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速之客
兩個小時后,在新區(qū)接近中心廣場的一處道路上,一輛裝甲車搖搖晃晃地自遠處開了過來。它途經(jīng)之處,樹葉都被車身刮蹭著落了一地,霎時間塵土飛揚。在裝甲車身后緊跟著一只變異獵犬,它左眼不自然的閉合,僅剩的右眼泛著可怖的紅光。兩只后爪不知是被什么東西傷了個大洞,皮毛混著血肉與泥土,行動間鮮血不住地往下落。獵犬傷得不輕,但仍緊咬著這輛裝甲車不放,血紅色的眼睛昭示著它報仇的決心。
此時,裝甲車內(nèi)的眾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坐在前排的尚且好些,后排的人只覺的心肝脾肺腎都要被顛倒著吐了出來,求生的本能讓他們緊緊地抓住了車頂?shù)姆鍪,三十噸的裝甲車硬生生被人開出了飆車的效果。
在又一次急轉(zhuǎn)彎之后,車內(nèi)的眾人終于怒了,其中一人忍著胃里犯上來的酸水高聲罵道:“你他媽會不會開車!”
坐在駕駛位上的寸頭正是林禾,此時他一心都在身后窮追不舍的怪物身上,又一連拐了好幾個彎才有空回道:“我他媽是不是說過我不會開,你們趕鴨子上架還怪我?!”
要問林禾車技有多爛這一路上眾人可算是深有體會。他能把裝甲車開成碰碰車加搖搖車加過山車,機動隊員們從來沒坐過這么刺激的交通工具,臉原地綠成菜色。那五臟六腑好像被放進了炒鍋,若是不緊緊地閉上嘴,一開口準得囫圇個吐出來。
就在這群被林禾車技秀了一臉的機動隊員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則通訊響起,無線電波傳來了夏秋白的聲音:“向左,拐進在建的居民區(qū)。三個路口處有人伏擊,注意閃避!
夏秋白作為機動隊的隊長,雖然年輕,但鑒于他常年板著一張不茍言笑的死人臉,平時隊員們都挺怕他的。這會在遭受了林禾那慘無人道的車技的□□過后,眾人只覺得夏隊的聲音如同天籟,仿佛就是即將砍頭的犯人耳中的那句刀下留人,就差當場喜極而泣了。
林禾把裝甲車七歪八扭地開進巷子,果然看見機動隊的人埋伏在幾處居民樓的高處。他看見最近處的一座高樓上,夏秋白沖他做了一個右拐的手勢。林禾不疑有他,打完方向盤還沒來得及開出多遠,爆炸的轟隆聲在身后響起,倒塌的居民樓落下的碎石不偏不倚地壓在了裝甲車的正上方。
在視線暗下去的最后一刻,林禾在心里默默罵道:“夏秋白,我□□大爺!
這只變異的獵犬是林禾他們在新區(qū)一處偏僻的居民區(qū)發(fā)現(xiàn)的,它身長三米多,屬于二級變異動物。原本林禾這個小隊準備自己解決,誰知道這只獵犬的變異不止在體型上,它的皮毛也發(fā)生了變異。子彈打在這只變異犬的身上只能造成很小的傷害,它那身泛著油光的棕色皮毛似乎有著非比尋常的防御能力。
這只變異犬全身幾乎都沒又什么弱點,為了把獵犬引入他們設下的陷阱,林禾瞅準機會,開槍射瞎了獵犬的左眼,它也如眾人所愿一腳踩進了預先設好的埋伏里。可眾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受傷的獵犬發(fā)了狂,踩中陷阱卻用力掙脫了出來。當時負責引爆炸藥的是小卷毛,他是機動隊的預備隊員,第一次直面這樣的龐然大物,慌張之下導致動作慢了幾秒,只炸傷了獵犬的兩只后腳。
當時為了控制獵犬,有好幾個機動隊員都埋伏在陷阱旁邊,獵犬掙脫束縛后一下子跳進人群中間,小隊瞬間就死傷過半。
林禾站在一處高臺上,眼睛所見獵犬的動作像是電影鏡頭似的被慢放數(shù)倍,可身體卻如重千金根本抬不起來。他和獵犬隔著一段距離,眼睜睜地看著它的利爪刺入最近的一個機動隊員的胸膛,皮肉隨之卷曲著翻了起來。在人類痛苦的哀嚎聲中,獵犬張開血盆大口,咬掉了旁邊機動隊員的腦袋。
人類在這些強大的怪物面前渺小得像是可以任人搓扁揉圓的娃娃,只要輕輕地用力,他們就會四分五裂。
獵犬眨眼間就殺了兩個人,林禾從高臺一躍而下,在黃新還愣神的時候朝他腦袋一拍,罵道:“還傻站在這干嘛,閑投胎不夠快是不是?”
