭,我當然看出了嚴曜言詞的閃爍,他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顧慮,我現在更在乎的是,嚴奕沒有來,除了這個來接我們的人,我沒有見到任何和嚴奕有關的人。難道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只是讓我們來觀光?

  我不甘心,畢竟,這一天,我等了那么久。

  感覺就快剝開緊裹的表皮一探究竟,卻遲遲沒有動靜。嚴奕的想法太難以捉摸,我甚至感覺自己就像他把玩在手中的橡皮球,搓圓捏扁,我都只能乖乖地順著他的意愿,其實,何嘗不明白,這或許是他設下的一個陷阱,可是,與其站在原地不斷地猜疑荊棘里隱藏著這什么,我寧愿魯莽地沖撞過去。即使遍體鱗傷。

  所以,在嚴曜閃爍其詞地不想帶我回主宅時,我就明白,那里,才是我該去的。

  到了酒店,接我們的人去前臺辦手續,我和嚴曜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舉目四望,到處是華麗的裝潢,特別是頭頂那盞琉璃燈,夸張的流蘇加上繁多的水晶點綴。流光四瀉。晃得人睜不開眼。

  就連我身下坐著的沙發,看樣子也是價值不菲的國外品牌,就算進來的時候我沒有去注意這個酒店的規模,可是,猜也猜地到,必定是五星級以上的。我無法得知嚴家的資產,但從他們平時奢侈的生活不難看出,那用鮮血堆砌出的財富已經淌著濃稠的腥味,讓人作嘔。

  我抬起眼,剛好看到那頭接我們的人正低頭打著手機,看著我投射過去的視線,目光一轉,不著痕跡地背對過身。身邊,嚴曜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到了N市以后,他就更加沉默了,常常是坐著什么也不說,我知道,就像他說他的童年并不美好一般,在這里,他顯然沒有快樂的記憶。我不會懷疑,如果不是我說要回來,或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踏上這里。

  為了我。

  因為我說想要來。

  其實,我不喜歡嚴曜對我太過縱容,每每提出要求,我甚至奢求他能拒絕一下。他的每一次妥協都會讓我心里的愧疚增添一分。我感覺他的退讓像一雙無形的手,慢慢地在我四周圍攏,越來越緊,越來越重,壓得我喘不過氣,讓人心慌,讓人不安,還有。害怕!

  “小弟!”一聲嬌柔的女聲帶著驚訝突兀地在頭頂響起。

  抬頭,一張嬌美的臉龐映入了眼簾,晶亮的眼眸中閃動著異彩。我心中忍不住驚嘆。好個靈動婉約的女孩。靜靜地站在那里,顧盼游離間,楚楚依人。

  而她對嚴曜的稱呼。

  我看向嚴曜,他顯然也是意外的,眼神怪異地閃爍一下,微微蹙起眉頭。

  “小弟,你回來了?”女孩卻有些激動,但因為嚴曜沒有過多反應,只得尷尬地佇在那里。

  我站起身“你請坐!”

  女孩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坐下,又看看嚴曜“這位是。”

  “我朋友!”嚴曜口氣異常冷淡,甚至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嚴曜或許對人冷淡,卻很少表現對人的厭煩,可是,面對這個女孩,他的敵意卻如此明顯。我看到女孩柔柔的笑僵在臉上,眸光黯然一閃。

  低頭不再說話。

  我覺得氣氛壓抑,奈何又不知道如何化解,幸好那個男人適時走了過來,恭敬地把房卡遞給嚴曜“小少爺,都辦好了!”

