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他和他2

夜里。

不知為何。

皇后今日竟留著小公主在寢殿內歇息。

皇上至。

皇后也未曾似往常一般沐浴。

不過是抱住了小公主，目光黯淡地垂頭，行了一禮。

宣昌帝屏退了下人，望著她懷里的小女兒。

眼底柔和。

上前一步扶著皇后的胳膊：“皇后請起。”

姜濃眉眼一顫，往后退了一步。

朝著那床榻，將小女兒擱置在了內側。

第一次未曾清洗，便入了被褥內。

宣昌帝停頓了片刻。

望著鏡中和自己一般無二的容顏。

恍惚又妒忌非常。

他，遠比他幸運。

明明他們是一人，是同一個人。

他卻比他多出了這些……

那他在何處？他如今在何處？

宣昌帝目光硬了硬，朝床榻前走去。

卻在上了床榻后，瞥見一抹閃過的光，那所謂與他恩愛和睦的皇后，一臉防備，她手中，有一匕首。

有燭光掠過，帶著亮色。

宣昌帝未曾動，望著她。

“你是誰？”她顫著聲音問，那聲很是好聽，似恐懼似試探，還帶著些她恐怕都不知的依賴。

宣昌帝：“我是周玄繹，是你的夫君，還能是誰？”

姜濃眼中泛著淚，死死地盯著他。

他不是。

他分明不是。

可她又覺得，他是周玄繹……

宣昌帝：“別怕，朕不會傷害你。”

宣昌帝起身，移開了她那匕首，將那匕首收走，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淚痕，沉著聲音道。

“你先歇息，朕去昌延殿。”

“你是他嗎？”她顫著聲又問。

“朕不知。”他許久才回。

說罷，宣昌帝就深深地看了姜濃一眼，那眼中復雜而又帶著自嘲。

隨后離開了皇后的寢宮。

形單影只。

夢中，有水幕。

他知，他只要穿過那水幕，便能換回來。

可他，不想。

*

這幾日皇上似瘋了一般，大開殺戒。

全然沒了從前的穩重。

廢了唯一的公主，將她驅逐出了皇宮。

還將宮中的姜氏，孫氏二妃皆廢了，不知是死還是活。

就是姜家，也被皇上懲處。

卻未曾趕盡殺絕。

還牽連了已然在監獄里頭的沈家眾人。

沈家本是貪污之罪，無須性命相抵。

可皇上竟以他家亂殺無辜之罪，判了其死刑。

將那沈世軒凌遲處死，受千刀萬剮之刑。

就是如此，皇上的氣焰依舊未消。

聽聞日日看太醫。

還求仙問道了起來。

只說，錯了。

他弄丟了皇后。

周玄繹雙目泛著血絲。

一眼就能看去，他怕是幾月未曾睡了。

他如何能睡。

他的濃兒，他的孩兒們。

那些不會是夢。

怎會是夢！

沈家地牢的尸骨不會是他們，她不會死，這里有姜家，有他，她怎會死，她怎會不存在了。

他的皇后還活著，他的小團兒還活著，他只是沒有找到他們罷了……

她一定在哪里躲著，與他置氣。

周玄繹躺在無皇后的皇后寢殿，沉重的眼閉上。

這次，他又夢到那水幕，他穿過，有身影朝后去。

他未開口，卻聽到自己的聲音。

“還給你就是。”

“你不過比朕幸運，你本該和我一樣。”

再一睜開。

天亮。

周玄繹手放在額頭，猛地起身。

這是昌延殿，并非皇后的碧霄宮。

他猛地下榻。

朝著外頭去。

看到了那殿前梅樹，胸口更是亂蹦一通。

碧霄宮距離昌延殿并不遠。

不過要繞兩個道。

后頭的梁公公跟都跟不上。

看著熟悉的一切，一切有皇后的痕跡。

周玄繹推開了門。

大步朝著那殿內去。

果真在簾子搖曳處，看到了里頭的倩影。

他停下了腳步。

腿硬成了木頭，慢走了過去。

掀開了層層疊疊的床簾。

一手將那還安睡的人兒摟在了懷里。

那人兒似被驚嚇到了，猛地掙扎。

卻在他扶著她的頭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周玄繹？”

