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大敗,大辦
黑夜將近。
天空灰蒙蒙,大地聲隆隆。
宋江的兵馬如受驚獸群,被恐懼的大棒抽在后背,在風月關外谷口奔跑。
關北十里如瓶口倒懸,最開始一段極為狹窄,一旦被咬住便沒生路,更致命楊長全是騎兵,而宋江一方九成為步卒。
別看兩人少,在狹窄的谷口排開沖鋒,如同推土機的前斗,逃兵幾乎觸之即倒。
若非后軍頂不住,裴宣也不會加入斷后,他擎起雙劍與親隨回身,是抱著必死之心的。
楊長能輕松殺死秦明,他的武藝已經無法形容。
雖然是敵對一方,但不能否認楊長的功績,滅遼欺宋不可戰勝的金人,在他手里屢屢失敗,聽說金國皇帝都被他殺了。
這種對手,值得尊重。
自己出身微末小吏,若不是得宋江知遇之恩,也混不到現在的地位,不過宋江與金人的曖昧,一直是裴宣內心的恥辱。
能死在楊長手里,裴宣覺得是種解脫。
他一馬當先在前,誤以為楊長也在隊伍最前,怎料迎面竟遇上阮小七。
追擊戰不同突擊戰,將士們跟著砍瓜切菜,根本不需要楊長【破軍】光環,再者經過剛才解寶的交待,宋江軍中已沒有大將,便由著麾下將士自由發揮。
而阮小七根據楊長提醒,掩殺開始就一邊奔跑一邊出槍‘疊Q’,生怕跑慢了剩不下對手。
剛疊到一百次出頭,居然看到有人反向殺回。
這還得了?
阮小七打馬迎上前去,赫然看到來人竟是鐵面目裴宣,是除了宋江之外另一條大魚。
裴宣看見也很意外,他要死在楊長手里,由于不希望被阮小七截胡,便情不自禁發出質疑。
“怎么是你?”
“嗯?”
“你且退下,晉王楊長呢?我要與他見高下!”
“什么?七爺不配?”
阮小七怒上心頭,雙腿一靠夾住馬腹,雙手握槍直取裴宣。
裴宣見避之不及,也提劍驟馬來戰。
當!
鏘!
阮小七一刺一掃,打裴宣驚魂未定,那雙劍差點脫手。
“你為何”
“咋樣?七爺夠格嗎?為什么不說話?”
“也罷!”
裴宣架劍奮力格開長槍,對著阮小七一臉鄭重說道:“好氣力,水軍頭領馬戰也如此厲害,裴某以前真是看走眼了,來吧,戰個痛快!”
“你還看不起水軍?該死!”阮小七喝聲連續出槍。
裴宣見招三兩下就擋得力怯,雙劍出招速度隨即變慢,破綻也就頻頻暴露出來。
阮小七哪能放過機會?很快就刺中裴宣大腿、肩膀。
裴宣吃痛丟了一把劍,卻繼續進攻并嘶聲叫好,“刺得好!”
這廝,瘋了吧?
看到裴宣有求死之心,阮小七一時間猶豫起來。
他希望斬將不假,但寡言少語的裴宣,卻沒做什么惡心事,而且生擒比斬將還難?
裴宣發現阮小七不對,舉劍劈砍還不忘提醒:“怎么了?不行了嗎?”
“男人怎能說不行?你今日話太密了!”
“什么?”
“看打!”
阮小七用槍頭一挑,剛好打中裴宣手上腕甲,痛得他丟到手中劍,心里已在等待死亡,突然身體失去控制。
“你?”
“給我過來!”
隨著一聲大喝,裴宣被阮小七拽下馬。
他原本想提到馬脖后,怎料第一次擒將手不熟練,沒拿穩便順勢仍在地上。
“與我綁了!”
“不是,怎么不直接殺我?”
“你是死是活,得看晉王之意,帶走!”