  嚴曜點點頭,拉起我的手起身就要走,女孩也倉促地站起來。欲言又止。

  我為難地看著她,轉頭“嚴曜,這位小姐……”

  “沒關系,你們忙。不用管我!”嚴曜冷漠地沒有回答,倒是女孩主動為他說話。局促地捏緊皮包,笑瞇瞇地擺擺手,此時,任誰都看出她眼中閃爍著的異常的水亮,臉上的笑也僵地可以。

  原本就惹人憐憫的樣子,更加顯得可憐。

  我有絲惱怒嚴曜的沒有風度,奈何,還沒有說話就被嚴曜強拉著離開,回頭,看著女孩楚楚可憐地站在那里,一直望著我們離開。最終,黯然地垂下眼瞼。

  她到底是誰?難道是嚴曜以前的戀人?可是我又沒有從她眼中看到一絲一毫的妒忌,反倒是那莫名的憂傷,濃郁地讓人沉溺。

  回了房間,我甩開嚴曜的手徑自走到窗邊。嚴曜從身后抱住我,我要掙扎,卻被他摟得更緊,有時候,他的力氣大地驚人。

  “干嘛。”他問。

  “她是誰?”沒有扭捏的必要,我發現自己心里對女孩身份的知曉竟有絲急切。

  頭頂是慣有的一片沉默。

  我正想要扳開他的手掌,就聽他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無關緊要?我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兩人之間有著不尋常的關聯。

  “放手!”

  “嚴曜。”

  “放手,嚴曜!”

  我不明所以的憤怒,固執地想要掙脫嚴曜的懷抱。

  終于,他放開了我,扳過我的肩頭我面對他,蹙起眉看著我半響。

  下一秒,眼中竟忽然有了笑意,帶著一絲驚訝,好聽的嗓音在我耳邊輕響“你吃醋了?”

  我立即感到了耳際的滾燙,沖口而出“我沒有!”

  太快地否認,卻讓嚴曜眸中的笑意加深。我有一絲閃神,他不常笑,笑起來的時候卻格外好看。

  我更加局促,轉身背對他,沉默地咬緊唇。為自己心中異樣的感覺。狂亂的心跳帶著莫名的驚惶。

  “傻瓜,她是我哥的女友!”

  嚴奕?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嚴曜,她是嚴奕的女友?

  記得之前,我問過嚴曜,纓是不是嚴奕的女友,當時他回答‘算是吧!”

  算是吧?是就是,什么叫算是吧!

  不過現在,我心里有絲明了,算是其中之一吧。

  只是,如果說嚴奕的女人不少,那么這個女孩也只能算他女友中的一個,可是,嚴曜的回答卻明顯說明這個女孩和纓不同。又一個和魔鬼有著特殊關聯的人。

  可是為什么,嚴曜對她的態度如此冷淡。

  無關緊要。

  我想他可不會開玩笑。

  如果真的是那樣。僅僅是因為他反感那個女孩嗎?

  看來,還沒有想到接近嚴奕的方法,老天已經迫不及待地給我送來了一堆的難題。

  疑惑已經釀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在我的面前無限擴大。直到無情地把我包裹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都在N市著名的景點游玩,我不知道說嚴曜盡到了地主之誼會不會太過牽強,因為,這幾天的游玩,除了我們,還有一個導游,確切地說,是導游帶著我和嚴曜游覽這座城市。

  我驚奇地發現,嚴曜對自己出生的地方,自己長大的城市竟然一點都不了解,陌生的程度絲毫不亞于我這個初到者,如果不是一再地向他確定他真的是在城市出生長大,我真的懷疑他是不是得過失億癥。而他的回答竟是,他不喜歡在外面到處走。

  難道說直至他大學去到S市之前,每天過的日子都是學校,家里?我無法想象那樣枯燥的日子,不過,依照他的個性也不無可能。

  我越來越覺得,自閉用來形容之前的他,簡直是大大地不恰當。

  封閉反而或許更適合一些。

  不過,幸好在知名導游的陪伴下,我們倒是超值地享受了一回地道的N市之旅。

  美輪美奐的建筑群,花海,的確讓我驚艷了好久,若說唯一的遺憾,就是嚴奕始終沒有露面。

  我曾經旁敲側擊地詢問嚴曜,他也只是淡淡地說他哥哥可能很忙。

  忙?

