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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


楊長出箭,直插咽喉。

設也馬捂頸墜馬,周遭同伴亂作一團。

嗖嗖嗖,數箭再至,又射中幾人。

前排的金軍如臨大敵,慌忙舉盾擋在隊伍前方,楊長見狀方沒再射。

設也馬倒地即亡,同行的護衛如喪考妣,哪里還敢前進半步?
他們帶著幾具尸體往回走,不知回營會面臨如何懲罰,都如霜打茄子般沒有半點神采,路上仿佛和幽谷融在一起,如死一般沉寂。

回到陵川大營,元帥粘罕當時并不在,是其弟阿懶留守。(完顏宗憲)

看到設也馬的尸體,阿懶震驚看著伏地那幾人,失聲喝問:“怎會如此?誰殺了他!”

“不知道,當時都還沒出谷,前方突然射來暗箭,大家來不及反應.”

“連兇手都沒看清?”

“真沒看到,漢人素來狡詐,估計埋伏某處.”

阿懶聽罷,頓感五內俱焚。

昨夜金軍潰走,陸續有人逃回陵川報信,當時阿懶、設也馬坐鎮大營,卻沒在敗兵嘴里問出敵人虛實。

設也馬便向阿懶請纓,帶了一隊人馬前往打探,卻沒想到回來成了尸體。

這如何向兄長交待?

阿懶在大帳守尸半日,一名同樣耳戴金環的年輕將領,突然罵罵咧咧闖了進來,卻在看到設也馬的瞬間,表情由憤怒化為驚訝。

“大哥?怎么躺地上.”

只見他一個箭步上前,跌跌撞撞撲在設也馬身邊,并對一旁的阿懶喝喊:“大哥竟然死了?誰殺了我大哥?”

“我也不知.”

“什么!你竟不知?”

那金環年輕人正要動怒,粘罕金刀大馬跟入大帳,沖他怒目叱喝:“斜保,休得放肆!”

“父親,大哥他.”

“兄長.”

粘罕止住兒子與兄弟,俯身蹲下注視著設也馬。

他作為西路軍元帥,此時心里雖悲痛萬分,卻不能當眾表露出來,害怕那樣會影響軍心。

阿懶這時靠過來,帶著請罪口吻說道:“昨夜嶺西大營遇襲,敗軍逃回陵川匯報,設也馬自請打探虛實”

“什么?殺大哥的兇手,就在嶺西谷口?”

斜保(粘罕次子)倏然起身,卻被粘罕伸手一把拉住,喝問:“你要做什么?”

“孩兒去點兵,為大哥報仇!”

“不準去!”

“為什么?”

粘罕知道斜保性烈,便拉他指著設也馬感嘆:“殺你大哥這人,可不是等閑之輩,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兒子.”

“兄長知道兇手是誰?”阿懶一臉驚訝。

粘罕微微頷首,沉聲說道:“他們沒看見兇手,是放箭的敵人太遠,這本領除了銀術可,我只知道楊長也會.”

“楊長?”

剛剛還囂張的斜保,頓時啞火癱坐在地上。

阿懶眉頭緊蹙,喃喃說道:“活女似乎也被遠處射殺,而且同樣是被射穿喉嚨,看來真是楊長出手.”

“楊長,畜生!我要把你碎尸萬段!”

粘罕拾起取出的兇箭,然后用猙獰表情掰成兩段,算是在兒子尸旁立誓。

阿懶緊跟著追問:“楊長出現在嶺西,咱們奇襲高平計劃落空,不知北面李家嶺.”

“別提了!

粘罕苦著臉搖頭,回應曰:“林沖突然率兵趕到,伊都與之交戰敵不過,我與斜保趕到時,他已退出李家嶺!

“這”

阿懶聽到不禁一愣,心說大軍自穿越白陘以來,先在盧俊義手里吃了虧,緊跟著林沖、楊長及時出現在要害處,而且似乎一個比一個厲害,這仗還怎么打下去?
“兄長,暴雨致白陘泥濘,后續糧運十分困難,若不能快速打開局面,后果將不堪設想.”

“我知道!

粘罕蹙起眉頭,冷冷說道:“我本來想抄近路,沒想到途中遭暴雨,早知道該走太行陘,否則不會這般被動,也怪骨舍輕易出兵,壞我大計!”

