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服務員端菜上桌，葉勝平第一筷子下到魚尾，告訴錢佳麗：“吃魚肚子，魚肚子肉嫩刺少。”
“你吃，我吃魚吃膩了。”錢佳麗夾魚旁邊的白菜，“白菜比魚好吃。”
“那也吃點兒肉。”葉勝平筷子在空中圈了一塊兒魚肚子，“你把這塊兒夾走吃了，我就不管你了。”
“我爸我媽都放棄管我吃飯了，你管我？”錢佳麗接過服務員端來一大一小兩碗米飯，當即撥了半碗小碗米飯扣到大碗上。在葉勝平苦大仇深的注視下，將上尖打旋的大碗米飯放到他面前，“管我吃飯這一點，你慈祥的像我姥。”
“……”葉勝平胸腔登時擴大一圈，被氣的。
錢佳麗見好就收夾走一塊兒魚肉，瞟著葉勝平，嬌聲笑道：“我吃，我吃還不行嘛~”
嬌滴滴的模樣酥了葉勝平半個身子。
葉勝平感到很受用，認為自己三生有幸能和會吐絲兒的蜘蛛精坐一桌吃飯，“以后見了唐僧繞道走，別饞那兩口唐僧肉。聽話嗷——，哥為你好。”
“唐僧肉。”錢佳麗把沒聽懂的‘見了唐僧繞道走’略過，單獨識別了‘唐僧肉’，“辣條哇？”
見葉勝平哧哧笑，錢佳麗也跟著傻樂，“我知道有種辣條叫‘唐僧肉’，不過我不吃辣條，辣條太油，吃了長痘。”
葉勝平忍著笑，扒了一口飯，邊嚼邊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錢佳麗回寢室跟室友們復盤。
室友們笑得喪心病狂，“他說你是西游記里的女妖精。”
“西游記里的……女妖精……”錢佳麗努力開動腦筋，豁然悟了。
大哥這是夸我漂亮！
熄燈前占明明陪錢佳麗到水房洗漱，：“你和大哥什么情況？”
“什么情況啊……”錢佳麗垂下正在刷牙的手，一字一頓飛出三個小泡泡：“接、觸、中。”
廁所里傳來佟興慧的聲音：“條件不行也接觸？你一定嫁有錢人的原則呢？”
“你懂什么，原則就是用來打破的。”錢佳麗吐掉牙膏沫，漱了漱口，“我相信大哥一定是個潛力股。”
佟興慧冷笑，“沒錢沒學問，年紀輕輕出來做苦力，這叫潛力股？”
錢佳麗用牙刷盒蓋接了半蓋水，到里間廁所尋到佟興慧的坑位，從門下的透氣口潑水進去。
佟興慧罵道：“錢佳麗你找死！”
“我說大哥是潛力股，大哥就——”錢佳麗雙手環(huán)肩，趾高氣揚還想繼續(xù)說點兒什么。聽到佟興慧在提褲子了，趕緊撒腿跑路，“咦！大哥救命啊~”
佟興慧追到寢室，錢佳麗已爬到上鋪高舉毛絨玩偶。只要佟興慧敢爬床打她，她就拿毛絨玩偶‘邦邦’敲佟興慧的腦袋瓜子。
佟興慧被她敲過很多次，放棄了爬床打她這一念頭。雙手叉腰，向錢佳麗潑感情上的冷水：“我還不知道你，虛榮得要死。大哥這次英雄救美，你上頭新鮮兩天。等過了新鮮勁兒，就得覺得大哥不能給你未來……”
錢佳麗捂住耳朵，“不聽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
佟興慧同抱著床桿裝樹袋熊的占明明說：“我賭她對大哥感興趣不超過一個月。”
占明明與床桿貼貼：“可她從去年開始就對大哥念念不忘了。”
“那是她沒有頻繁接觸。”佟興慧盤腿坐在自己的下鋪，“我把話放這兒，我們身嬌肉貴的大小姐是絕不可能和出苦力的大哥在一起的。”
占明明被她一臉堅定說的有些動搖。
“很快她就會苦惱！”佟興慧翹起蘭花指，學錢佳麗的矯揉造作：“哎呀，我怎么做才能不傷害大哥，又能讓大哥對我死心。”頓了頓，撇嘴道：“還有！以她那小膽，她還得擔心勾搭完大哥就不理大哥，大哥會報復她。”
“啊——，這……”占明明再看錢佳麗，眼里充滿了擔憂。
而錢佳麗帶著耳機，心情很好地跟磁帶哼唱，“baby這次動了情，彷徨失措我不后悔。”
老爸一直教育錢佳麗不能在錢上占男生便宜，雖然還有后話——男朋友、老公的便宜可以。
葉勝平目前不是她男朋友。
所以錢佳麗對抹平金墜子這筆賬，抱有很深的執(zhí)念。
光靠攢太慢，最好打個工。
至于打什么工，想了好多天。
畢竟，臟活累活她都不樂意干……
周四中午陪占明明逛地下商場，好巧不巧賣服裝的老板娘向她遞出兼職邀約：“小妹兒盤靚條順，穿衣服也洋氣。周末過來給姐打板唄，姐一天給你二十，供頓中午飯。”
“二十……”錢佳麗覺得行，“有點兒少。”
“別人家招人六百一個月，還得說是有賣貨啥經(jīng)驗的。姐也不用你賣貨，你穿樣衣給姐打板，幫姐找找衣服。有顧客來，說話嘴再甜點兒。”
“可是周末逛街的人多，忙。”
“那二十五，最多了。”
“行！”
錢佳麗周六早上化了個妝，打扮得美美的去兼職。
老板娘給她搭了一套店里主推的衣服，又拿一雙十厘米的尖頭細高跟讓她換上。
錢佳麗沒穿過十厘米的細高跟，走路膝蓋直打彎，但適應了十分鐘也就如履平地了。
老板娘夸錢佳麗氣質好，店里的衣服往她身上這么一穿，應該再漲價個十塊二十塊的。