  忙著做盡傷天害理的事?

  我嗤之以鼻,甚至開始懷疑,嚴奕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畢竟我的資料他一查便知,他在計劃什么?

  可是,越是焦慮,卻越是無處化解,一張無形的網已經鋪撒開來,我卻無法找到出口。

  一個艷陽的午后,導游忽然接到一個緊急的電話,說是家人出車禍了,原定的行程被迫取消,我和嚴曜只得閑閑地待在酒店消磨時間。

  對嚴曜來說,無所事事地待在一個房間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對于我,卻實在是種折磨,百無聊賴,我終于憋不住,對著看著電視的嚴曜提議去樓下的咖啡廳坐坐,偶爾一次路過,看著外面的裝潢還蠻有情調的。

  嚴曜猶豫了片刻,看著我臉上的焦慮,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拖拖拉拉地下樓,進了咖啡屋,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華麗的裝潢卻未落入俗套,諾大的大廳里卻是寥寥幾人,當然不是因為沒有客人,聽嚴曜說,這里好像是執行會員制的,至于嚴曜怎么可以進來,大概他哥是這里的會員吧。

  坐定,我好心情地四處張望,大廳中央的位置,有個衣著華麗的女孩彈著鋼琴,悠揚的琴聲在飛揚的指間輕瀉而出,看來,這里的人真的很會享受。

  嚴曜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我發現他的眉頭緩緩蹙起,一會,摁了手機,他對我說有事要離開一會兒,我點點頭,心中不免疑惑。

  嚴曜剛離開一會,隔壁桌就有人坐下了,濃郁的香水味飄散了過來。我皺皺眉,剛想抬頭,就聽到有人說“知道嗎?剛剛我看到嚴曜了!”口氣中竟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嚴曜。以前南中那個?嚴奕的弟弟?”另一個女聲也尖銳地響起。

  我蹙眉,抬起的視線剛好看到對桌的位置坐著兩個妝扮時髦的女孩,她們的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嚴曜的熟人?認識的?

  “真的,他還是那么帥,天啊,我以前就懷疑他那張臉是不是做過的,怎么可能那么完美!”兩個女人顯然擁有八卦的潛質,也不管四周的安靜,肆無忌道地說著,臉上還一副憧憬的表情。

  “我看是遺傳吧,他大哥不是也長得好看嗎?”

  “對喔,老天就是那么不公平”一個女孩泄氣地聳聳肩。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來,好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對了,你猜,現在他有女朋友了嗎?”

  “女朋友?”

  “別傻咯,你又不是不知道,誰敢啊!”女孩的同伴挑挑眉,兩人對看了一眼,默契地訕笑出聲。

  我屏住呼吸想要聽得仔細,奈何兩個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覺了自己言行的不雅,聲音忽然收斂了不少。就看著兩個人的腦袋貼在一起嘰嘰咕咕,時不時地笑笑。

  我腦子里一次次地閃過‘誰敢啊’‘誰敢啊’。

  什么意思?

  我兀自沉思,忽然感覺到手背猛地一陣炙熱的痛。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有人在我耳邊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面前是個男服務員,緊張地捏著一個壺子,驚慌地看著我,不停地哈腰道歉。

  原來,太過專心想要知道那兩個女孩說什么,我猛然地站起身,剛好撞上了前來服務的侍應。

  錯不在他,我捂著被燙紅的手背,搖搖頭。“沒關系!”雖然紅腫的蠻嚴重的,用冰水敷敷應該就好了吧。

  我的笑讓男侍應臉上的緊張緩解了一些,可是,當他的視線穿過我望向身后時,臉上舒緩的表情猛地僵住,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困惑,我順著他的視線回頭,是嚴曜。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站在了我們身后,看著我們,一臉的陰郁。

  我看著他的視線向下,停在我的手背上,微微瞇起了眼。

  身后,我聽到乒乒砰砰的聲音,回頭,那個男孩竟已經跪到了地上,渾身發抖,嘴里不斷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我震驚地看著,不敢相信,這個男孩是看到了洪水猛獸還是什么,他那驚嚇的樣子會不會太夸張了?又或者我做錯了什么?