話音剛落獵犬就沖著二人飛奔過來,它心里惦記著林禾方才那一槍之仇,下手格外狠辣。三步就躍到二人身前,帶著鋒利爪牙的前爪往他們身上拍去。感覺到頭頂?shù)年幵,林禾想也不想一掌拍在黃新的胸口,兩人同時向一邊退去。那帶著恨意的利爪拍在地上,磚石瞬間四分五裂。
林禾深諳打不過就跑的至理名言,領著一幫小兔崽子竄上車,忙不迭給夏秋白發(fā)了一串求救信號,之后被變異犬咬了一路,直到剛才這家伙才被一顆破甲彈解決,連同陪葬的還有被活埋的林禾等人。
說是被活埋其實也不嚴重,他們的裝甲車是經(jīng)過改良的特制軍用裝甲車,可以抗住怪物的全力一擊,而現(xiàn)在只是被倒塌的一面隔墻壓住,實際并沒有什么大事。待機動隊員確定了獵犬已死后,幾個人上前去把他們刨了出來。
當林禾被人從一堆廢墟中挖出來的時候,看見夏秋白正悠哉游哉地晃蕩著他手里從獵犬身上抽離出來的血液樣本。
林禾:“……”
他身上才換上的干凈衣服經(jīng)此一役又變成了抹布樣式,不過林禾也不甚在意,他隨意地把臉上的塵土一抹,心里惦記著剛才活埋之仇,直直地朝夏秋白的方向過去:“你是不是故意的?”
夏秋白擰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問他何出此言。
林禾想說‘你是不是為了之前的事存心報復’,不過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口,只好就著怒氣咽回去,悶聲吃了這個啞巴虧。
夏秋白看林禾一臉憋屈的表情覺得頗為有趣,欣賞了好幾眼才慢絲條理地解釋道:“方才我估算好距離了,這個位置引爆不會出事的。”
“……”
被活埋還不算出事嗎?
林禾覺得夏秋白的腦回路可能有點問題,正打算放棄同他爭論時,忽然感覺有股狂躁的能量正在靠近,他想也不想掏出腰間的配槍,沖著夏秋白站著的方向射去。
子彈從夏秋白的耳邊劃過,射中了一塊漆黑的東西。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那黑影一動,從一棟5層高的建筑后面露出臉來。那是一只約有四米高的蜘蛛,剛才林禾射中的是它的跗節(jié),上面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倒刺。在怪物的身前正站著兩個機動隊員,他們察覺到頭頂上突如其來的陰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串成了一串人形糖葫蘆。
蜘蛛的跗節(jié)上掛著兩個死不瞑目的人類尸體,事情發(fā)生的太快,他們喉嚨里絕望的叫喊聲還沒來得及破口而出,就永遠消弭在了喉管之中!酢趺髅饕呀(jīng)死亡,身上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卻遲遲沒有收到消息,懸空的四肢還在不時地微微顫動。
“快撤。”
機動隊員如夢初醒,眾人四散開來。
夏秋白和林禾離得近,兩人一前一后躲進最近的一處居民樓里。這一片房子都尚未完工,整棟樓通體上下只有裸露的水泥墻。林禾跟在夏秋白身后上了二樓,兩人一左一右側(cè)身躲在房間的窗戶旁邊靜靜地觀察這個不速之客。
這只變異蜘蛛看上去十分悠閑,它慢慢晃蕩著自己的身子從窄巷中出來,每一次動作都發(fā)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摩擦聲。眾人躲在居民樓里看見它慢吞吞地行至廣場中央,在眾人的窺視中緩緩地靠近那只獵狗的尸體。它似乎已經(jīng)忘了在它跗節(jié)上還掛著兩個小人物,被它殺死的機動隊員隨著它的動作搖晃著四肢,鮮血灑了一路。
蜘蛛來到獵狗近前,須臾,巨大的身軀顫動起來,尾部的紡絲器吐出泛著藍光的絲線。
林禾有些遲疑地說:“它這是,要把獵狗的尸體帶走?”
夏秋白嗯了一聲:“剛剛完成變異的動物需要攝入大量的能量。”
話音剛落,夏秋白的通訊器傳來了三短一長的滴滴聲,那聽起來像是某種特殊的通訊信號,夏秋白聞聲臉色一變,眉頭在額間擠出了一個川字。
通訊器的響聲微弱,可那怪物卻像是早已洞悉一切。它長在漆黑軀殼上四雙詭異的眼睛不停地轉(zhuǎn)動起來,看上去像在尋找什么。
林禾被那蜘蛛丑陋的外貌惡心得夠嗆,一扭頭正好對上夏秋白的目光,他說:
“蜘蛛沒有聽覺,我們已經(jīng)離開了它的視線范圍,有那只獵物在,它不會管我們的!