“我”
裴宣受傷被擒求死不能,楊長追來也沒時間搭理,他要快速結束戰斗撿尸。
至于已經跑遠的宋江,在沒有照夜玉獅子前提下,想要直接追上有一定難度,而且與那一山谷閃光相比,黑三郎已顯得沒那么重要。
此番宋江損兵折將,主力幾乎已經喪盡,地盤也只剩下相州,再也翻不起啥大浪。
最關鍵是抓到宋江,楊長也打算送給趙桓處理,而讓他就這么逃回相州,說不定趙構還會降罪。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撿尸更重要。
楊長如此執著,并非宋江的兵掉落優質,而是會出拳腳技能經驗,剛好能彌補拳腳短板。
這廝槍棒、刀劍陸續滿級,覺醒【虎嘯龍吟】以及【孤勇者】天賦都很棒,所以對拳腳的天賦特別期待。
阮小七領隊廝殺,大約剛剛追出谷口位置,暮色已經完全降下。
解珍、解寶提前投降,宋江僅有的八九千步騎,除了有兩三百騎兵走脫,剩下死的死、傷的傷、降的降。
看到遠方星火點點,阮小七也已不想再追,遂對趕來的楊長請示,“哥哥,剛才被裴宣絆住,讓宋江那廝給逃了,想追上可能得費點勁,還追不追?”
“算了,收兵吧!
楊長擺了擺手,跟著又補了一句,“你帶傷兵、俘虜先回,我在后面清掃戰場!
“好!
長久形成了習慣,阮小七只是應聲叫好,現在都不帶多問一句。
晉軍得勝回撤,楊長撿尸不表,話接宋江敗走。
既然身后沒了追兵,嚇破膽的黑三郎根本不敢停,連夜逃往相州治所安陽。
兩百來里路程,這廝狂奔一夜就到了安陽北郊,吳用也是昨天入夜才到,得到消息慌忙帶人出城相迎。
吳用在城下迎住,看到宋江一臉狼狽模樣,已經猜到到楊長動了手。
他怕得宋江不悅,本來不愿詢問戰況,但昨天離開風月關前,那邊還有萬余步騎兵,現在剩不到三百騎。
“太尉,您是提前走的吧?裴宣他們率主力在后?”
“不知道”
吳用盡管說得委婉,但宋江也并不愿回答,最后就這樣一路沉默,跟著眾人回到城中。
宋江一路勞頓,他到后先沐浴更衣。
折騰了兩個時辰,直到中午才來到府衙,與相州的兄弟相見。
即便一夜沒睡,黑三郎因精神壓力大,此時也并不困。
當他在面南主位坐定,看到堂下稀稀拉拉數人,其中還有身纏繃帶的花榮,即蹙眉問道:“兄弟們,都到齊了?”
“回太尉!
吳用接話答曰:“除了張清、黃信、郭盛三人傷重,其余相州的兄弟都在這”
“都在.”
看著只剩兄弟數人,宋江突然哀聲痛哭起來,“嗚嗚嗚”
“您怎么了?”
“太尉?”
“想我梁山一百零八人,如今就剩下這幾個兄弟,我心里怎能不悲傷?”
“太尉休要傷心,四郎人在應天朝廷,戴統制去河北未歸,懷州還有數位兄弟,以及裴宣、解珍、解寶,加起來也是不少的”
“解珍、解寶?”
宋江苦笑著搖頭不語,吳用似乎明白他想說什么,于是追問:“裴宣也回不來吧?”
“昨日楊長率騎兵追出風月關,兄弟們歸心似箭抵擋不住,裴宣為了掩護我成功離開,主動請纓轉回去幫著拖延,他到現在都沒跟上來,只怕已經兇多吉少.”
“嘶”
眾人聽罷皆面面相覷。
吳用見大家情緒低落,連忙出言安慰說道:“想當初梁山初創,也就僅僅數人而已,現在有十幾個兄弟,相州兵馬還有一兩萬,最關鍵還有朝廷支持,完全有希望東山再起,特別是太尉,您要振作.”
“我不會灰心,我還要打敗楊長!”
宋江攥起拳頭砸在桌上,仿佛向眾人立下誓言一般,緊跟著就迎著吳用目光詢問,“軍師,衛州現在什么情況,有沒有向相州邊境調兵?”
“沒有!
吳用先搖頭給出結論,跟著才作出解釋:“聞煥章用兵穩健,估計會與林沖夾擊懷州,但相州此時大半是新兵,還要面臨楊長從北追來,所以也好輕易調兵南下.”
“那就多派人打探,你們該干嘛干嘛去,特別花榮你身上還有傷,快回家好好休養才是,我沒事的.”
“是!
“太尉保重!
宋江開口趕人,幾個兄弟不便再留下作陪,紛紛告別請辭離去,最后只剩下吳用一人。
看到宋江招手示意,吳用小碎步走到身邊,小聲問道:“太尉有何吩咐?”
“李云、朱富反叛在前,解珍、解寶棄我在后,眼下楊雄在楊長手里,石秀還值不值得信任?”
“哥哥,兄長!此時別疑啊,真沒人了.”
