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除夕(三)
紀云川被他拽著,躲不掉,也逃不開,只能任由對方擺布,任由對方帶著自己走進那藥香彌漫之處,任由對方將自己一把拽到皇上床前。
又壓著他叫他在皇上床前跪下,讓他迎上皇上那錯愕的目光。
而這個時候紀羽還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腦袋湊到了他的耳畔,帶著近乎癲狂的笑直視著皇上。
紀羽說:“明川這副模樣,父皇可覺得熟悉?”
明川……又是誰?
是在說他嗎?
紀云川皺起眉想朝紀羽看去,但卻被紀羽死死按住,讓他動彈不得。
隨后他又感覺到紀羽轉過頭時嘴唇擦過他的耳朵,在他耳畔留下一句:“如今東宮大宮女都是明字輩,孤以此給你取名明川,你一定喜歡。”
東宮大宮女確實是明字輩,但他不愿當大宮女,又怎么會喜歡這個以東宮大宮女字輩起的名字呢。
紀云川想反駁,卻被紀羽捂住嘴不肯他說話。而他感受著紀羽從身后抱住自己的動作,被迫與目光復雜的皇上對視著。
他有那么一瞬間都想死在這里算了,只要不叫皇上再看他這樣穿著艷麗衣裙被紀羽抱在懷里的模樣,死掉好像也……不,他不能死在這個時候。
既然活下來了,為什么要去死呢。
紀云川定了定心神,放棄深吸一口氣緩一緩的想法,只用盡力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回到平時冷冷的模樣去面對眼前該已是沒有父子情分的皇上。
可眼前之人終究不能讓紀云川如平時那般平靜,他甚至有些跪不住,只能將身體的重量都放在身后環(huán)著自己的紀羽身上。
這樣看來,就好像他靠在了紀羽懷里,被紀羽從身后緊緊抱住一般。
然而事實也確實是紀羽這般抱住了他,只是紀羽對他并沒有那樣的心思罷了。
只是他二人都知道沒有,皇上知道嗎?
皇上看見紀云川穿成這樣被他的大兒子抱在懷里,會如何想他們呢?又會如何看紀云川呢?
是想野種果然是野種,還是內心并沒有什么波動呢?
紀云川控制不住地想著這些,想從前的父皇會如何看此時的自己,想此時此刻他不在此處該有多好。
“你做了什么?”
在紀羽的話落下小一會之后,皇上才瞪著眼睛撐住床沿坐起來,顫抖著伸出手用同樣顫抖的聲音質問紀羽。
紀羽做了什么?紀羽除了逼紀云川穿這身艷麗衣裙,其實什么都還沒有做。
但紀羽明顯并不想讓皇上知道真相是什么,他只是想氣一□□上罷了。
也許這也是他為了皇后報復皇上和徐貴妃的一環(huán),若這般想似乎也能將一切說得通。只是說得通歸說得通,紀云川依舊是不能理解,更難以接受。
“做了什么?父皇不妨猜猜臣對你心愛女人生的兒子做了什么。”
紀羽笑著,將捂住紀云川嘴唇的手往下挪了挪,掐著他的下巴強迫他微微回頭朝紀羽的方向轉去,而紀羽在這個時候貼他貼得極近,幾乎是嘴唇碰上他的臉那樣近的距離。
這時候皇上又是瞪大了眼,幾乎滿眼都寫著惡心,只虛指著他們罵著:“逆子!你這個逆子!”
被皇上這樣的罵,紀羽竟是還不打算停手,甚至笑出聲來,狀若癲狂地看著皇上,說:“你瞧瞧這眉心花鈿,瞧瞧這口脂,瞧瞧這身石榴裙,是不是很熟悉?”
皇上被他說得真的朝紀云川看來,眼中閃過一抹痛心,一咬牙后卻是說:“你是太子,與他這樣的罪人糾纏成何體統(tǒng)!”
“體統(tǒng)?原來父皇還知道體統(tǒng)。”紀羽譏諷地說著這話,垂眸看向被抱在自己懷里的紀云川,一手抓著他胸前布料,一手的拇指按住他的嘴唇往旁邊重重一刮,將那朱紅口脂帶到了外邊來,染紅他的唇角,才滿意地又說起話來,“瞧這張臉,臣倒是明白當初父皇怎么會一見貴妃便恨不得將一顆心都掏給她,甚至不惜借柳家的手除掉貴妃的心上人,只為讓她從此只剩嫁入東宮一條路。”
皇上被紀羽一番話說得脊背一僵,一雙眼逐漸帶上震驚,聲音也顫抖著,問:“你,你如何知道這些的?”
