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似回憶到了什么，渾身僵硬，怔怔地望著姜濃。

許久未曾開口。

“你是說，說我原本，原本當有一個二弟弟的……你是說，那個可憐蟲，瘦弱得似一根竹竿，連飯都吃不飽的可憐蟲才是母親當初生的孩子……”

姜濃篤定地看著姜玥，點頭。

只見下一刻，姜玥看幾近崩潰的臉上，癡癡地笑了起來，帶著些癲狂，嘴角向上勾，克制不住地笑了起來，眼角泛著淚光。

“母親從前生姜茹的時候，她說她想要個兒子，生你之時也想要個兒子，為此，她還去道觀里求子，專程卜了一卦，那些道士皆說，她命中有子……生下了姜茹后，母親只當兒子在后頭，生下了你后，又是個女兒，母親受了蘇姨母的教唆，壓根不疼愛你……”

說話，姜玥的話便是斷斷續續的，甚至還笑得捂住了腹部。

“哈哈……她想要個兒子，卻沒想到，他最想要的兒子，是被她最疼愛的女兒，最信任的姐姐迫害成那般……”

“母親疼愛姜茹，勝過我們兩個，母親信任蘇姨母，勝過父親，可偏偏，她都是錯的，她才是那個徹頭徹尾蠢笨的……”

“我萬萬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竟是這般，我懷疑過自己并非她的親生女兒，懷疑過你我皆并非她親生，如何也未曾懷疑過姜茹。”

“母親能為姜茹選最好的夫君，能為她的及笄禮費盡心力操持大辦，只要是關于姜茹的事，她必然是百般千般用心，那如今呢？”

“如今母親得知了姜茹并非她的女兒，她如何了？她該不會還將姜茹當個寶，當親生女兒疼愛，不愿相信，不肯相信吧。”

“她該不會，連她心心念念的兒子都不愿意認了吧？”

姜濃望著姜玥而今似瘋似癲的模樣，怔怔地開口：“姜茹今日死了。”

姜玥臉上的神情陡然呆住。

淚懸掛在眼角。

嘴角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么叫她死了。”

姜濃：“她就是死了，我親自去查看了，那正是她的尸體。”

姜玥嗤笑了一聲，頭深深地往前垂，聲音沙啞堵塞，說出的話都不大清楚。

“是她自小搶走了我的母親，我的父親……”

“是她和蘇姨母操控了我的婚事。”

“是她，將我弒夫之事，昭告天下！害我被全天下人唾罵，被兒子女兒謾罵痛恨，害我差點自裁，讓我有家不能回，有名字不能叫……她憑什么能這么干脆就死了？”

第173章

姜玥越說，便越激動，無法遏制地掐住了胸前的衣料，而今她已然是滿臉的淚，眼神中盡是崩潰和難以置信。

“我本是想，想嘲笑她，想看她有多狼狽，看她臨死前的鬼模樣，想問她可是也嘗到了臨死的絕望，也嘗到了被父親母親厭棄拋棄是什么滋味，為何……為何她能這般輕而易舉地就死了？”

“我還沒有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模樣……”

姜玥說得聲淚俱下，便蹲在一側捂著面，那帕子都被浸濕了。

不知的還以為她是因為姜茹的死而難過。

可姜濃能隱隱感受到，姜玥的痛快。

她只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那般多。

只是遺憾，遺憾沒能來得及見姜茹最后一面。

姜濃并沒有打擾姜玥。

聽著她發泄性地唾罵姜玥。

唾罵蘇姨母。

嘲笑姜母。

嘲笑姜父。

最后，她也終于止住了哭聲，發泄了情緒。

甚至還朝著姜濃笑了笑，那笑并不似方才的苦笑，而是帶著釋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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