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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


暮色四合,最后一絲光線將要隱入云層。微醺的暖光熏得人有些暈。

        蘇筱搖頭,“今天不急回去。等濮榆傷好再說吧。”

        蕭辭聞言,并未多說,起身離開。

        蘇筱看著蕭辭背影,他腰帶上的白鶴穿云而過,高傲地展翅。蘇筱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她蹙眉陷入回憶。

        白衣的劍修,從水井邊緩步而過,神情堅硬冰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袖中修長雙指并攏,微微一挑,井邊木桶晃悠悠浮空,沒入井中,舀出半桶冰涼的井水。木桶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提著,平穩地跟在蕭辭身后。

        他兀自走進空房,脊背挺得筆直。木門霍然合攏,屋內光線昏暗。

        滿室安靜,高大的身影有些疲倦地靠在門后。

        蕭辭微微仰頭,刻意壓制的平穩呼吸亂了瞬息,薄唇間溢出兩聲低低的喘息。長睫釋然地顫了顫,銳利的墨瞳流露出幾分平日少見的虛弱。

        但他也只給了自己兩次凌亂呼吸的時間。

        片刻以后,他重新睜眼,目光平靜,呼吸也調整回了正常的頻率,悠長而沉穩。這種呼吸方式,能最高效地吸取靈力,或者讓靈力以更快的速度在靈脈中回轉。

        常人只有在吸取靈氣入定修煉,或者爆發自己拼死戰斗時才會達到這樣的狀態。這是一種極難達到的,也極其耗費精力的呼吸方式。通常需要極長的準備,以抵消身體的負荷。

        可蕭辭永遠是這樣的呼吸頻率,永遠讓自己處于緊張之中。剛開始時也很難捱,一不小心呼吸就亂了。體內洪水一般的靈力會如脫韁野馬,在靈脈中橫沖直撞,其中痛苦不亞于以重錘狠擊心肺,胸腔都跟著空洞地回響。

        時間久了,這個習慣就像刻入腦海,靜坐,站著,喝水甚至夜里睡覺,他的身體都像超高速運轉永不停歇的機器般運轉。經年累月的痛苦也逐漸變得麻木,起初重錘一般的力量,逐漸變得可以忍受,甚至可以忽略。

        哪怕是現在,他也只允許自己歇息兩次呼吸的時間。

        一個對自己嚴苛得幾乎殘酷的人,大家眼中的“天才”,懷清高高在上的清冷少年劍君。

        蕭辭抬頭,修長的五指從腰側,沿著腰帶劃至中間。腰帶布料束得很緊,用的材料并非凡品,觸之有如觸碰有形的流水,柔韌順滑。

        但觸感還是不如一只毛茸茸的兔腦袋,蕭辭沒有發覺自己緊抿嘴角揚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觸到腰封的暗扣,用力一按,暗扣“咔”一聲彈開。繪著白鶴的腰帶散開,露出左腹洇出的一小塊紅色。

        先前因為有腰帶束縛,壓制傷口的血液流動,所以血染的痕跡并不大。如今束縛的力量一松,大股鐵銹味的血如破閘的洪水一股腦全涌了出來。

        半邊衣服瞬間被浸透。

        被扯下的腰帶隨意搭在桌上,金屬腰封與桌面相碰,發出一聲輕響。展翅的仙鶴無力地垂著潔白的雙翅。

        蕭辭面不改色脫下外袍,拉開沒有束縛的衣襟,露出左腹一塊銳利的傷痕。

        那是劍、刀一類的利器刺出的傷口,傷口深而平,血肉微微外翻。附近的皮膚因為失血而變得灰白,像燃盡的白蠟顏色。

        傷口處還有裂開的薄痂。

        蕭辭揮出一點靈光,托起一小捧涼水,澆到傷口上。沖淡的血水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很快,又有更多猩紅涌出

        蕭辭取出一個小瓶,咬開瓶塞,苦澀的藥味溢出,很快被濃郁的血腥氣壓制。

        他毫不猶豫,一手按住腹部,將藥瓶整個倒過來,黃褐色的藥粉如紛紛揚揚的黃沙,將紅色的傷口掩蓋。而傷口的主人沒有任何反應,只要睫毛顫了兩下。

        很難想象,這樣深的劍傷。他用的是凡人治輕微皮外傷的跌打損傷藥粉。

        做完這一切,他若無其事念訣清理好所有。輕動指尖,在桌面上勾勒出一副復雜的陣圖。

        蔚藍的靈光自陣中的陰陽魚開始,沿著陣圖向外擴散,光點每走到線條聯結之際,蕭辭都會短暫地停頓片刻,略作思忖,然后繼續朝一個方向重復。

        蘇筱推門時便見這幅場景。

        天色已晚,月色并不亮。屋內漆黑一片,唯有桌上的陣圖發著幽微的藍光。

        光線自下方照在人臉上的時候,總是會有幾分詭異,令人骨寒毛豎。無論是誰,看著都像是地底爬出來的惡鬼。

        哪怕是蕭辭,在這樣的光線下,也像只面如冠玉的帥鬼。

        蘇筱悚然一驚,看著臉上映著幽幽藍光的蕭辭,支支吾吾道:“蕭師叔?”

