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忙瘋了的朱棣
時間總是匆匆而過,眨眼到了洪武15年9月下旬,夏末倔強持續(xù)它的炎熱。
朱元璋是個火爆脾氣,最忌墨跡。
集權(quán)時代,只要皇帝想,哪怕跑斷馬腿,也在所不惜。
有了明確方向的老朱,真正是大刀闊斧,雷厲風行。
御書房內(nèi)設(shè)一排案牘,12個形形色色的人各有座位,與老朱的御案共同組成了獨屬于他朱元璋的隱形小內(nèi)閣,大有后世集體辦公室的感覺。
這些人從何而來,朝臣們一無所知,為了控制,老朱還特意在皇宮里為這些人安排了一處居所。
如今的朱元璋處理起奏折,那叫一個效率,真是誰用誰享受。
有更多精力的老朱除了把朱棣使喚的腳底生風,大本堂里一眾未成年皇子們也算是倒大霉了,誰遭得住老朱鞋底的關(guān)愛?
一幫半大小子怎么也不明白,太子哥哥不處理國事不說,他們的老爹為何也這么閑!
“爹,您看看,這是改款的紙幣,各方面都照著陸長生的建議整改過,用的是咱大明最高端的技藝。”
朱元璋接過太監(jiān)遞來的托盤,仔細瞅著平鋪的幾張大小,顏色不一的紙幣,嘖嘖稱奇。
“父皇,您用這個。”
朱棣遞過去一只銀質(zhì)手柄的放大鏡。
“哦?又是長生小子那里的新奇物件?”
朱元璋一邊接過,一邊好奇打量這通透的小東西,做的也算精細。
朱棣壞笑,
“爹,您透過這小東西,再去看錢幣。”
朱元璋照做,
“咦,變大了…”
隨著握放大鏡的手臂無意間移動,
“嘿,又大了…這個好,這個好啊,竟能將細微處分毫畢現(xiàn),好好好,這樣看的更清楚了……”
“這寶貝,叫什么來著?”
“放大鏡,孩兒在陸府上看了根腳,是玉器匠照著陸長生的指點打磨出來的,此物還有另一種研磨之法,可看小,與這放大鏡功效恰恰相反。”
朱元璋繼續(xù)看紙幣的細節(jié),一邊嘟囔,
“就是要大,看小頂個屁用!”
朱棣心里偷偷鄙夷,他選擇性忘記自己在制作現(xiàn)場那會也是這般想的。
“用處還是有的,若將一塊放大鏡和一塊看小的鏡子配合起來再看,就成了陸長生口中的望遠鏡,能輕易看到幾里外的事物。”
“果真?”
朱元璋面色認真。
朱棣點點頭,
“所以孩兒順道過來請示,是秘密保留技術(shù),只在軍中供應(yīng),還是不設(shè)門檻,將此技術(shù)公布于民間。”
朱元璋避而不答,反問,
“此物成本幾何?”
“玻璃看似神異,卻比琉璃便宜無數(shù),不過研磨這等鏡片,是個很吃手藝的精細活。”
“也是陸長生拍賣水泥,玻璃等配方在即,所以孩兒有此一問。”
朱元璋凝眉思索,半晌開口道,
“老四,告訴咱,你是如何想的。”
朱棣不假思索,
“孩兒以為,此非軍中根本,再者我大明當前以發(fā)展內(nèi)部為重,周遭戰(zhàn)事不宜輕啟。”
“待民間技藝得到大力發(fā)展,我大明由農(nóng)桑轉(zhuǎn)向工業(yè)強國之路,屆時周遭宵小不足為慮,無非是陸長生所說的降維打擊。”
朱元璋滿臉欣慰。
“來,這新幣式樣很不錯,你再給咱說說這里的門道。”
朱棣興致盎然,畢竟這紙幣傾注了他極大的心血,
“爹,您且看,首先這油墨,乃是孩兒不遺余力搜羅來的民間獨門秘方,有一定的防水之效,最重要是它能遇光變色,角度不同,呈現(xiàn)的顏色也不同。”
朱元璋抓起一張百兩大鈔,反復撥弄,笑的齜牙咧嘴,
“哈哈,果然神異…”
想到什么,又冷肅道,
“此配方可能稱作絕密?”
“爹放心,一家九口,皆已安置妥帖,另有幾家略次些的油墨配方,如今正在一齊合力鉆營,未來更新?lián)Q代不會停歇。”
“再就是這紙張,看似一張,實則有四張?zhí)厥獾募垙堈澈显谝黄穑瑘皂g的同時,即便落水晾干,也能大抵恢復原貌。”
朱元璋滿意點頭。
“再有這些額外印上去的字,是有特殊含義的,所對照的暗語,皆由皇家銀行掌控,定期更換。”
“總之只要我們堅持不斷回收舊幣,替發(fā)更高質(zhì)量的新幣,有心人就算能造的了假,量小反而是虧的,量大勢必逃不過監(jiān)察。”
“好啊,那些個漏洞只有你明白了,才能針對性去防范,對了,如今這第一家銀行籌辦的如何了?”
“材料與保密的限制下,紙幣暫不宜大規(guī)模制作,如今囤積了數(shù)千萬兩,有把握頂?shù)米?yīng)天府寶鈔,金銀之兌換。”
“人員方面正在統(tǒng)一培訓,押運兵丁則全部啟用幼軍,押運車參照了陸府的四輪車理念,待未來銀行大興天下時,火車、蒸汽車的應(yīng)用下,周轉(zhuǎn)起來當不存阻滯。”
“孩兒打算月底先掛牌試營業(yè),一些細節(jié)只有在實際運營中才能顯露。”
“月底么?”