“高世由被策反,即便他當時不出兵,也未必能守住高平,能試探出楊長虛實,也算他做了貢獻,只是威勝軍如此厲害,現在我們又失了先機,如果實在沒有機會,不如”

阿懶雖然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他擔心糧草供應不上,反而會吃更大的虧,建議粘罕早些撤軍。

粘罕則蹙眉搖頭,“我們兵力是楊長數倍,可這次一來折了多員大將,現在就連兒子也喪命于此,怎能就此屈辱離場?必被東路軍所輕視!”

“可林沖、盧俊義、楊長,似乎都不是等閑之輩,現在又各自占著地勢,打算如何破局?或者說從何破局?”

“等探清虛實,再做計較不遲,不過楊長箭術超群,與之硬拼不是智者所為,還是要避其鋒芒.”

阿懶見排除一個選項,立刻出言補充:“盧俊義能夠陣斬數將,似乎武藝與楊長不遑多讓,且有城中百姓支持,我也不建議強攻陵川.”

“盧俊義”粘罕冷眉呢喃:“這廝原本在河北,被訛里朵打得鼠竄,沒想到投入楊長麾下,竟這么難對付,此人雖有匹夫之勇,卻不能與楊長相提并論,但你剛才分析得很對,我不打算強攻陵川,林沖才是突破口!

“對對,若能打下李家嶺,根本不需要再去高平,直接北上潞州、威勝,然后就能貫通太原.”

“正是如此,楊長把主力調來澤州,后方兩州必然空虛,他殺我愛將、愛子,我也要他的家人,血債血償!”

兄弟兩人討論之時,斜保突然起身憤憤說道:“父親,昨日沒有趕上,后面攻打李家嶺,孩兒愿為前部!

“我會考慮。”

粘罕拍了拍斜保肩膀,心說就剩這一個兒子,我還是自己帶在身邊。

林沖,我親自對付!

在陵川南部大營待了半日,確認大軍駐扎在嶺西谷口,粘罕便讓阿懶繼續坐鎮,并遣將到嶺東谷口下寨,嚴令他們不得擅自出擊,隨后便引大軍朝李家嶺開拔。

金軍大搖大擺從陵川過境,似乎在挑釁城上注視的守軍。

盧俊義聞言來到城頭,果然看到數萬金軍北上,旁邊圍城兵也撤去大半,遂隨謂燕青曰:“粘罕圍陵川不攻,反而連日向北調兵,難不成要繞過我們?若是越李家嶺直接北上,潞州豈不危哉?”

“哥哥何意?”

“小乙能否獨自守住陵川?我帶一隊人馬出城襲擾.”

“不可!”

燕青不待盧俊義說完,便厲聲打斷:“粘罕詭計多端,倘若這是他疑兵之計,哥哥宜冒然出兵很危險,外面事應交給楊太尉、林總管,相信他們能夠應付!
“可咱們干看著,總覺得過意不去,就像自己沒出力一樣.”

“哥哥謬也,您在陵川斬將殺敵,延緩了金軍的進攻,怎么能說沒出力?再者只要陵川不失,粘罕就必須留兵牽制,變相也是出了力的。”

“呃照你這么說,也有道理”

