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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箭射婁室


楊長在臨汾安頓好一切,次日便帶仇瓊英、魯智深北上。

    銀術可入侵屠戮劫掠,雖對平陽造成了重大破壞,但大亂之后才有大治。

    權力結構被損毀,土地與財富被打亂重組,無不是為大治鋪路。

    沁州軍收繳的財物,只有不到半數有人認領,剩下其余無主之財,都是用于重建資金。

    平陽劫后余生,自有劉唐、時遷等人穩定秩序,等到蕭讓帶來沁州惠民政策,百姓很快就能恢復生產。

    楊長來時有一萬四千人,去時只有三千騎兵跟隨。

    他們成功殲滅了金兵,但付出了三成士兵傷亡為代價,金兵戰斗力確實很強。

    所以多給朱仝留點守軍,楊長才能安心回沁州。

    二月十二,三千兵馬歇宿洪洞。

    楊長與趙福金半路離隊,當日趕到陽涼北關見朱仝,打算明天再去洪洞匯合。

    朱仝在沁州期間,是楊長麾下五大統制之一(武松、朱仝、林沖、魯智深、孫安),雖然武藝位列五人最后,卻是最能獨擋一面的人物。

    楊長當時用曹正換下他,就是有委以重任的想法。

    朱仝人在陽涼北關坐,在不知兵馬總管加身的情況下,關下來了一個特別的客人,此人便是金國大將完顏婁室。

    粘罕久攻陽曲不克,他想等銀術可拿下平陽,就兩面對楊長發起攻擊。

    只要能成功拿下沁州,南下汴京的路線就能打通,那時太原留些兵馬駐守,自己便能繞過飲馬黃河。

    滿心的期待,卻等到來平陽的噩耗,南北二關失守。

    消息經汾州傳至太原金軍大營,粘罕、婁室、耶律余睹、兀室等人皆驚。

    粘罕在震驚之余,立刻安慰眾人銀術可久歷戰陣,且帶去了兩三萬精銳金兵,楊長在野外不會是他對手。

    話雖如此講,內心卻不平靜。

    如果楊長率兵馳援平陽,或許銀術可真會遇到困難,但沁州防御力會大大減弱,也是給金軍的一次機會。

    想通這一層邏輯,粘罕即命婁室、耶律余睹,各率兵兩萬赴陽涼北關、太谷峽谷。

    根據各渠道得到的情報,沁州兵馬總共只有一兩萬,無論楊長出現在哪里一邊,另一邊必然防守能力薄弱。

    完顏活女被扣在沁州,為免戰時被親人所羈絆,婁室注定沒機會去太谷峽谷,而由遼國降將耶律余睹代勞,他自己則驅兵去陽涼北關。

    婁室深知兵貴神速,親率五千騎兵晝夜兼程行路,于二月十二中午趕到陽涼北關,那時楊長與趙福金還沒到。

    眼看前方關門緊閉,城墻上都是守軍拈弓搭箭,婁室心中一緊蹙起眉頭,近前卻長長松了口氣。

    從多年作戰經驗分析,他看到陽涼北關上這支軍隊,多是沒上過戰場的新兵。

    既然只是一群新兵,怎能守得住這關隘?

    金兵哪怕沒有城墻為屏,哪怕從下往上射箭更吃力,婁室也對己方箭術有信心,但強攻除了弓箭還要撞門爬墻,他來得及并沒帶攻城器械,直接強攻會造成較大傷亡。

    經過慎重思考,婁室果斷催馬上前,對著關樓叫喊:“喂,關上的宋人聽著,我乃金國左元帥麾下先鋒婁室,請守關將領出來答話!

    “你是婁室?找我何事?”

    朱仝單手捋著美髯,居高臨下斜眼看向婁室,舉止動作關公如出一轍。

    婁室聽朱仝聲如洪鐘,猜到其人武勇定然不俗,便抱拳笑問:“我觀將軍儀表堂堂,不知怎么稱呼?在哪位將軍麾下為將?”

    “吾乃鄆城朱仝,人送綽號美髯公,現為沁州楊觀察麾下統制。”

    “美髯公?久仰大名!

    “既知我名,安敢犯境?”

    朱仝的回答頗為狂妄,讓城下的婁室臉色突然一變,心說我跟你就是客套,怎么還蹬鼻子上臉了?

    “既沁州的統制,怎會來守此關?汾州已降了金國,此關在靈石縣轄地,也當為屬金國所有,朱統制不該在此!

    “爾乃塞外蠻夷,該來我漢人之地?”