紀羽冷笑著,伸手就要去脫紀云川的衣裙,嘴里邊說著:“自然是查到的,父皇瞧著也是不怕人查,竟是什么痕跡都沒抹去。瞧給您嚇得,您也不用怕,臣不像您那般美色迷了眼,臣……絕不會像你一樣栽在這張臉上,所以您大可放心。”
這樣的話讓紀云川推拒紀羽的動作都頓了一下,又因為紀羽已經將手放到他的系帶上而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拒絕對方上邊,用心力氣去抓紀羽的手,想叫紀羽別在這里這般。
紀羽感受著懷中美人的拒絕,看著對方那雙原本清清冷冷的眼,看著那其中連對方自己都沒發(fā)現的生理性眼淚,鬼使神差的,竟是湊上前去吻去了對方眼角的淚水。
他知道這不過是紀云川急得不行時才擠出來的些許淚水,可他還是要當做是紀云川被自己欺負哭了。
哭了好,他就喜歡看紀云川哭。
看那張清冷的臉因為一些事情有了別的表情,最好紅著眼睛哭。
急也好,氣也好,羞也好,臉上最好帶上幾分紅。
這樣的好顏色,是他所期待看到的。
“那你這是做什么?他,他雖然已經不是你弟弟了,可從前好歹也……”皇上氣得直發(fā)抖,整個人瞧著甚至有些不太好。
“從前臣也沒把他當成是弟弟。這不過是貴妃不知道跟哪個男人生下的野種,你這么寶貝他干什么?怎么,父皇總不能是瞧這張臉與貴妃極為相似,想留下來當做念想吧?”紀羽打斷皇上的話,說著說著自己先氣笑了,隨后又是嗤笑著罵了一句,“嘖,真惡心。”
這話讓紀云川都僵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皇上,眉頭微蹙著想紀羽方才的話究竟是為了激怒皇上,還是說皇上真的就是這般想的。
貴妃與皇上是那樣的關系,把他當做貴妃的念想豈不是……
紀羽說得對,確實惡心。
紀云川聽著就覺得惡心,身體都發(fā)起抖來,胸口大大起伏著,有些呼吸不過來,又有些想要吐出些什么來。
抱著他的紀羽是最能及時發(fā)現他哪里不對的,所以紀羽第一時間便發(fā)現了紀云川的顫抖,但紀羽并沒有松開他,只是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皇上方才明顯有些受刺激,此時看著紀羽這般抱緊紀云川,心里直想二人究竟到了哪一步。
“你,你,你不會已經把他……”皇上心里想著,卻又不想去相信,只發(fā)著抖倔強地問出這個問題。
他想要聽到否定的回答,可紀羽根本不打算讓他如愿。
“對,臣已經嘗過了。不愧是貴妃的兒子,不愧是連父皇都神魂顛倒的臉,滋味確實很不錯。”紀羽揚起下巴俯視著看皇上,抓著紀云川的手逐漸收緊,可以感覺得到他是真的恨極了皇上,即便這個人是他的父皇。
如紀羽所想,這樣的話讓皇上幾乎一口氣上不來,虛指著紀羽“你”了半天,最后顫抖著吐出一口血來,就此暈了過去。
而紀羽冷眼看著皇上的模樣,只抓著紀云川的肩頭強迫他轉過身來,替他整理好衣裙又為他披上那棗紅斗篷,扣著他的手腕叫他站立起來。
“那是你父皇,你就不怕……”紀云川見紀羽看都沒看皇上一眼,就要走出去喊李全昌進來,一時間沒忍住,冷聲提醒了一句。
可紀云川話都沒能說完,便被紀羽直接打斷。
紀羽譏諷地看紀云川一眼,反問他:“方才沒聽到?你就不覺得惡心?”
紀云川皺著眉被紀羽拽出去,又在對方與李全昌交代幾句過后又一次被抱著上了軟轎,半途有人也不好說,等到了軟轎上才答道:“惡心,但惡心的是我,與你有什么關系?”
這話聽得紀羽嗤笑一聲,瞥了紀云川一眼,伸手抹掉他嘴角的口脂,說:“若非他與徐貴妃之間的破事扯上了母后與孤的舅家,便是你被他當做死去徐貴妃的替身關到福寧宮睡上百次千次,便是你被他斷了腿鎖上鏈子永生只能當他的禁臠,都與孤沒有半點關系。”
這個假設讓紀云川渾身一顫,他不敢去想象倘若紀羽說的一切成了真他又會如何。
也許那個時候他會選擇去死吧,他這樣想著,沒有回答紀羽的話,只安靜被對方抱著回了東宮。
也許是紀羽今夜的親近讓紀云川忘記白日里對方是如何對待自己的,等他進了東宮的正殿,被紀羽踩到地上去的時候,竟是露出了幾分不敢相信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讓紀羽都生出幾分好奇來,俯下身看向仍舊披著棗紅斗篷的紀云川,笑著問:“你不會以為孤真的對你這張臉感興趣吧?”
紀云川尚存的難以相信在這時被紀羽一句話沖刷得干凈,再抬起頭的時候他眼中已經只剩下冰冷。
而這樣的表情剛好是紀羽不愿意看到的,讓紀羽更是生出幾分不快來。
所以紀羽挪開了腳,俯視著地上掙扎著想站起來的美人,伸出手抓著人提了起來,強迫對方以極近的距離面對自己。
紀羽的鼻尖幾乎貼上紀云川的鼻尖,他說:“即是貶入奴籍,該是有個奴印才對。可你這樣的美人烙上奴印多少有些可惜了這張臉,不如這樣,你往后好好兒伺候孤,叫孤滿意,孤便不給你烙奴印了。”
奴印?
紀云川臉上表情在這個時候終于又是出現裂痕。
他不想要被烙上奴印,但他也不想以宮女的身份伺候紀羽。
紀云川什么都不想,自然沒有辦法回答紀羽。
可紀羽并不需要他回答,紀羽只看著他笑,說:“若是孤不滿意,便在你身上烙孤的私印。至于烙在哪兒……臉上可惜了,不如就烙在這兒吧。”
說話間,紀羽將手按在了他的后腰上,一點點地摸過去找了個喜歡的位置,饒有興趣地欣賞著他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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