        蕭辭從思緒中抽離,抬眼看蘇筱的目光還有幾分洞隱燭微的銳利。

        意識到來人是誰,他指尖點出一道靈光,點燃一根蠟燭,“什么事?”

        淡黃的光線鋪開,總算減輕了幾分陰森的鬼氣。

        蘇筱壯起膽子,走近幾步,看看桌上陣圖,“蕭師叔不是說剩下的事情不用我們管了么?”

        蕭辭十指交叉立在桌上,擋住半張臉,目光微動。

        許久,他才緩緩啟唇,“這個陣圖,《百陣圖》中沒有。”

        ——好耳熟的臺詞!

        蘇筱抬眼,奇怪地看著蕭辭,這臺詞,和那個假蕭辭說的一模一樣!

        未等她出聲,蕭辭又道:“創造這個陣法的人,是個天才。”

        這下真是半分不差的臺詞,從真正的蕭辭口中又說了一次。甚至說這話的語氣神態,真蕭辭和假蕭辭都是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目光中帶著一分玩味和少有的贊嘆。

        蘇筱遲疑道:“可是,這陣心的陰陽魚,是逆向的”

        “是。”蕭辭肯定道,“這是個逆天邪陣。”

        說罷,他想起什么,揮散了那虛浮的陣圖,解釋,“你與此道不精,不能久視。”

        蘇筱聽紀依云解釋過,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沒有系統學習陣法道術,看久了這種復雜的陣法會陷入心妄。

        陣圖藍光一散,蘇筱敏銳發現桌角的小瓶,疑惑地拿起來一看,“金瘡藥?”

        “蕭師叔,你受傷了?我就知道!”

        蘇筱動作麻利,掏出數個瓶瓶罐罐,一股腦堆在桌上,“我有藥。”

        蕭辭略掃一眼,從解暑降溫,到跌打損傷,再到沖擊元嬰瓶頸用的三花聚頂丹,還真是應有盡有。

        他扶額,“你準備倒是充足。”

        蘇筱摸著鼻子笑笑,“芥子戒里裝了一堆,常備著呢。師叔你早晨出門急,肯定什么都沒帶。傷得重么?傷哪兒了?是救我的時候傷的么?”

        說著,蘇筱開始圍著蕭辭打轉,上下仔細打量,想找到傷在何處。

        可蕭辭姿態從容淡定,和平時沒有半分區別。依舊是姿態挺拔如松,沒有一點松懈。

        蘇筱轉到他身前,忽然大驚小怪道:“原來是這里!還在流血!”

        蕭辭垂眸看向左腹,那里分明沒有任何異樣。片刻以后,他才面色不佳地意識到,被蘇筱詐了。

        順著蕭辭眼神,蘇筱知道了他傷在何處。

        蘇筱想碰碰傷口,又不知傷勢如何,不敢用力。最終只是指尖輕觸,輕聲問:“嚴重么?”

        少女眉心微蹙,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擔憂和關切,長睫低垂,燭火的微光落在上面,撒了一層細碎的光暈。

        蕭辭不知怎么,居然任由蘇筱動作。

        蘇筱纖細的指尖隔著衣服,觸到蕭辭腰腹,力道溫柔得幾乎可以不計,“傷在這里么?會不會疼?你自己能上藥么?”。

        蘇筱指尖力道很輕,分明幾乎感覺不到,但是仿佛有野火的星子從那白皙的指尖燎起奇怪的躁動。

        蕭辭引以為傲的,即使是受傷也亂不過兩息的呼吸,忽然有失控的趨勢。蕭辭拍開蘇筱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蹙眉,“擦傷而已。”

        蘇筱踮腳直視蕭辭,露出幾分難得的嗔怒,“受傷了為什么要瞞著大家?不可能只是擦傷!我就覺得哪里奇怪。蕭師叔你來千秋林救我的時候換了身衣服,身上還有血腥氣。”

        一雙翦水秋瞳盛滿殷切的關心,柔軟而細膩。

        蕭辭生硬轉身,“小傷,只滲了點血。”

        蘇筱轉到蕭辭面前,叉腰道,“你讓我看看。傷這個位置,只能是劍傷,用了一整瓶金瘡藥怎么會是小傷。是不是濮榆弄的?”

