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孝孫!”
“伯升,這兩位乃新市、平林兵王匡、陳牧,他們親率各部手下來與你們會合!”
“快快有請!”劉縯喜形于色,雙眸頓放光芒,大步流星跨上前去,請人入座。
于是這番鬧劇便因王匡、陳牧的到來而不了了之,劉良也未再多說什么,只是臉色沉重。待劉縯等陪同各義士謀于內室,我站于樹下,望著劉良頭也不回的擇門而出,而圍觀的那群劉氏子弟紛紛耳語“謹厚者如文叔,居然也甘愿破釜沉舟,起來反抗,我們怎么能還不如這么一個悶生呢?”
“阿若!”
“是伯姬啊!”
“嗯,我一大早就去田里澆地,一忙便忘了回來給你備早點,娘喚你過去吃些呢!”
“哦。”
“阿若見過夫人。”
“不用多禮,快坐下來吃吧,這是伯姬大嫂做的,比不得你家里的那些吃食講究。”
“夫人客氣了,平日里阿若吃的也是這些的。”原來當日攙扶著劉家主母的女子是劉縯之妻,她和伯姬相比勢必普通了許多,但敦厚純樸的模樣很讓人覺得親切。
“你昨夜帶了秀兒回來,我心里很是感激,秀兒平日里待人極為寬厚,我不免擔心他過于老實,我是過來人,看你模樣便知你非一般女子,定能助秀兒安好,有你陪著他,我也就放心了!”
“夫人——”我正想樊氏這番話說得奇怪,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喊聲:
“阿若姑娘!”
我知來人是誰,忙放下燒餅步于門旁,便見陰管家正站在大門口喊道,瞥見我便徑直走來。
“打擾各位了。”“姑娘,大公子讓我立刻接你回去。”
我猶豫了會,可一想陰識那冷冰冰的眼神,還是早些回去的好,于是我朝樊氏福了福身,便向門口走去。
“阿若,多留些日子不好嗎?況且你的衣服——”劉伯姬跑到門口,誠心挽留道。
“呃,就當我們互換衣服,做個禮物如何?”
“那三哥?”
“代我和他說聲,下回見了。”我笑著說道,未能與劉秀告別,下次再見,應是他和陰麗華成親之時了吧。
“姑娘,公子在車上等你呢!”
什么,他居然親自來了!是礙于未拜劉氏門下,不好出面,所以就這么呆在車上等我?
我緩緩爬上馬車,他正沏著淡茶,也不抬頭看我,就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一雙秀眉緊鎖,可端起茶的動作還是行云流水,俊逸不凡。
“起程。”
“是。”
“你怎么來了?”
“我若不來,還真不能肯定你是不是會回去。”
“你們都待我不薄,我有什么好不肯回去的?”
“那你為什么不和就兒一同回去?還不是想著離開陰家?”
“我沒這么想。”我心里惱他,好心為陰家考慮,他還血口噴人!
“沒有?”
“你怕什么?就算我走了,你也沒什么損失,還少了個吃白飯的人!”
“你!”他猛的放下杯子,怒視著我,眸色瞬間黯淡下來,冷颼颼的。
我忙低下頭,他那一記眼刀子,還是頗具威力的。
“是啊,我也不知,為何要怕你離開。”他突然一改怒色,悻悻的轉過身,搖著那杯茶。
我也沉默著,每當他這么陰著臉,我便不敢再多言,不論那張臉長得多俊美。
“阿若,其實你知道為什么對吧?”
“我——不知——況且你若真關心我,為何昨夜沒來?”我暗呼不妙,要命了,我怎么能和小媳婦一樣說這話?
“若昨夜便來,只怕你又該惱我三更半夜闖來,讓人家以為我陰識是嫌劉家怠慢了你。”
我嘆了口氣,任由他將我摟進懷里,他雖然霸道,可是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心意——很重,那深深的眼圈,他昨夜該是沒有睡好吧。
他撫摸著我的發絲,低聲道:“我給麗華定了日子,就在翌年六月,你覺得可好?”
