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悠悠重口
這些平日里享受著優(yōu)渥待遇，被所謂的正臣保護(hù)著的士子，今天算是遇到了克星，方二收拾起他們是一點(diǎn)兒都不手軟。
錦衣衛(wèi)盤問出家世之后，立刻就會有快馬奔向南京國子監(jiān)去核實(shí)身份。
凡參加過鄉(xiāng)試的士子，在那里留的都有檔案！
家住哪里，有幾口人，有多少地畝。
雖然在登記造冊之時難免會有隱瞞，但方二要的也只是個參考。
比如，家中有田百畝，到了方二這里，便直接給他放大十倍，變成了一千畝。
即使這樣，也只會比實(shí)際情況更少。
畢竟士子不用繳納賦稅，有大把的百姓投獻(xiàn)。
舉個例子，正常的百姓繳納賦稅可能是三成，但投獻(xiàn)之后，只需要給這些士子繳納兩成收入即可，平白的省下了一成的糧食。
而士子收了這兩成糧稅之后，是一粒都不會交給朝廷的！
這些，便是他們考取功名之后的，額外收入。
也因此，導(dǎo)致了范進(jìn)中舉那種，考到七老八十在還鄉(xiāng)試中廝混的讀書人。
即使做不了官，但只要能考到功名，便會一朝出頭，受萬民供養(yǎng)。
很快，便有查實(shí)了身份的士子被重樓帶到方二面前。
“公爺，此人周德遠(yuǎn)，紹興人士，家中有田五百畝，乃是崇禎三年的舉人。”
方二微微點(diǎn)頭，坐在一口空箱子上，看著周德遠(yuǎn)道。
“五百畝，加上投獻(xiàn)的土地，本公就算他五千畝好了。”
“崇禎三年，到現(xiàn)在，剛好十年整，讓他補(bǔ)足了這五千畝田，十年應(yīng)繳的賦稅！”
周德遠(yuǎn)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
五千畝田，按照田賦，每年要繳納千石糧，十年，便是一萬石！
按現(xiàn)在的糧價，幾乎要三四萬兩銀子！
好一會兒后，他指著方二歇斯底里的吼道。
“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你們這是在搶劫！”
“難道朝廷就一點(diǎn)都不顧忌這天下的悠悠眾口了嗎？”
方二冷笑一聲，指著頭頂?shù)哪窍覐澰碌溃骸皝恚辞宄F(xiàn)在是夜里，所以，不存在什么光天化日的。”
“而且，悠悠眾口，是誰的口？”
“是這天下百姓的口，還是你們這些士子的口？”
“當(dāng)真以為你們這些書袋子就比普通百姓高貴了不成？”
“還是說，你們這些整天把家國天下掛在嘴上的人，實(shí)則想的是換個主子繼續(xù)富貴？”
“哦對了，也是，你們口中的家國天下，家在國之前，只要能保小家富貴，哪管他國家如何對吧？”
“好像，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也正是這么來的！”
“但是你們別忘了，正是那些你們看不起的百姓，是他們，用一粒米，一縷衣，供養(yǎng)大明才保得你們平安！”
“沒有國，哪來的家！”
“真要等到山河破碎，那些韃子把殺豬刀橫在你們脖子上的時候才知道悔改不成？”
“告訴你們，即使你們真是這么想的，那本公也不會給你們這個機(jī)會！”
懟完了周德遠(yuǎn)，方二看向一旁的重樓交代道。
“所有人！自考取功名那日起，家中所有田畝數(shù)量翻十倍，給本公補(bǔ)足了田賦！”
“交不出錢財來的，全部革去功名，送到遼東充軍，讓他們親自體會一下，與韃子作戰(zhàn)是什么樣的體驗(yàn)！”
“是，公爺，卑職記下了！”
重樓感覺自己的血都燃了起來，這命令簡直讓他上頭。
而周德遠(yuǎn)聽完這些話后，卻癱倒在了地上。
“不~你們不能這樣！”
“我寒窗苦讀十余載，好不容易得來的好家境，你們憑什么給我拿走！”
“蒼天啊，你快開開眼吧！”
“太祖，這就是你一手打下來的江山，看看如今變成了什么樣子！”
“皇帝昏聵，鷹犬無道！”
“民不聊生，國將不國啊！”
方二根本不搭理他，而是任由重樓將剛剛自己說的話，重復(fù)講給了其他士子聽。
一時間，秦淮河邊哀聲遍野，一個個士子如同死了爹似的，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
而八艷在聽了方二剛剛的那番話后，不由的對他好感大增，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多了一絲敬仰。
柳如是輕撫被夜風(fēng)吹亂的鬢角，好奇的問道：“方先生此舉，真的不怕激起士林反抗嗎？”
方二微微一笑賣起了關(guān)子：“柳姑娘有沒有聽說過這么一句話？”
柳如是蹙眉：“什么話？”
方二朝那些士子投去了鄙夷的目光，淡淡的說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們這些人，也就是嘴上的功夫，動真格的，他們還沒那個膽子。”
有王玄策他們在，打女真根本花不了多少銀子。
但是，關(guān)內(nèi)還有李自成、張獻(xiàn)忠之流。
對于這些人，絞殺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要安撫百姓。
只有百姓看到了希望，才不會跟他們亂來。
一句打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就讓李自成的隊(duì)伍瘋狂擴(kuò)張，在短時間內(nèi)達(dá)百萬余眾。
這足以說明一切！
百姓們，被重賦和層層攤派壓的喘不過氣，看不到大明的未來，這才是他們加入流民大軍的最主要原因。
有飯吃，有衣穿，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才是他們想要的。
至于金鑾殿上坐的那人是姓朱還是姓李，和他們有一毛錢的關(guān)系嗎？
沒有！
方二只在大明停留兩個月便要離去，若是不能給朱由檢把財政問題解決掉，即使滅掉了滿清，后面還會有別的異族趁虛而入！
因?yàn)椋钭猿伤麄兏揪筒皇亲畚坏哪菈K料，滅了大明，只能便宜別人！
方二的話，讓一旁的顧橫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方先生還真是風(fēng)趣，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話，奴家之前還真未聽過。”
“不過細(xì)細(xì)想來，倒也真有幾分道理。”
“歷朝歷代凡起事能成事的，無不是武人或是草莽。”
“如漢之高祖，唐之高祖、宋之太祖，還有本朝太祖無一人是書生出身。”
說完這些，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弦月，繼續(xù)道。
“方先生，此間事情自然有麾下的人忙活，不知奴家是否有幸請移步花船？”
她這提議一說出來，其他幾名女子也都在旁紛紛附和。
“船上有酒有菜，也好讓奴家這些姐妹們，好好聽聽方先生的學(xué)問。”
“是啊是啊，方先生對朝政民生的看法，是我等姐妹從未聽過的，能得方先生光臨，奴家們的花船也算是蓬蓽生輝了。”
“請方先生移步，奴家吹簫給先生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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