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穎達點了點頭。

這些之前在宮中都是已經教過的。

也不再提問，而是看著李承乾說道。

“太子殿下，請問，近來連日不在宮中溫習功課，而是棄眾師長不顧，出入于百姓學堂，是否有些不尊師道？”

“今日早上，將我等扔于春明門外，是否心性不夠穩妥？”

“若長此以往，如何做到書中所說，修身，養性，治家，治國？”

“還請太子殿下自今日起，好好待在宮中學習經典，莫要頻繁往來此百姓學堂。”

李承乾有些懵。

說好的考較怎么變成了拐著彎的說教了？

三兄弟經過方二的開導，加上這一個月的同吃同住，感情遠非以前可比。

李泰見自己哥哥被數落，站了出來。

“敢問孔先生，三人行必有我師，這邊的學堂有許許多多在宮學不到的東西。”

“為何就不能來學？”

不等孔穎達回答，方二終于琢磨出不對味兒了。

這踏馬是針對自己啊！

叔叔都不能忍！

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我說孔老頭兒！你這是在依老賣老嗎？”

“什么叫出入百姓學堂？”

“來！回答我，你家至圣先師出身如何？”

“來，回答我。”

孔達穎梗著脖子，嘴巴一張一合的像是瀕死的魚，沒有一絲聲音發出。

與他隨行的一個老儒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淡淡的說道。

“遼東侯的這幾個問題，老夫代孔博士回答。”

“其一，不存在什么依老賣老，學以達者為師罷了！”

“其二，百姓學堂怎可與宮中教授相比？”

“其三，至圣先師出身窮苦，歷經數十載總結出來的學問，才成就圣賢，難道就不該虛心學習嗎？”

“既然遼東侯的問題老夫回答了，那么，也請遼東侯回答老夫幾個問題。”

“天圓地方乃古之至理，遼東候卻言咱們腳下是個球，而且還會旋轉，那么請問，既然踩在球上，在這圓球轉動之時，人為何不會掉下去，而且時刻都是頭上腳下！”

“再者，”

后面的話沒說出來，李泰終于等到了自己表現的機會。

“先生這個問題，就由本王回答。”

“地是圓的，而是且是球形，有兩個方法可以解釋。”

“其一，最明顯的就是出海行船，遠處望去，先看到的總是船帆，這是本王求證了數位船工之后，得到的答案。”

“若是先生不服，可自行去試一下。”

“其二，山長說過，若是朝著一個方向，一直前行，定會回到出發的地方。”

“這個方法，本王準備再過上幾年，親自走上一次，若是先生有心，本王可帶先生同行，只怕，這一去沒個幾年是回不來了。”

”至于為何掉不下去，您可以理解為，腳下的大地像磁石一樣，可以吸住萬物，這種吸力，山長稱之為引力！“

“不知，本王的回答，先生可有異議？”

那老頭啞火了。

都踏馬七老八十了，真陪這小子走上一趟，指不定死在哪個犄角旮旯里呢。

李恪等到李泰說完，也走了出來。

“眾位先生，方才說百姓學堂比不得宮中教授。”

“對于這種說法，本王是萬萬不敢同意。”

“本王說一些事情，若是幾位先生能夠為本王解惑，那么，本王相信，太子殿下一定會同意回到宮中學習。”

說完，沖著李承乾使了個眼色。

李承乾點頭道：“漢王的意思，就是本宮的意思。”

孫穎達繃著臉，很是不悅的看著李恪說道。

“漢王請講，若是我等回答不出，自會辭去官職，歸家重修學問！”

李恪先是向李世民行了一禮。

“父皇見諒，接下來，兒臣興許會有失禮之處。”

李世民點了點頭，示意他開始自己的言論。

李恪輕咳兩聲，開始說道。

“請問，太陽為何每日從東方升起，而非另外的三個方向？”

“還有，鉆木為什么能取火？”

“冬日里，為什么頭發容易蓬松？”

這三個問題一出，孔穎達幾人的面色就是一僵，這玩意兒，怎么回答？

圣人書中沒寫啊！

“何為王、何為圣、何為賢！”

“為君者究竟是王好，圣好，還是賢好？”

“漢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又因何而亡！”

李世民臉色瞬間大變，對著李恪喝道。

“恪兒！休得無禮！快向孔先生賠禮！”

李恪卻是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李承乾卻向著孔穎達先行了一禮，然后說道：“請先生為本宮解惑。”

孔穎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李恪的話，何止是有些失禮。

而李承乾的追問，更是讓他難堪。

“漢王前三個問題，老夫確實回答不上來。”

李泰在一邊嘟囔道。

“既然前面三個回答不了，便回家重修學問去好了！”

看著眼前突然大變樣的三個兒子，剛才表現有些發怒的李世民，其實心里早就樂開了花。

可還是上前一步，向孔穎達鞠了一躬。

“劣子無禮，朕代他向孔先生賠禮，還請孔先生不要掛懷。”

“明日起，朕便讓承乾老老實實的呆在宮里，隨先生學習治國之道，如何?”

孔穎達搖了搖頭。

“皇上，此事，必然是先分個清楚，如若不然，太子不是真心學習，那么臣等教授起來，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漢王所問，何為王，何為圣、何為賢。”

“王，既為成王之道，也是人之翹楚，力壓群雄可為王！”

“圣賢自古都是放在一起，即品德高尚之人，開化百姓，替萬民謀福祉即為圣賢！”

“為君者，當以圣明帝君為首選。”

說完這些，最后正了正衣冠，義正言辭的說道。

“最后一點，漢朝滅亡乃是因為外戚和內宦爭權所致，與儒家何干！”

李承乾悠悠的開口了。

“父皇，兒臣有不一樣的見解。”

”方才那前三個問題，但凡學堂里的同窗，都能回答上來，兒臣便不再多說。“

”孔先生的王圣之言，兒臣也是同意的，就說這最后兩個問題。“

”這些話，漢王不方便說，但兒臣說來，想必無礙。“

“帝王者，當內圣外王！”

“對內，行圣道，造化百姓，對外，當行王道，碾壓一切敵人！”

“只有如此，方能成就一番明君”

“內圣，方家莊傳授的是如何讓百姓吃飽穿暖的學問！這些，儒家沒有！”

“外王，學堂里教的是如何制作出更加精良的兵器，用最小的損失，去盡可能的打贏每一場仗！這些儒家，也沒有！”

“所以，這小小的百姓學堂里能夠學到的東西，遠非兒臣在宮中能夠接觸到的！”

”還請父皇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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