  對面,嚴曜只是站在那里,面無表情。

  可是男孩還是不斷地道歉,身子的顫抖不斷地加劇。

  我呆滯地佇在兩人之間,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

  此時,一個經理模樣的人跑了過來,看著混亂的現場,臉色也是猛地一沉。慌亂地掃視我一眼,又看向嚴曜,謙卑的樣子中竟有畏懼,“二。二少爺……”聲音抖得不像話。

  而他叫嚴曜二少爺?

  我看著他胸口的名牌,這家酒店的經理叫嚴曜二少爺。

  那么這家酒店。

  是嚴家的?

  嚴曜看向我,我不知道自己臉上是怎么樣的表情,只知道當嚴曜試著靠近我的時候,我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立即的,嚴曜的臉上罩上一層陰霾。陰沉如夜的黑眸比最嚴寒的冬季還要冷。

  這下,連那個經理也快嚇得快跪在地上了。

  而這一切,如此措手不及。嚴曜從頭到尾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

  嚴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們都那么木然地站著,面前是兩個嚇得痛哭流涕的人,原本如此滑稽的場面,我卻笑不出來,一點也笑不出來。

  忽然明白,為什么嚴曜不想回來,嚴家在N市的權勢顯然超乎我的想象。嚴曜在我面前極力隱藏的,回避的,在這里,即使并非他所愿,都會被無情地暴露出來。

  就像現在。

  所有的人,臉上唯一不變的都是恐懼,驚嚇,無法抑制的漫天衍生。直到回到了房間,我依舊無法平復心中的驚惶。方才的一幕幕不斷在我腦海里閃過,那些恐懼的臉,竊竊私語的圍觀者。

  就算最后,嚴曜并沒有追究,只是拉著我離開,可是,我并沒有在他們臉上看著任何放松的表情。甚至,他們的臉色更加難看,我無從得知,僅僅就因為一場小到不能再小的意外相撞?

  寬敞的房間里,氣氛卻異常的僵持。

  “你到底瞞了我什么?”我直直地看向嚴曜,他沉默地站在我身邊。

  “嚴曜。那些人為什么會那么怕你?”那是怎樣一種驚嚇的表情。如果不是心中極具的恐懼怎能有那樣的表情。

  他。又或者說嚴奕,他們做過什么?

  在這里,嚴家的權勢到底已經到達了怎樣無法無天的地步?

  我無法想象,更不敢去想。

  嚴曜冷漠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崩塌,他的嘴角輕輕地抽搐一下,微微蹙起眉頭。想拉過我的手,卻被甩開。

  “嚴曜。如果你……騙我,我不會原諒你!”

  嚴曜的臉色猛地一沉,我看著他的手掌在身側緩緩地攥起。還是良久的沉默。

  “嚴曜。別瞞我。”告訴我。告訴我,你與嚴奕做過的勾當無關!

  嚴曜還是沉默,低垂的眼瞼輕扇,我甚至聽不到他呼吸的聲音。

  我主動走到他的身邊,猶豫了片刻,悄悄地攥緊手掌,快速地閉上眼,又睜開,眸子里一閃而過一抹堅定。

  我拉過嚴曜的手掌,指腹滑過他掌心的硬繭,我感覺到嚴曜僵硬的身子一抖,我已經摟住了他的腰,顫抖著說“嚴曜。我。愛你!”我無法忽略,與此同時,我心臟閃過的一絲抽搐。那一下仿若牽扯著皮肉的刺痛。

  “我愛你。我愛你!”

  身后回抱我的手臂在收緊,嚴曜把我重重地揉進他的懷里。他的呼吸聲沉重,一下下。

  我抬起頭面對他,黑眸中,閃過的竟是我最熟悉不過的光彩,曾經,有一個人也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他說“丫頭,如果沒有你想要的,就算得到了全世界也不會開心”同樣的黑眸,同樣的美麗。同樣的悲傷,還有那溢滿眼角的脆弱。害怕失去的脆弱!