盧俊義倒不是想立功,他是在楊長麾下找到價值,這幾日多次沖動想出戰,最后都被燕青勸了下來。

要是在一年以前,兩人還是主仆關系,燕青必然是勸不住的,但現在兩人地位齊平,盧俊義不得不審慎對待。

盧俊義粗通兵法,望著陸續北上的金軍,他打心里希望楊長、林沖頂住,要是能拖到粘罕糧盡,戰勝十萬金軍不是不可能,說不定能一雪自己河北之恥。

陵川為金軍圍困,完全不知外界消息。

粘罕便利用這一點,與林沖作戰時使用攻心術,然而林教頭卻穩如老狗,不論散布陵川被攻陷,或者盧、燕兩人被擒被殺,都沒能讓他動搖影響軍心。

自楊長設謀除掉高俅,林沖性格中的偏執被修正,他余生眼里只為報恩而活,別人生死不會亂其方寸。

如果真有事讓林沖動容,或許只有楊長遇到危險,但楊長實力已經超過他,所以現在的林沖幾乎沒缺陷。

當然,金軍打仗主要靠實力,偶爾用計或者外交手段,都是額外的輔助手段。

所以粘罕在李家嶺作戰,攻心術只是調味劑,正菜是連日車輪猛攻。

林沖依托地勢阻擊,并且面對粘罕猛攻沒退縮,由于地形狹窄等原因,戰爭規模被有效控制,即便有一定傷亡,卻都在承受范圍之內。

楊長在南線無所事事,他與魯智深駐扎在嶺西谷口,金軍則在嶺東谷口設防,中間隔著二十里峽谷,沒有一方主動進攻。

原以為堵了一條路,粘罕會順著山嶺繼續往南,從各種小路繼續繞后,可楊長派出哨探卻無所獲,反倒是林沖遣人來匯報,說他與金人在李家嶺戰斗,目前整體情況可控。

林沖雖然讓楊長放心,但他作為一州兵馬總管,凡事都喜歡未雨綢繆,所以在與楊長報信同時,也派人回潞州搬救兵。

至于澤州其余兵馬,林沖不愿越俎代庖做安排,認為粘罕或在聲東擊西,楊長那邊壓力會更大。

楊長也希望來壓力,一口一口吃掉來犯之敵,等到積少成多量變成質變,結果數日都是風平浪靜,淡得魯智深都想去李家嶺。

八月初一,清晨。

楊長等人正在吃早飯,忽聞帳外蹄聲陣陣。

“灑家去看看!

魯智深以為又是林沖傳信,一個閃身搶在楊長之前出帳。

他那滑稽模樣,看得聞煥章笑出聲:“呵呵,大師真是閑不住啊,若李家嶺確實戰得辛苦,不妨讓他帶半數人馬去支援,老夫這幾日是看出來了,有太尉坐鎮此地,嶺東金軍根本不敢招惹!

“既然大師說動先生求情,我怎么可能不成全.”

楊長話音未落,突然察覺帳外氣息熟悉,回頭赫然看到仇瓊英。

“不是讓你等我命令,怎么私自跑澤州來了?”

“官人.呼.呼.”

看到仇瓊英大口喘氣,聞煥章起身遞出水囊,說道:“三夫人,喝口水歇歇,別急.”

“多謝先生!

仇瓊英灌了兩口,這才緩緩說道:“大姐讓我來的!

“家里出了事?”

楊長聽是扈三娘安排,臉色刷一下垮了下來,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是的.也不是.”

仇瓊英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緊跟著解釋道:“是二姐家出了事”

“二姐家?”

楊長起初沒反應過來,突然意識到二姐家就是皇家,旋即一臉好奇追問:“汴梁城不是沒破嗎?公主她.”

“汴梁雖沒被攻破,但太上皇被擄走了,還有一些妃嬪.”

“什么?”

由于這消息過于炸裂,楊長情不自禁驚呼打斷,心說老子把粘罕主力引走,這種情況還能出現靖康?

等等,沒破城卻能擄人,這什么神展開?

仇瓊英隨即補充:“聽說太上皇他們,先是被金人騙出城,然后就扣住不放.”

“那皇帝呢?”

楊長再一次激動打斷。

“皇帝?”仇瓊英詫異,喃喃說道:“他還在京城啊.”

“是這樣”

楊長凝眉撓了撓臉,心說這屬于靖康了一半?
他突然又意識到不對,自己都不知道的重大消息,為何威勝方面先知道?便又露出好奇表情。

“這些消息,你們是.”

“官人忘了嗎?姐姐管著麻雀軍!

“嗨呀”

楊長一拍額頭,心說怎么忘了顧大嫂?他們可是自己放出的眼線,跟著苦笑一聲追問道:“娘子不會專為報信跑一趟吧?”

“哪能呢?”仇瓊英搖頭解釋:“二姐想去救家人,大姐也不方便勸,于是派我來找官人!

“公主要救家人?”

楊長聽罷哭笑不得,心說徽宗即便到了敵后,那也是衣食無憂過活,救到自己這里來做什么?讓我挾天子以令諸侯?
我要成曹操了?

“二姐不為別人,她是想救胞妹洵德帝姬,也被一同擄往北方”

“洵德帝姬?”

楊長一聽好家伙,多次聽公主提過她。

趙福金母親已去世十幾年,她的幾個兄弟姐妹之中,與妹妹趙富金關系最親密,而被擄到了金國的帝姬下場凄慘,妹妹莫非要重現姐姐的結局?

想到這里,楊長都覺得小姨子該救,隨后即追問:“現在什么情況?”

“二姐會神行法術,想攔肯定攔不住,大姐便用緩兵之計,密令顧大嫂回潞州,讓二姐先去問清情況,官人若是想勸二姐,就得抽身離開澤州幾天,就不知此間軍務”

“此間軍務?”

楊長看向聞煥章、魯智深啞然一笑,心說哥們這幾日也是淡得慌。

聞煥章見狀拱手說道:“太尉有急事可速去,北邊有林總管守李家嶺,我會輔助魯大師守好此地,金軍糧草短缺不能久持,說不定很快就退兵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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