        蕭辭忽然冷笑一聲,“原來你是來替他道歉的?”

        蘇筱憤憤然狠拍桌子,“替他道歉?我要按著他腦袋來給師叔道歉才對。”

        對于蘇筱來說,如果要將認識的人劃分為“自己人”和“其他人”兩個范疇。蕭辭理所應當是“自己人”,而濮榆則屬于“其他人”。

        “其他人”傷了“自己人”,蘇筱毅然決然替蕭辭鳴不平。

        “按著他腦袋?”蕭辭幽幽道,“你們果然很熟。”

        蘇筱就是再遲鈍,也能感受到蕭辭情緒不佳。

        ——難道是驕傲的蕭辭不愿意承認自己被濮榆打傷,覺得很丟人?

        于是,她安慰道:“蕭師叔,不用在意沒打過。畢竟他們兩個人,以多欺少”

        “并非這個緣故。”蕭辭神情有些復雜,“第一次從千秋林法陣出來以后,我體內靈力紊亂,才會被濮榆所傷。”

        蘇筱心一緊,“是今天那陣法引起的?”

        靈力紊亂,只能是低修為,剛入門的修士才會犯的毛病。以蕭辭的修為之高深,根基之穩固,絕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除非——是木靈根再次復蘇了

        蕭辭看了蘇筱一眼,搖頭,“不是那個,還有另外一個陣法。”

        蘇筱搖搖頭,“一個陣法兩個陣法的,這些明天再說。你先讓我看看你的傷。”

        白皙如玉的耳垂爬上一絲薄紅,蕭辭提了幾分聲音,生硬道:“不必,說了沒事。”

        “那至少讓我幫師叔理一理靈脈。”蘇筱不依不饒,“我是火靈根。”

        她知道靈根復蘇會有多痛苦,無異于在早已構建好的高樓大廈的縫隙里硬生生擠出一棵大樹,會將靈脈攪得一團亂。

        她是火靈根,至少可以幫蕭辭把那棵大樹修剪一點,不至于毀掉太多東西,或者讓他有更多的時間適應。

        其實蘇筱一直很奇怪,蕭辭的木靈根初期應該是比較好控制的,除非動用了木屬性的靈力,才會難以扼制。

        而蕭辭根本沒必要去使用木屬性的靈力啊。

        蘇筱眼神真誠而干凈,蕭辭看出其中深藏的疑惑,也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相貌。

        一張冷硬無趣的臉。

        他從不會對人有什么憐憫之心,因為他對自己都不曾有過這種情緒。痛苦是弱者必須承擔的懲罰。

        至于那天的事,蕭辭自己回憶起來都是模糊的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心軟,不惜使用木屬性靈力,幫這只兔子減輕靈脈被三昧真火灼燒的痛苦。

        或許是長久被壓抑的低沉,或許他早就倦怠了不停地扼殺自己的一部分,才會借著這個機會,毀舟為狀,不顧一切地逼迫自己接受那丑陋的一部分。

        那次以后,他反而覺得解脫。

        至純單靈根的天才修士,實際是個雙靈根的廢物。修真界最年輕的元嬰修士,懷清的執衡劍君,本就是個完美到蒼白如紙的人。可偏偏許多人喜歡這個單薄無趣的紙片一般的人,準確來說,只是傾慕那種自己無法企及的強大。

        ——大概也只有蘇筱,會在知道自己雙靈根的事以后全無芥蒂。或許她只是太順遂,不明白雙靈根意味著什么。

        注視蘇筱良久,蕭辭緩緩拒絕,“不用,回去吧。”

        溫暖的黃色燭光籠在蕭辭身上,卻像驅不散的寒霧,將他出塵的相貌都映得模糊而不真實。連同著他的表情,情緒和不可一世的孤傲,疏離而遙遠。

        這讓蘇筱忍不住想將他拽回有聲有色的人世間。

        她真誠地握住蕭辭的手,宛如情誼勝似鋼鐵的戰友,“蕭師叔,不要害羞。我不會占你便宜的。你是我師叔,我不會對你有什么男女之情的非分之想。”

        神情更是堅毅地像要上戰場。

        短暫沉默,相對無言。然后蘇筱呈拋物線被“扔”出房間,卻出乎意外地落地很穩,幾乎晃都沒晃,像是被人輕飄飄托著落下的。

        她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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