吳用情急沒有喚官職,而宋江也再沒擺架子,只是搖頭嘆道:“真不是我想疑,衛州之事歷歷在目,此番我們大敗而還,肯定要去應天請罪,留下石秀有風險。”
“現在先不要回,等到河北消息明朗,再回才可將功折罪,而石秀畢竟很得力,別再親手推走了,建議像解珍、解寶一樣,派人暗中盯著就行,他已是少有的戰將.”
“唉,怎么打成這樣?現在衛州落入敵手,懷州成為一片飛地,也不知呼延灼能否頂住!
見宋江提到呼延灼,吳用就著這話題提出建議,“哥哥所言甚是,呼延灼此時進退失據,與其留在懷州被消耗光,不如派人讓他撤回相州,這樣還能保存實力!
“衛州已失,道路已斷,如何傳信?”
吳用聞言一愣,心說哥哥是因沒睡,所以腦子不太靈光?怎么說出這話來?隨即提醒道:“走水路,張順的戰船還在,可走黃河!”
“對啊!
宋江拍著額頭,一副恍然大悟模樣,“我怎么忘了張順?軍師速速讓他出發,快把呼延灼帶回來!”
“你昨夜沒休息,現在快回屋睡一會,我會安排好一切!
“我坐一會就回,你快去尋張順出發。”
“好的,保重。”
吳用拱手一拜,轉身大踏步離開。
宋江望著他背影,漫無目的敲打著案幾,自言自語道:“花榮負傷不能戰,身邊沒有大將坐鎮,實在是不能讓人安心,是得召回呼延灼.”
閉上眼,剩下那幾個兄弟,如跑馬燈閃過。
吳用、戴宗、呼延灼、花榮、張清、張順、石秀、黃信、單廷珪、魏定國、郭盛、穆春、孟康、杜遷、白勝、段景住、宋清。
算上自己,還足有十八人。
軍師說得沒錯,這人雖然比不得梁山時期,但畢竟有朝廷的支持,我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楊長,我是不會認輸的,我們沒完!
對了,五虎之首的關勝還在山東,或許能向陛下要回來?
想到這里,宋江終于露出微笑,趴在身前案上便睡了,口水流滿桌角。
咚咚咚!
敲擊聲把他喚醒,抬頭看到去而復返的吳用,外面天色也已經變暗。
“軍師回來了,張順出發了嗎?”
“沒有.”
“你說什么?”
睡眼惺忪的宋江,此時精神突然為之一振,吳用蹲下解釋道:“呼延灼已經回來,張順正帶人碼頭幫忙。”
“這么快?不是.難道”
“嗯,他是主動撤回的,兵馬只剩下幾百人。”
“那沒關系,人回來就來,都來了吧?”
宋江已不奢望軍隊撤回,認為將領平安歸來就夠了,但吳用還是帶來了壞消息,“只有呼延灼與孟康歸來,單廷珪被凌振火炮炸死,魏定國則為林沖所擒.”
“又少兩個兄弟.”
“哥哥節哀,咱們往好處想,呼延灼還在!
“只能這樣了!
聽了吳用的安慰,宋江一臉無奈點了點頭,并囑咐道:“今日讓大家先安頓,明天在這里安排一場筵席,讓兄弟們好好聚一聚!
“剛大敗,就大辦,這合適?”
“你去辦就是,此時若不相聚,怕人越來越少”
宋江不由分說站起身,之后徑直就回屋去休息,留下吳用在原地尷尬。
此時開筵,未必有益。
但宋江有命,吳用不得不從。
六月初七中午,除了傷重的黃信、郭盛沒到,其余在家人員全部到場,包括身纏繃帶的花榮,以及傷了腿的張清。
宋江經過一夜休息,又像一個打了雞血的推銷員,不停給到場兄弟加油打氣,畫餅眾人只要不放棄希望,官職還會往上升遷,甚至能做到節度使。
可到剛經歷慘敗,他的畫餅作用已不大,除了那幾個鐵桿心腹,其余人都以沉默回應,弄得宋江很尷尬。
就在他不好下臺的時候,另一個心腹戴宗回來了。
戴宗見了宋江,一邊行禮一邊激動匯報:“太尉神機妙算,金國皇帝吳乞買真的駕崩了,河北兵馬正在陸續往塞外撤走,聽說只會留下少量兵力防守!
“諸位,都聽到了嗎?金軍撤出河北,這就是機會!”
眾人聽完莫名其妙,你不是和金人是交好?這是哪門子的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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