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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桑榆非晚 7


  天空灰成一片,陰暗潮濕的空氣帶來清寒的涼意。腐朽的泥土味道令人無端的惶恐,那一點(diǎn)的明亮逐漸在放大,放大,最后化為一團(tuán)刺眼的火焰,猙獰的向我撲來。

  人群一窩蜂的疏散,只余下我茫然的站在原地,眼看著那火苗子離我越來越近......

  “不要!啊!”我尖叫著醒來,額頭早已是冷汗涔涔,我又做噩夢了。

  從小到大的總是做著這樣的噩夢,盡管我再也不會碰與火有關(guān)的東西,火柴,打火機(jī),火爐,我絕不會去碰。然而那件事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反而最近變本加厲的折磨著我。

  也許是工作太累的緣故,我下意識安慰自己,身邊的那一點(diǎn)明亮還是驚得我從柔軟的床上跳起來,叮叮咚咚的音樂驟然響起,原來是我的手機(jī)作祟。

  “好消息!”電話那邊阿蔡的聲音激動得發(fā)抖,“鯊魚啊,你馬上就可以推出自己的原聲大碟了!公司請了著名的音樂總監(jiān)和制作班底為你量身訂造自己的新專輯!”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可是我......”

  “不要可是了,”阿蔡依然在極度興奮中,“這可是千載難逢,名利雙收的好機(jī)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不是不高興,只是我生性恬淡,對于名利看的很淡泊。想了想又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當(dāng)我老了的時候拿出自己的cd來聽是什么感覺呢,起碼也能為自己的青春做一場紀(jì)念。畢竟人生苦短,不是每一個瞬間都可以被記錄,也不是每一個記錄都會變成永垂不朽的化石。既然公司給了我這個機(jī)會,那我沒有理由拒絕。

  這一來,我先去公司見了音樂總監(jiān)徐松波,著名創(chuàng)作人小米,然后跟著杰森每天早上開始跑步,去訓(xùn)練房跳舞,去音樂室練聲,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名媛大賽時那種狀態(tài),并且多了一些條款,不準(zhǔn)吃酸的,辣的,甜的,咸的,冰的東西。

  時間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去了。

  ******

  訓(xùn)練室。

  我穿著黑色T恤,灰色運(yùn)動褲,將頭發(fā)高高束起,跟著杰森的節(jié)奏練得滿頭大汗。

  杰森與我并排站著,嘴里念念有詞,

  “左腳打開,右手伸出,畫個圓圈......”

  “再轉(zhuǎn)身半蹲,一二三四,重復(fù)一次......”

  我就這樣練習(xí)了一個多小時,透過明亮的落地玻璃望出去,安妮笑盈盈的在外面對我招手。

  杰森將一塊白毛巾扔到了我頭上,“休息十分鐘,然后繼續(xù)。”

  安妮跑進(jìn)來替我擦拭,“瞧你滿頭都是汗,出個音樂大碟非把人折騰死不可。”

  我手扇著,“我算是明白了,做明星比做歌迷幸苦多了,當(dāng)初看你們追星的時候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呵呵”笑了笑,并未接話。濃妝掩蓋了她青澀的臉,我突然發(fā)現(xiàn)她變了很多,不,是一直在變,在工廠的時候是一個樣子,跟我走出工廠的時候是一個樣子,正式進(jìn)入東方國際又是一個樣子,她越來越聰明,越來越深沉,讓我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對了,上次我讓你去工廠,你去了沒有,她們有沒有很高興?”我突然問她。

  她臉色一僵,“我去了,可是工廠那邊的人說她們辭職回去了!

  我正色道,“安妮,你在騙我!

  我和艷玲,秀萍一進(jìn)工廠就是死黨,她們一個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一個是村長的女兒,當(dāng)我走進(jìn)宿舍的時候,她們便已經(jīng)知道我來自福利院,沒有歧視只有四只手緊緊的握著我,說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那無聲的溫暖讓我自卑的眼睛綻放出光彩,心也跟著一起暖起來,那個時候慧生病重,急需用錢,是她們無時無刻在我身邊支持我,發(fā)工資的時候默默把錢塞到我手中。

  后來我們一起捱過了三個月喝粥就泡菜的冬天,當(dāng)春天到來的時候,我們宿舍迎來了靦腆的桂香,她的家在荒涼的山村,小小年紀(jì)便被迫出來工作,于是照顧她成了我們理所當(dāng)然的責(zé)任,她也總是像一顆開心果,把明星的八卦和時尚的潮流源源不斷帶到宿舍里來。

  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那些歡樂地時光,眼前的她,似乎在極度回避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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