錢佳麗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更加賣力的工作。穿著細高跟蹲下、站起，來回找貨、換貨，到了下班點兒踩上平底鞋那一刻，好似飛了一天剛著陸。
臉笑僵了，嗓子也說啞了。
回去洗漱后爬上上鋪，已然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噘著個大嘴，生無可戀地盯著棚頂。
“需要腿部按摩么？”占明明蹲在床頭笑瞇瞇：“六號技師為您服務。”
錢佳麗抬起腿，感到血液倒流很舒服，索性頭朝外，豎起兩條長腿抵在墻上，“控控血。”伸出一只左臂，“六號技師，先按胳膊。”
佟興慧盤腿坐在下鋪看小說，問她：“掙錢不容易吧？”
錢佳麗眼神呆滯，點了點頭。
佟興慧翻了張頁，沒等到回答，不悅抬眸。
占明明按著錢佳麗的胳膊，同佟興慧解釋：“她點頭了。”
“大小姐打工，仙女落凡塵啊！”佟興慧戲劇性的勾起一側嘴角，大反派得意道：“你想好了，跟大哥在一起，畢了業(yè)你肯定是要自己奮斗的。”
錢佳麗指了指佟興慧，對占明明說：“六號技師，給我掌她的嘴。”
占明明隔空甩手，配音：“pia！pia！”
“切！”佟興慧好整以暇翻了一頁小說，小聲哼道：“你缺錢的話，我可以借你。”
錢佳麗沖占明明挑挑眉，翻了個面，趴床上笑問：“你說啥，大點兒聲，我沒聽見。”
佟興慧提高音量：“我說你缺錢，我可以借你。”
窮學生都不富裕，肯主動借錢給別人，很難不令人動容。
錢佳麗笑出一口小白牙，心情大好：“不需要，但是心意領了。”轉而和占明明嬌聲說：“六號技師你聽聽，大丫鬟還是愛我的。”
佟興慧扔掉小說，嘎巴著嘴無聲罵街。
錢佳麗仰頭瞧見了，戳了戳占明明，讓她看佟興慧那副模樣，悄聲說：“跟條缺氧的魚似的。”
占明明咬耳朵道：“把她養(yǎng)在你家魚塘。”
“切——，誰要養(yǎng)她呀~”錢佳麗躺著笑，被口水嗆到：“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佟興慧十分解氣：“該！”
第二天，錢佳麗又硬挺了一天。
晚上下班，到手五十塊錢。
腳被磨破皮，走路一瘸一拐。
路上看到電話亭，就打了個電話給家里。
老爸接的電話。
錢佳麗原計劃只打三分鐘，怕老爸磕巴浪費時間多花錢，讓換老媽來接。
老爸按了免提，招呼老媽。
老媽問：“姑娘，咋啦？”
“我去兼職了。”錢佳麗委屈：“賺錢好難。”
老媽笑聲爽朗：“哪有好賺的錢？我和你爸天天不都起早貪黑的干活么？”
“我以后怎么辦吶？”錢佳麗傷感道：“腦袋不好用就算了，還什么苦都吃不了，跟個廢物一樣。”
老爸忍不住插話：“別、別多想，咱最——最起碼咱占個漂、漂亮，不、不算純、純廢物。”
錢佳麗嬌里嬌氣地叫了聲“爸爸”，“我需要安慰。”
“安、安慰不了。”老爸說：“你就這么、這么個廢物花瓶，咋、咋安慰？我找、找不到角——度安慰呀！”
“別聽你爸瞎說。”老媽有她的看法：“咱沒能力，咱以后找個有能力的。自己賺不了什么錢，把家能收拾板正的也行了。”
老爸勢要將毒舌進行到底：“她不僅得找、找有、有能力的，還得找心、心、心善的。要——不然就咱閨女這、這腦子，被人賣了還、還得給人數(shù)、數(shù)錢。”
“什么被人賣！被人賣！”電話那頭老媽暴力毆打老爸，“她被人賣了，你干啥吃的？你當?shù)氖撬廊藚龋 ?
錢佳麗多一秒都不想再聽，“我掛了，你倆慢慢撕吧。”
“等、等會兒！”老爸緊著搗騰氣兒：“是、是、是不是沒、沒錢了？我、我明天給你送、”
老媽不許：“缺什么錢，走的時候給了兩個星期生活費呢！剛買完金墜子馬上就又大手大腳，不能慣著這臭毛病。”
老爸吼：“你、你、你就是、口頭上對、對你閨女好，錢、錢全都留給你、你兒子。你老了你、你兒子要、要是不養(yǎng)你，你餓、餓死在大街上也、也別找閨女。”
錢佳麗默默掛了電話，原本就不美麗的心情更糟糕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渾渾噩噩走到校門口，“大哥？”
葉勝平雙手插兜、半坐在自行車后座，仰頭看星星。聽到錢佳麗的聲音，看過來、對她笑道：“說好了這周還我一些錢，我等到周日也不見你聯(lián)系我，我只好親自來要賬了。”
錢佳麗紅了眼圈，悲聲說：“錢太難賺了！”
葉勝平慌了神，起身立正，手足無措道：“說要賬是逗你玩兒的，我……就是想你了，找個理由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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