“你覺得好便好吧。”我曉得他的弦外之音是指那天他要娶我為妻。我不愿嫁陰識,并非我厭惡此人,可我畢竟不屬于這里,終有離開的一天,是不該在這里留下太多,對他不能當面說不,卻也只是先敷衍著。
六月——似乎也不久了……
今日一早,我伺候陰識用過早點,正想去西苑看看陰麗華,順便回房補個覺,哪知陰識這家伙居然要我就在書房里候著,干站著聽他和眾賓客談論諸事。
“你們可聽說那‘騎牛將軍’?”
“自然知道,那劉縯雖自稱‘柱天都部’,可舂陵兵軍中裝備落后,缺乏戰馬,西攻長聚城之時,那劉秀竟然就騎著一頭耕地的牛上了戰場,直到殺了一個新野軍官才換了馬。”
漢時,城郭周圍的鄉村,大的叫做“鄉”,小的叫做“聚”。這長聚城雖小,卻是個重要的軍事據點,由新野縣縣尉親自坐鎮,后縣尉死于這場戰亂。
“這騎著牛也敢打戰,劉秀此舉還真是亙古未聞啊!”
“你們可別小覷了劉秀,他這么牛可勝過千匹馬!單憑他只一頭黃牛,就能殺退無數莽軍,就更是狠狠剮了王莽一耳光,這一戰豈不是打得漂亮?”陰識不以為然的瞟了那賓客一眼,閉目沉思了會,便幽幽道。
“公子所言極是,劉秀這招還真讓舂陵兵聲名大噪。”
“前方還傳信說,劉縯領著舂陵兵拿下西長聚,便一鼓作氣進攻唐子鄉,那舂陵兵士氣高漲,竟一舉攻下城池,還殺了莽軍指揮湖陽尉。”
“唐子鄉乃莽軍存放物資之地,那聯軍繳獲了財物,軍中可曾出了異心?”
“公子真乃料事如神,舂陵兵在此戰告捷后出了罅隙,綠林軍抱怨軍中財物分賞不均,都說那劉氏兄弟獨占錢財,而那劉秀也真為豁達之人,居然斂回劉氏宗人所得物,悉數都給了綠林軍,那些綠林軍這才消停!”
“棘陽情況如何?”陰識走到門口,仰視蒼穹,靜觀星象。
“棘陽也被拿下了,不僅如此,李通居然安然無恙,還帶人直奔棘陽,與劉縯會合。鄧晨也領賓客和家眷趕到棘陽,與大隊人馬匯合,舂陵兵可是如虎添翼!”一名賓客上前說道。
“他們先奪取西長聚城,再占領棘陽,然后要攻的恐怕便是宛城了,公子再不動手,可就錯過最佳時機了!”
“是啊,王常、成丹等率領下江兵西進南郡的藍口聚,被嚴尤、陳茂等率領的新莽軍擊敗,但很快便討回了這口氣,在上唐鄉打破莽軍,我想,他們和舂陵兵很快就要會師宛城。”
“呵——劉縯這么草率的從棘陽北進,向南陽郡的首府宛城進軍,他是被勝戰沖昏頭腦了,才會如此急功近利,必定難逃驕兵必敗的后果!”陰識在門口站了會,便斂下眉沉聲道,眾賓客一聽,便不再吭聲,都暗自揣度陰識的這句話。
我卻是心里一震,北上宛城——途經小長安聚——起義軍慘敗——死傷無數!
腦海里突然浮現這么一串的字眼,劉縯自以為是,才嘗點甜頭便飄飄然,竟然未做妥善安排,就讓眾宗室眷屬行走在起義軍大隊中間,攜老弱婦孺前去宛城,導致劉家子弟陣亡者數十人。
如果,如果我提前告訴劉秀應先把家眷安頓在棘陽,分一點兵力防守保護,也許就可免去這場災禍。
可惜我錯了,歷史無法重寫,即便出現了我這顆下錯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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