  “他們。害怕的不是我,是嚴奕!”終于,嚴曜緩緩地說,我看著他張合的嘴角,熱氣輕撫到我的臉頰,我依舊摟緊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

  “嚴奕在這里的勢力很大。他們很怕得罪他,所以。”我知道嚴曜說得含蓄,我抿抿唇“那么。你哥哥真的是商人嗎?”說完,我屏住呼吸等著回答,嚴曜猛地推開我,看著我的眼神一閃,防備的目光。微微瞇起眼。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是不是自己問得太過明顯了,只得囁嚅地說“我。說錯什么了嗎?”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嚴曜眼中的異樣很快消失。

  “他的事情,其實我不是很清楚,那些人的想法,我也控制不了!”嚴曜的態度忽地轉冷,敷衍的回答,明智的就該知道,現在不宜再繼續下去,我在心里懊惱自己的一時沖動。只得點點頭,抿緊唇。

  此時,敲門聲響起,打開門,是那天來接我們的男人,他淡淡地掃視我一眼,附耳在嚴曜身邊說了幾句,嚴曜回頭看我“我先出去一下!”還沒等我回答,我看到門扉已經合上。

  出了什么事情?

  虛脫地坐到床上,大大地吐口氣,方才還是太過心急了,如果連嚴曜也疏離我,那么我唯一的砝碼就沒有了,只是,嚴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還是。心煩地抓過一邊的抱枕,絲絲地痛,這才察覺自己的被燙傷的地方,紅腫雖然消失了一些,但仍就有些隱痛。

  剛剛一味地想要知道答案,倒是忘記了自己的燙傷了。去到浴室用冷水沖洗一會卻不見好轉,反而愈加地覺得刺痛,翻遍了房間的柜子也找不到藥箱,想想還是去樓下買支藥膏吧。

  乘著電梯到了樓下,記憶中好像在酒店對面就有家藥局,走到大廳,敏銳地感覺到四周的目光詭異,抬頭,那些窺視的眼神又紛紛移開,若無其事地做著自己手中的工作,我咬緊下唇,加快了腳步,看來方才那場意外制造的混亂似乎還沒有平復。

  買了燙傷膏出門,剛想原路折回,忽然聽到一絲微弱的叫喊聲。四下張望,竟看到一條鮮紅的血澤順著馬路一路蜿蜒進藥局旁邊的小巷。仔細聽,聲音是從那里傳出來的。喊聲還在斷斷續續地傳來,我猶豫了一下,經不住好奇心的驅使,沿著血澤一步步地走進小巷,一轉角就看到一個男人蜷縮在那里,頭痛苦地靠著墻沿,五官因為疼痛變得扭曲,甚至,額際還有嫣紅的鮮血不斷地流下,裸露在外的手臂也滿是傷痕,他明顯被人打過,而且下手還不輕。空氣中彌漫著濃稠的血腥味。

  我嚇住,本能想掏出手機叫救護車,地上的男人卻忽然動了,我看向他,他抬起的視線對上我的,一瞬間,瞳孔極具地收縮。身后響起凌亂的腳步,有人說“在這里!”

  回頭,竟是嚴曜,他的身邊還跟著幾個黑衣的男人。

  看見我,嚴曜一愣,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子猛地被拉扯了過去,鼻間血腥味快速的蔓延開,脖子上一陣冰涼,有人在我耳邊咆哮“別過來!”