    “傳聞南人知書懂禮,今日一見不過如此,本先鋒一直以禮相待,朱統制緣何咄咄逼人?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李嗣本、賀權比你職位高吧?他們都降了我家元帥,而孫翊卻死在陽曲城下,選擇做朋友或敵人,差距是相當大的”

    婁室剛柔并濟聲音不大,話中的威脅卻利箭穿喉。

    偏偏朱仝以冷笑回應:“啰啰嗦嗦一大堆,不就是動嘴皮子勸降?想與朱某交朋友也可以,先帶著你人滾出塞外去,朱某出自水泊梁山,男人之間比的是拳頭硬!

    “好!”

    婁室聽完不怒反喜,用馬鞭指著朱仝鄭重說道:“我就欣然這樣的男兒,來來來,下來讓我試試你的手段!

    “你腦子被驢踢了?本統制有雄關為屏,為啥要下關與你廝殺?真是.”

    “你好好好.”

    沒想到朱仝一臉憨厚,竟然生得一張利口。

    婁室強忍心中憤怒,拔刀指著關樓厲聲大喝:“兒郎們,既然宋軍鼠輩喜歡動嘴,咱們就給他們露一手,全軍奔射準備,開始!”

    噠噠噠.

    嗖嗖嗖.

    一隊隊女真騎兵,按順序迤邐奔向關下,每人都在馬上放一箭,之后如貪吃蛇般離去。

    “放箭!”

    “他娘的,伱們射準一點!”

    “注意隱蔽!”

    “隱蔽!快隱蔽,垛口是擺設嗎?”

    女真騎兵游走射擊很從容,反觀守軍表現顯得慌亂。

    朱仝指揮聲不停傳出,聽得城下婁室朗聲大笑:“朱統制,我的士兵怎么樣?當敵人不好受吧?若再執迷不悟下去,你敢派多少人上城,我就敢射多少下來!

    “聒噪!有能耐你就上城來,爺爺親自喂你金汁!”

    “楊長究竟給了什么?值得為他如此賣命?”

    婁室厲聲回應完,突然又語帶玩味的提醒:“對了,剛才忘了告訴你,耶律余睹已率領數萬大軍去取沁州,楊長此時把兵派來救平陽,他的沁州可就要丟了,你家人也在沁州吧?”

    “楊觀察防守嚴密,你們拿不下沁州!”

    “誰能說得清楚?耶律余睹不但要正面進攻,就連綿山小道也會出兵,楊長留在沁州或許能守住,但他若是也跟來了平陽?沁州拿什么去防守?而如果他此時留在沁州,你一定守不住這南北關,現在投降還不算晚.”

    “誰說守不住?”

    朱仝聽得憂心忡忡,突然后方的喊聲令他虎軀一震,主心骨到了。

    “觀察.”

    “嗯!

    楊長微微頷首致意,隨即走到城墻邊俯視關下,打量這位金國第一大將。

    婁室年近五旬,黝黑的臉上寫滿滄桑,胡須鬢角已有連片斑駁,但眸子卻如虎目閃著精光,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大將。

    “楊長?”

    “眼力不錯,可你怎敢興兵來犯?不打算贖回兒子?”

    楊長以為用活女威脅,會讓完顏婁室投鼠忌器。

    但此人有大將風范,聽罷神色絲毫沒有慌亂,只是蹙眉淡淡回應:“犬子以身許國,贖不贖與本將無關,但你是沁州觀察使,不好好待在沁州做官,反而帶兵來駐守此關,按你們漢人的話來講,是不是叫越俎代庖?”

    “呵”楊長輕蔑一笑,仰著頭回道:“跑人別人家作惡,還管別人的家務事?好意思說出越俎代庖?”

    “哼!

    婁室冷哼:“你們大宋皇帝多次背盟,難道不需要付出代價?我勸觀察不要多管閑事,你要執意擋我去路,沁州只怕就要丟了.”

    “既是皇帝背盟,你們找皇帝去要代價,總之不準從我門前過,至于我是不是管閑事,沁州丟與不丟,與你有什么關系?”

    “楊觀察!”

    眼見楊長唇齒鋒利,婁室語氣情不自禁變得強烈,沉聲說道:“本先鋒再提醒一次,平州不是你的治下,我與元帥也沒主動招惹,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否則”

    婁室話音剛落,再次揮手示意列陣奔射。

    楊長注意到他意圖,隨即厲聲質問:“否則怎樣?就你們會射箭?拿弓箭來!”

    “哦好.”

    “等一等!”

