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二十三章結為知己（2）

　　“不認識。”他的驚訝瞬間被收起，轉而掛上那層清冷，仿若一張面具，蒼白而面無表情。

　　“哦”我微微失望，斜身讓過，他一閃身進入室內，后面跟著個臉色冷酷的侍衛，取走水盆，轉身就出去了。

　　我見他自顧自的坐在案前看書，也不說話，室內突然間安靜得讓人窒息。我無事，又不能繼續睡覺，遂打量起屋子來。一抬眼瞧見墻上掛的字畫，居然是水墨畫，我很喜歡的那種。景色多是蕭瑟不麗，或殘月深秋，或敗亭碎葉…畫中縈繞著一種甩不掉的哀傷，悲凄難明。

　　他見我在看畫，身子微微一僵，我瞧見了，卻沒說話。繼續往旁邊看去，掛著一副小字，細看居然是衛夫人小楷，寫著一首詞。

　　秋臨葉落，謝蘭幽幽，斜風穿林透。

　　獨依殘愁，望花田，任那微寒拂袖。

　　漫夜追風，吹倦了，滿天星斗。

　　夢魂牽，清月孤寒，心落與誰候？

　　還念當年邂逅，只把心情賦，晴前雨后。

　　一杯清酒，三生愿，融與相思合奏。

　　暖春漸舊，喚不醒，深更殘漏。

　　噙半懷，相思淚流，人比黃花瘦。

　　這…這好象是我寫的！上面沒有落款，卻有點點墨跡，污了大片，盡管已有幾個字被墨染了，可我依舊在心中很流暢地把它念完！心中驚異，如果這是我的字，為什么會在他這里？我轉頭看他，剛好碰上他正在瞧我的眼神，他立刻眼神一閃，撇了開去。

　　他一定認識我！而且，我敢肯定，這一定是我寫的！

　　我強壓住心中的疑問，他現在不想說，我只能等他想說的時候再說。扭過頭，繼續欣賞余下的畫。挨著他坐著的案幾墻上，是一輪殘月，月下一個略顯殘破的閣樓，小樓中一個窈窕背影正舉頭望月。樓下敗草凄凄，小道雜陳。畫上筆墨沉暗，透著悲傷。仿佛心中有著無限的遺憾，卻難以如愿。畫中空白的地方，依舊是用衛夫人小楷題的一首詞：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紅顏不再凝首月明中。

　　雕闌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好傷感！看著墨畫，心中默念小詞，一腔悲愁涌起，竟是久久難去。心中卻是對他好感倍增，如他這樣一個癡情的人，想是心中所愛早去，獨自成思，難怪性格有些孤寂了。（引自唐李后主李煜之《虞美人》，第四句為應景略作修改）

　　再往旁瞧去，依稀一座林園，園中一座孤樓，樓前一顆梧桐青瘦，樓中一人獨酒。畫上有題名，曰《梅園秋晚》，下面再無題詩。而那題名卻非衛夫人小楷，應是行草，筆力張狂，飛揚跋扈，卻又透著孤寂。我轉頭問他：“有筆墨嗎？”他身子一抖，起身讓開。案上筆墨紙硯具全。我取了筆，題上一首詞：

　　蒼穹冷梧桐瘦

　　瞬息漫清秋

　　風颼雨朦綿無休

　　歸來小樓一杯酌清愁

　　嘆離別戀君憂

　　難放纖纖手

　　緣至份竭異道走

　　嘆罷秋水陌道向冬流.

　　長路遠夜色黯

　　幾度盡蕭寒

　　獨憶深處秋花殘

　　蜷居霜閣夢碎西窗欄

　　冬已至春還盼

　　雪醒露曉潺

　　點點星光依燦爛

　　折梅聞香幾枝春還暖

　　其實我是想勸慰他，秋去冬來，春天也不會遙遠了！舊人已去，再怎么傷感，也是無益，不如盼來春，過好每一天罷！他只是靜靜地瞧著我的字詞，默然無語。（小詞為作者原創，無格律，自度曲）

　　再往旁看，依舊是一副蕭索之極的畫。一人一梧桐，一茶一菊花。別此無他！唉，看來他被情傷甚重，我真要好好開解開解了！再次提筆，書一詞：

　　寒日蕭蕭上鎖窗，

　　梧桐應恨夜來霜。

　　酒闌更喜團茶苦，

　　夢斷偏宜瑞腦香。

　　秋已盡，日猶長，

　　獨醉懷遠更凄涼。

　　不如隨分尊前醉，

　　莫負東籬菊蕊黃。

　　（引自李清照《鷓鴣天•寒日蕭蕭上鎖窗》）

　　再看，依舊是一副慘淡景象，一人獨倚欄前，望秋敘愁，一葉蕭索，寒了心頭。醮墨，題詞：

　　浮云淡去晚來風起

　　葉翩翩寒秋又歷

　　夜半寒霜侵夢夢凄凄

　　醒來風停雨住

　　思去路滿是閑愁難訴

　　塵緣淺青春不再往事悠悠

　　休休休

　　一任心事枕難收

　　歲月煙去回憶漸起

　　思切切往事再歷

　　人生苦短傷情情凄凄

　　此生如煙似霧

　　數沉浮半夢半醒難顧

　　江東去滄瀾永逝嗟嘆幽幽

　　流流流

　　且把黃酒醉西樓

　　寫完，把筆一擲，氣道：“不寫了不寫了，一片蕭索，傷人肺腑，難道這個世界沒了她，你就不活了嗎？四季還輪著交替變換呢，你怎么都是殘秋啊？”（小詞為作者原創，無格律，自度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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