  那個男人挾持住我,拖著我向后走,嚴曜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地被他掩飾,我看著他的手掌緩緩地在身側攥緊,眸中閃爍不定。男人布滿血跡的手捏著明晃晃的刀在我眼前胡亂地晃。幾次驚險地劃過我的臉頰,我屏住呼吸不敢妄動,現在任何一個動作都可能刺激這個男人結果了我的小命。

  嚴曜顯然也知道這一點,盡管我的出現讓他措手不及,但他依舊故作平靜地遣退開身邊的手下,試著一步步地靠近“趙峰,你先放開她。我們好好。說!”嚴曜勸說的時候,男人的握手的刀倏地從我頸間一抵,刺痛猛地從頸間傳開,嚴曜看到,聲音一下變了調。

  我知道自己流血了,松開的刀柄上有了幾絲血跡,我重重地呼吸。忍住痛,求助地看向嚴曜。

  “報應,報應。哈哈哈,嚴曜,你也有今天。讓我遇到這個女人,這是你的報應!”嚴曜不敢輕舉妄動,這個叫趙峰的男人情緒一下子變得激昂。我被勒地喘不過氣來。他捏著匕首的手猛地揚起,眼看就要落下,面前,嚴曜的表情終于崩塌,滿臉的驚惶,他不顧一切地想要沖過來。

  我好像已經看到死神的鐮刀,明晃晃地刺眼。

  “趙峰……”一聲大呵。

  所有的人停下了動作,就連這個挾持我的男人。

  前方,那宛如神邸一般出現的人正是嚴奕。

  此時,他的臉上竟依舊帶著淡淡的笑。一雙細長的眼梢,彌漫著淋漓盡致的黑暗,紅楓般薄美性感的唇角,帶著淺笑間的無情。

  我耳邊的喘息聲越來越大,我甚至感覺到趙峰身子不斷地顫抖。

  嚴奕就那么站在我們面前,簡單高檔的黑色風衣,風揚起他黑色的大衣的下襟,慷懶地站在那里,臉上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即使這個瘋子再次把刀架上了我的脖子。不僅如此,他還開始靠近,踱步向前。

  我的身子立即一緊,耳邊又是咆哮,卻已變了調“別。別。過來。別過來!啊!別過來!”我身后的男人已經瘋了,尖銳地叫喊,刀柄指著嚴奕的方向一直晃動,卻不斷地顫抖。

  “滾開,滾開!再過來,我殺了她,殺了她”

  就算看不到趙峰的表情,我也能知道,嚴奕已經把這個男人逼入了極致的瘋狂中,而他的警告顯然沒有起到作用。嚴奕固執地向前走,臉上的笑一再地加深。

  他竟不顧我的死活!

  “別過來……”

  “我殺了她。殺了她!”

  耳邊的咆哮響徹。我緊張地看著嚴奕。不相信這個男人竟還是充耳不聞。

  “動手吧!”終于,嚴奕停了下來,在我們相距咫尺的位置。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甚至看到他緩緩上揚的嘴角,眸光意味深長地直射了過來,我瞪大眼。

  “哥!”

  “動手吧。趙峰。讓他下去陪你的家人。你的姐姐,你的父母……”面前,嚴奕漂亮的薄唇一張一合,口型完美,聲調誘人。卻說著最殘忍的話“還有你最心愛的女人。”

  “哥……”

  “啊……”耳邊忽然傳來了發狂的大叫。

  “快動手啊!”

  “啊!不!”那鬼魅的聲音像魔咒一般在耳邊縈繞。我身上的鉗制忽然消失了,下一秒,我已經在嚴曜懷里。我感覺到他身子的顫抖,手臂緊緊地摟住我。對面,一群人沖過去,把被嚴奕抓住的趙峰按壓在地上。

  我心有余悸地在嚴曜懷中喘息。一時之間瞬息萬變。

  卻是經歷了一場生死。

  甚至是那個就站在我面前的男人,他的笑,他的從容,他的木然,他的絕情。

  他的無動于衷。

  地上,趙峰面如土色。兩個人把他摁住,他的臉壓趴在地上,胳膊被踩在他們沉重的大皮靴下,右手分開固定在地上。他不停地叫囂,喊叫。瘋狂的。

  一雙血紅的眼死死地瞪著我和嚴曜的位置,凸起的瞳孔“嚴曜。嚴曜。把心妍還給我,還給我。”