    朱仝示意守兵取弓箭,婁室則叫住列陣騎兵,他要看看楊長手段。

    楊長接弓拉了拉,感覺自己不能太用力,否則又得一把拉斷。

    婁室在關下凝眉打量,他此時心態有點像關公看人耍大刀,心說你在女真人面前賣弄弓箭?即便有馬擴那樣本領,在金國也只能算普通水平。

    玩弓箭,你還嫩點。

    婁室腹誹之時,楊長突然張弓搭箭,且沒瞄準就匆匆射出。

    就這?

    不好!

    高手看人,一招即知。

    剛剛的輕視之心,在楊長射出羽箭瞬間,婁室馬上改變了想法。

    這箭,太快。

    而且箭來方向,似乎是沖著自己。

    嗖一聲,羽箭命中左邊護衛,登時人驚馬嘶。

    婁室見狀大駭,這距離精準命中脖頸,力度和準度絕對是高手。

    根本來不及細思,這廝本能又覺察到不對,回頭就看到第二箭飛來。

    這么快?

    楊長放完第二箭,手上那張弓已經損壞,他看到婁室應弦彎腰,心說直接射殺大將,北關之圍自解。

    用銀術可的絕招,射殺他的同袍。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觀察,射中了?”

    “應該.”

    楊長開口即戛然而止,因為看到彎腰的婁室,突然間直起了腰身。

    婁室手里攥著箭枝,眼神復雜卻又狂妄作出回應:“楊觀察箭術驚人,且出箭速度如此之快,倒與我一個朋友很像,不過想單靠弓箭殺我?你還嫩了點!”

    “你那個朋友,莫非是銀術可?”

    若是裝備再好點,自己再用全力射一箭,不信你能接得住。

    楊長腹誹歸腹誹,卻沒繼續與婁室糾纏,而是順勢引出新話題。

    “你聽說過他?還是說”

    “沒錯,我與他交過手,也施展過箭術,但比我差多了!

    “背后語人長短,非英雄好漢所為!”

    “人都死了,還不興說?”

    “什么?”

    婁室聞言大驚,但在咽了口水之后,很快調整回心態,冷冷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銀術可不會死!

    “不但他死了”

    楊長玩味一笑,拉長語調桀驁回應曰:“與他同行的金兵,一個不留全死在平陽,黃泉路上也不算孤單,否則我怎會來此?”

    “不會,絕對不會,休想亂我心智!”

    “沒打算要你相信,剛才聽到你邀戰斗將?我平時雖不好斗,但看在你兒子份上,今日可以滿足你,抓回去湊個熱鬧!

    “哼哼,逞口舌之力沒用,我大軍明日就到,到時戰場見真章!”

    婁室雙眼似要冒出火光,但理智告訴他不要沖動,于是強壓怒火變平靜,留下這句就收兵回靈石屯駐。

    有楊長坐鎮陽涼北關,想強攻兩關代價太大。

    況且銀術可生死未卜,若突破防線打到平陽境內,才發現他們已全軍覆沒,硬肯南北關就沒任何意義。

    經過反復斟酌,婁室打算亡羊補牢,盡量將楊長拖在北關,為耶律余睹爭取時間。

    為此,女真騎兵如做日常任務,每天早晚都到關下溜一圈,并叫囂云梯、沖車等器械送來就攻城。

    而婁室卻不在靈石久耗,待了兩日就返回太原大營。

    南北雙關易守難攻,想繞路南下都沒了機會,如果耶律余睹再打不下沁州,左路金軍就會困在太原,無法和右路斡離不形成合力。

    楊長的情報無論真假,婁室都要回去與粘罕商議,他要建議向沁州增兵。

    婁室讓部下玩‘狼來了’故事,楊長看了半日就覺得不對勁,他也擔心沁州守軍壓力大,不敢久留在此對峙。

    第二天早上,楊長與趙福金離開。

    臨行前,楊長拉著朱仝的手,語重心長囑咐道:“我觀金兵早晚奔襲佯攻,并沒有強攻之意,只怕在此欲蓋彌彰,我不放心沁州眾兄弟,所以要提前離開此地,平陽防務全權交托哥哥,韓滔、劉唐以及阮氏兄弟,都會留在平陽輔助你,小弟已提前安排好”

    “為兄一定盡力,然而婁室乃金軍名宿,他派騎兵奔襲佯攻,主要是懾于三郎在此,我就怕你前腳一走,他就”

    “哥哥放心,你忘了我會易容?我已物色到人并為他喬裝,他每日在城樓露露臉,婁室未必能識破,即便后面識破我計,過幾日只要沁州無虞,小弟還會來此巡視,反正來去各地野方便!

    “妙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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