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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十二月的香港已是最冷時節,從沒穿過長袖的媚姨也終于穿上了外套,香港其實氣溫不低,可能是靠海的原因就是風大,因此,一直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金水終于感冒了。

  “你是豬嗎?不知道多穿點,這么大一個人居然會感冒!”阿嬌站在廚房門口,對著蹲在燃氣爐邊取暖的金水一頓臭罵。

  “咳……咳咳……親愛的你就不能溫柔點,我現在是病人。”

  “病人了不起啊!活該!也不看看外面幾度?還只穿一件襯衣,拿去穿上。”阿嬌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罵完也不忘給金水找一件外衣。

  “阿嬌,你快給媚姨打個電話,讓她找個人來替一下金水。”是海叔。

  “早就打了,媚姨說讓子雅送。”

  “我!那誰負責洗碗?”

  “打包給清潔公司嘍!以前不都是嗎?”

  “可我不知道我行不行?”雖然來這里時間不短,可真正熟悉的地方也不多。

  “子雅……咳咳……很簡單的,不知道的地方就問阿嬌吧……咳……”金水說道。

  “別怕子雅,送個外賣有什么?找到地方記得收錢就行。”阿嬌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那我試試!”

  “咳……咳。謝了……子雅……”

  中午11點20分,餐廳電話開始絡繹不絕的響起。

  “子雅,海燕大廈405奶茶兩杯,叉燒飯、燒鵝飯各一份,二十分鐘之內送到”

  “知道了,媚姨!”清點好飯菜,我拎著保溫箱趕緊出門,平時金水都是騎自行車,可我不會,只能加快步伐跑快點。

  “子雅,佐敦道116奶茶一杯,檸檬茶一杯,燒鵝飯、燒鴨飯各一份,三十分鐘之內送到。”

  “知道了!”佐敦道從這里走要穿過兩個路口,光是走過去可能都要二十分鐘,加上中間等紅燈的時間,要在半個小時之內送到,我必須要跑著去。

  “子雅,清水灣9H奶茶一杯,混沌面一碗,十五分鐘之內送到……”

  “知道了……”我來不及擦干臉上的汗水,拎著保溫箱趕緊又出發。呼……呼……我只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好熱!汗水已經濕透了我貼身的內衣。

  中午12點55分,我送完了最后一個外賣,倚在在吧臺喘息。

  “姐,明天讓我去吧!你又不會騎自行車,靠兩腿跑,那多累!”

  “沒事兒!反正又不是每天送,說不定明天金水感冒就好了,更何況,就你那騎車技術,我看還是免了!”

  “姐,你別看不起人!我技術再差也比你不會好呀!”

  “好了,好了!你最厲害,厲害去看看什么時候吃飯?我好餓!”平時都是1點半吃午飯,可今天的時間仿佛特別慢。

  子盼一蹦一跳的朝廚房跑去,不一會就聽見她在廚房對我喊道:“姐,海叔說已經在做了,讓你再忍一下。”

  “知道了!”我趴在吧臺,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好餓!

  “子雅,街尾“曼麗花屋”送一碗陽春面。”

  “好!”我趕緊站起來,準備打包。

  “姐,你休息,我去!”子盼說著要搶過我手里的保溫箱,我一把奪過。

  “不用,又不遠,反正飯還沒做好,等我送完回來吃飯!”

  白天的“曼麗花屋”少了夜晚那份迷離、凝醉。自從那晚,每次路過我都會不自覺望向那處幽暗,不斷回想起那個濕熱、纏綿的吻,心底竟也隱隱期盼那個男子的再次出現。店門是一扇兩米寬左右的玻璃門,門把上有一串漂亮的紫蝴蝶鈴鐺,輕輕一碰便發出悅耳的鈴聲。

  “有人嗎?我是吳記茶餐廳的。”店里面積不大,四周都是五顏六色的鮮花。

  “進來吧!”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從左角的花叢中探出半個身子。

  “放那兒吧,錢在桌上,不用找了。”我望了望四周,只在進門右邊靠櫥窗的地方有一張圓形的玻璃桌,桌上一張折疊的二十元港幣。我常聽金水說,送外賣時有很多大方的顧客會給小費,可現在真讓我收下時我卻很不自在,一碗陽春面十五塊,我掏出包里事先預備的五塊硬幣,“太太,店里有規定不能收小費,面快涼了,你快趁熱吃吧!”我收起保溫箱準備離開。

  “等一下!”女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開花叢到我身后,我轉頭,心里一驚,她坐的竟然是輪椅!

  “你還有什么事嗎?”我輕聲問道,女人很美,是那種只有成熟女性才有的知性美,齊腰的卷發,清瘦白凈的臉頰,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小巧的藍邊眼鏡,她扶了扶耳邊垂留的卷發,“你叫什么名字?”

  “顧子雅”我趕忙答道。

  “嗯……顧子雅……子雅能幫我個忙嗎?”

  “好啊,你說。”

  “幫我把櫥窗里的花搬下來,換上這些。”說完指了指左角那一排插好的花束。

  “好!”

  櫥窗里擺了十多束花樣,每一束都由一個白色的瓷盤裝盛,可能因為太長時間沒換有些已經開始枯萎,我抱起最外面一個,好沉!

  “太太,那兩束百合花放哪兒?”

  “嗯……左右一邊一束”

  “那非洲菊呢?”

  “放中間。”

  “那束最大的天堂鳥呢?”

  “放最外面……”

  換完所有的花束,我已經累的滿頭大汗,“來,擦擦汗!”女人遞給我一張紙巾,然后從包里掏出五百塊錢。

  “我不能要!”我趕緊搖頭拒絕。

  “這是你該得的,收下吧!”說著還往我手里塞。

  “不用,只是舉手之勞,況且你身體本來就不方便,你別放在心上,我要走了,店里的人還在等我吃飯。”我把那張揉的發皺的五百塊放在桌上,抓起保溫箱便準備離開。

  “等等……子雅……”我頓了頓。

  “你明天還來嗎?”

  我的心一松,轉頭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會!”

  她也沖我微微一笑,“以后就叫我曼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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