  “還給我,還給我。”

  “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啊。啊。”

  他的眸光時而清澈,時而恍惚,不停地一直是口中的喊叫。像是已變作了一種本能,撕心裂肺。

  嚴曜摟著我的身子一僵,我抬頭看著他慘白的臉。

  他擁著我轉身離開。

  “把他剛才握刀的手,一根一根的敲碎!”此時,殘忍無情的話從背后傳來,我一驚,腳步僵住,想要轉身,肩頭卻被嚴曜猛地扳住。他無聲地向我搖搖頭,手臂摟著我向前走,我抗拒,已經聽到身后凄慘的叫聲,一聲聲,像鑿子刺進耳膜。

  “啊。”

  忽然,沒有了轉身的勇氣。閉上眼。懦弱地任嚴曜帶著我離開了巷子,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一路,那凄厲的慘叫聲不斷地灌入耳朵,直至再也聽不到!

  我要瘋了,感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

  “你們怎么可以這樣,濫用私刑?”回到房間,我憤怒地向嚴曜咆哮,那個男人的下場可想而知,甚至,他一身的傷也可能是他們的所作所為。

  “是他自己找死,他挾持你!”嚴曜臉色一沉,眸光因為想到方才驚險的畫面微微一顫。這也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咬牙切齒的表情,他的拳頭緊了緊,臉上的陰狠一閃而過。

  我的心猛地一抽,發現面前的嚴曜竟是如此陌生,我不得不承認,來到N市以后,一切的事情都超乎我的想象,連空氣中彌漫的都是危險的氣息。特別是嚴曜,他所有的偽裝正一層層地剝離。

  我甚至想,當真相擺在我面前時,我是否還有面對的勇氣。

  “他雖然有錯,但法律會制裁他”法治自會還我一個公道。

  我不依不饒,臉色越發地暗沉。

  “總之,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見我臉色難看,嚴曜示好地走過來想結束這場無謂的爭執。

  可是他的話卻讓我感到心寒,我推開他的身子,抗拒他的靠近。

  “嚴曜。你讓我覺得害怕!”他,還有那個用我的命去賭的瘋子。他們兩兄弟,陰晴不定的性子,讓人恐懼。

  “你。說什么?”面前,嚴曜驀的站直身體,雙眸寒意森然“你再說一次!”

  他的手掌大力地按在我的肩頭。逼我直視他的眼睛,嗜人的目光讓人心悸。

  “路夕言。以后,別再讓我再聽到這句話!”他緩慢的說,一字一句,清晰,有力,不容人抗拒!

  我竟然在嚴曜眼中看到了警告。心就像被猛地按進了冷水中,由里到外地沁寒。

  冷得我全身顫抖。

  無法相信,就是在方才的一瞬間,嚴曜竟用那樣兇狠的眼神看著我,就一眼,心口已經有隱隱的痛在蔓延,糾結。

  那天以后,我和嚴曜一直處于冷戰,嚴奕并沒有再出現,接下來的兩天,導游處理完了家事,依舊帶著我們依照原定計劃游玩,卻明顯地感覺到我和嚴曜之間的疏離,就算我們站在一起,一起吃飯,眼神卻沒有任何的交流,嚴曜全程更是陰著臉,我清楚地看到導游額際滑下的細汗,尷尬地看著我,我視而不見。

  我知道不該這樣下去的,卻固執地不想去解決,腦海中一次次地閃現出嚴曜當時的樣子,他用那樣疏離又陌生的眼神注視我,威脅我,他對我隱瞞著一切。一想到這些,心里就一陣陣地抽痛,我討厭這種感覺,討厭這種牽掛的感覺。

  我本能地想要抗拒,卻是越陷越深。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不是。

  我不能。

  不能愛上他!

  愛?被腦

  海中一閃而過的想法嚇住。怎么能,不會的。

  我該知道的,該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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