周玄繹眼赤紅：“是，我是。”

姜濃趴在熟悉的胸膛之上，軟了身子。

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流。

周玄繹同樣死死地扣著懷里人兒。

胸膛間的空曠，被塞得滿滿當當。

天知道，他去了何處。

沒了她，便比地獄還不如……

死，也不過如此。

他甚至想嘗試，若是一死了之，可是能回來，回到她的身邊。

姜濃哭得悸動，便想好好看看他，剛觸及到他的臉，就是發現那處一片濕潤。

浸染在她的衣裳處。

他何曾這樣過……

姜濃緊緊地捏著他胸膛前的衣料，片刻不松，他定也是怕的……

周玄繹眸子暗沉沉的，手掐著她的腰，卻不敢太過用力，小心翼翼，呼吸緊促，分開了些，觸住了她那紅潤顫動的唇。

他想她，想完完全全將她納入自己，做些什么，印證她在，完全屬于他才好。

證明這些是真的，不是夢，不是那煉獄里做的一場夢。

誰知，剛觸到那里，將她勒入懷中，她就劇烈掙扎了起來。

“小嬋兒，小嬋兒在。”

周玄繹滿身僵硬，拉回了些理智，這才發現，那床的內側，一個睜著大眼睛，舉著兩條小短腿晃蕩的小女兒，亮著眼睛看著他們。

周玄繹：“……”

周玄繹毫不遲疑，將面色羞紅的妻子輕柔地放置在床榻上。

一手抱著咿呀直叫的女兒。

遞給了外頭候著不敢吱聲的七婆子。

隨后又回來，緊扣上了門。

朝著床榻處而去。

一手將人兒攬入懷里。

扯開了那礙眼衣裳。

重新吻住她的唇。

他問：“為何讓小嬋兒在此處？”

姜濃仰著頭，扣著他的肩，氣息不穩道：“防你。”

周玄繹眼底越發暗，胸口似大浪翻騰而又心疼至極，蕩漾著難以言喻，只想將最好的，他有的皆是給她。

他用力。

將她攬入懷中。

與她癡纏，不分你我。

他想，他這輩子，皆會纏著她。

離不開她分毫。

離了她，他便會瘋，他才不要像宣昌帝一樣，一無所有。

是她，給了他一切。

他知，倘若她未曾入東宮，那便也是他的一輩子。

周玄繹想到了此，冷汗涔涔。

姜濃驚呼了一聲，藕臂纏著他的肩，晶瑩的眼仍泛著淚光：“周玄繹。”

周玄繹輕嗯了一聲，扣著她的腰肢，那雙眼睛帶著纏綿悱惻，越發暗和疼惜。

姜濃被弄得心慌，卻見他那一雙眼底只有她一人的眸，身子放軟，由著他了。

“輕，輕些。”

周玄繹憐愛地吻住她的眉眼，吻過她的一切，心口滿滿當當，再也不是缺了一塊。

“好，朕應你，什么都應你，皇后，朕的皇后……”

外頭，小團兒牽著弟弟要尋娘親，卻被滿臉通紅，說話支支吾吾的七婆子和云芝給攔住了。

小弘兒有些生氣：“我要娘親。”

七婆子將懷里的小公主放下，認真說道：“皇后和皇上在里面有要事。”

這邊，小嬋兒忽然蹬著小腿過來，拉住了二哥哥的手，指著那屋里頭：“父父，娘親，親親。”

七婆子差點上去捂住小公主的嘴。

誰知，這邊的二殿下揚了揚腦袋：“誰沒見過，父皇日日親娘親。”

小團兒一臉嚴肅上前，一手拉著弟弟，一手拉著妹妹，不容置疑道：“走，去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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