林禾心說我只是覺得那東西長得殺傷力太強,看多了傷眼。不過對上夏秋白坦蕩的目光,林禾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時夏秋白沖林禾打了個手勢,率先往樓頂去。這里的居民樓大多都只有三五層高,林禾猜想他上頂樓大約是想尋找撤退的路線。果不其然,片刻后連帶林禾在內(nèi)所有人的通訊器上都收到了一條往東南方向撤退的消息。
林禾和夏秋白一起站在天臺邊上,從他們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見居民樓里小心撤退的各個隊員。有些人已經(jīng)暴露在蜘蛛的視野中,但是一切都如夏秋白先前所說——在有了獵犬這個目標之后,他們這些渺小的人類對蜘蛛來說根本毫無吸引力,就像那個掛在它跗節(jié)上隨風搖蕩的尸體。
“我們也撤。”
夏秋白剛一動就被林禾扯住:“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禾的手拽著夏秋白隊服的衣領,因為小聲說話,所以兩人貼得很近,是個乍一看有些曖昧的距離,可是林禾說出來的話卻格外地冷酷無情:“方才擊殺獵犬的時候,明明有更好的辦法,你為什么選擇破甲彈?它爆炸產(chǎn)生的能量波動會引來其它怪物,你難道會不知道?”
“你大張旗鼓地殺死那只獵犬難道不是想以它作為誘餌?”
“現(xiàn)在說要我們撤退,那你總該告訴我,你要找的是個什么東西!是這只蜘蛛?還是其他更可怕的怪物?”
夏秋白被林禾扯著衣領質(zhì)問也沒有生氣,他仿佛早已經(jīng)習慣了別人的質(zhì)疑與惡語相向,他說:“新區(qū)有只變異老虎,它的變異程度超過了研究院規(guī)定的一級變異生物的標準!
“什么?”
夏秋白看見林禾因為驚訝而瞪大了瞳孔,無師自通地從他的臉上讀出來一串臟話。
所以,夏秋白故意使用破甲彈,一是為了制造強能量波吸引那只超級變異獸,二是為了給回城小隊做掩護,盡量降低他們回城路上遇見怪物的概率,可惜天不遂人愿。
林禾松開攥著夏秋白衣領的手:“所以那東西現(xiàn)在在哪?”
夏秋白率先從天臺上躍出,落在距離不遠的一處居民樓的陽臺上,他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剛才是南門發(fā)出的危險靠近信號!
如果南門發(fā)出危險信號是因為那只超級變異獸正在靠近南門,那么回程小隊很有可能和那只怪物正面遇上。
這時蜘蛛先生的打包事業(yè)接近尾聲,那只獵狗被它吐出的蛛絲包裹的嚴嚴實實,在日光下呈現(xiàn)出好看的淡藍色光澤。林禾望著蜘蛛巨大的軀殼,心里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由于在天臺上耽擱了一會,林禾在裝甲車發(fā)車之前才堪堪趕到。都說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林禾覺得這就是他的真實寫照。他在從二樓躍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石子,一個趔趄朝前面滑出三米遠,最后撞到了停在路邊的裝甲車的側(cè)門上。
饒是林禾臉皮厚比城墻此刻也有些掛不住,可林禾這個人,越是臉上掛不住,就越是喜歡虛張聲勢。
只見林禾直起身子,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衣服,在眾人的笑聲與夏秋白揶揄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上車坐到了夏秋白的旁邊,連帶著把他身上那件干凈的銀灰色外套也蹭臟了。
就在這邊的一行人駕駛裝甲車準備回城支援的時候,另一邊,距離這里兩個小時路程的地方,李魚所帶領的小隊已然要堅持不住了。
李魚帶著六十名機動隊員護送工程隊回城的路上一直都很順利,夏秋白在新區(qū)中心故意制造能量波動吸引怪物注意的方法卓有成效,一路上除了一些小型的變異獸之外沒有遇見一個麻煩;爻切£犚宦飞像R不停蹄,遇見的小型變異獸很快就被高速行駛的裝甲車給甩開了。直到二十分鐘前,坐在駕駛座的機動隊員臉色突然難看起來。
李魚是普通人,她其實感覺不到變異獸身上帶有的特殊能量場,但是她從機動隊員驟變的臉色中捕捉到了他的恐懼。當時小隊還離它很遠,眾隊員只能模糊地感覺它的方位,直到回城小隊越來越接近南門,李魚才透過車窗玻璃看見那橫亙在他們與南門之間的龐然大物,而此時李魚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她無比篤定地告訴自己:這就是夏秋白所說的那個攻擊機械所的怪物。
車隊慢了下來,隊伍里所有變異人的臉色都同李魚一樣難看,只有那群工程隊員們還在無知無覺地說話,李魚聽見他們說他們的家人正在南門后等他。
可是,他們或許再也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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