朱元璋呢喃,
“好,屆時咱抽空去看看!”
想到什么又問,
“可曾見到那炮了?”
朱棣點頭,
“確如您知道的那樣,炮彈是定制好的,炮身一人可輕松攜帶。”
“陸長生的意思是他府上從拍賣會之后,就不再需要保密了,一切皆可對外公開,包括蒸汽機。”
朱元璋臉色不太好看,朱棣小心翼翼勸慰,
“陸長生說子彈也好,炮彈也罷,終究是要研究如何能將火藥瞬間引爆,而研究這個過程會帶動方方面面的軍備技術(shù)進步。”
“他還說,那炮和炮彈咱們隨時可以拿了去仿制,但言之鑿鑿,仿制了也不可能爆炸。”
朱元璋愈發(fā)惱火,
“哼,說來說去,他就是不肯把秘法交給咱!”
“爹,這東西與當前咱大明脫軌了數(shù)百年,即便交給您,您又豈能親手去制作?”
“假他人之手,咱們怕是難以安睡啊!”
“不若如陸長生所言,認準撞擊生火,引燃火藥的方向去一步步研究,有了這些基礎(chǔ),即便泄露了秘法,總有克制之道。”
朱元璋知曉這個道理,但作為一個帝王明知有大殺器而不能自據(jù),反而旁落外人之手,這種感覺極其不好!
“唉,罷了,一步步來吧!”
朱棣心中暗松一口氣,他真怕自家老爹一怒之下砍了陸長生。
“父皇圣明!”
“爹,孩兒還有一事要與爹商量。”
“哦?說說看。”
“是關(guān)于藩王集團的,隨著細節(jié)越來越清晰,每每深入思考藩王集團執(zhí)掌的這些項目,孩兒愈發(fā)覺得此間利益之龐大,僅僅鹽這一項,若按如今市價的半數(shù)出售,每年仍能收益千萬兩之巨,而伴隨我大明人口的持續(xù)增長,此利還將更甚。”
朱元璋并不驚訝,籌備過程,甚至是一應(yīng)談?wù)摚蟮痔硬贿^他的眼線,
“你的意思是皇帝內(nèi)庫多分潤些?”
朱棣苦笑,此舉有自私自利的嫌疑,畢竟未來他也是要當皇帝的人。
“爹誤會了,孩兒覺得皇帝在位,內(nèi)庫有足夠的錢養(yǎng)軍隊,再有一部分支持軍備研發(fā),其他包括后宮等方方面面的開銷,雖龐大,卻有定量。”
“然藩王集團的利益增長卻不可估量,所以孩兒的意思是先由您掌其6成,以后子孫多了,再適當賞賜出去,畢竟一下子給多了,到時候想收回來也難以啟齒。”
朱元璋微微點頭,
“老四,只說礦藏與鹽兩項,你們可曾估算待洪武16年,一年收益如何?”
“估算過,即便比如今市價低三成售賣或租賃,2000萬兩只多不少。”
朱元璋自然也有過估算,在榻心里,這價目還是少的,
“那集團之利就是800萬,實際咱算1000萬也不多吧?”
朱棣點頭,
“不多。”
又補充道,
“待以后其他項目陸續(xù)運營,必然遠不止這些。”
朱元璋冷笑,
“呵,咱當了15年皇帝,都不知咱大明這么有錢吶!”
“爹,其實并不奇怪,想那弱宋,偏居一隅,卻有著海量金錢。”
“窮的是皇帝和百姓,富的卻是那些混賬東西。”
朱元璋咬牙切齒,
“前日里毛驤來密報,海面上的走私,這些年就在咱眼皮子底下,根本沒停過,正如長生小賊所言,將咱大明的物產(chǎn)源源不斷搬出去,換回來的金銀卻埋在地窖里。”
朱棣挑眉,
“果然如此么?”
“之前陸長生那般說,孩兒還只覺得,那些得是后世子孫才會出現(xiàn)的事。”
“此次咱叫毛驤親自帶隊秘查,這才過去一個月,折子就遞上來了,海上貿(mào)易在地方上早已是路人皆知。”
朱棣又氣又急,
“爹,這…這是賣國,當誅九族!”
朱元璋擺擺手,
“換咱以前,必要殺他個血流成河,該抄家抄家,該凌遲凌遲!”
“可現(xiàn)在,唉,罷了,只怪咱制度上漏洞百出…”
“老四啊,那小賊所言不無道理,要治罪得先有法才行,所以得慢慢來才行。”
朱元璋點點頭,商稅改制戶部正在全力施為,待完備后,大行天下,屆時下令開海,那些個走私商賈只需好好納稅,自是不再追究。
可若是為了避稅仍不顧開海政策而選擇走私,屆時莫怪咱下狠手!
“話說這1000萬兩,咱先從集團內(nèi)的俸祿說起,那些董事職位,年俸祿5萬兩已是足夠高了吧!”
朱棣點頭,比如今藩王俸祿也沒少多少,不過此刻的他立場不知不覺發(fā)生了偏移,畢竟他不再站藩王的立場考慮,一頭多則一頭少,未來他是要當皇帝的人。
“咱現(xiàn)在能經(jīng)事的,才幾個兒子,把閨女全給算上,也才20來個……”
朱棣撇撇嘴提醒道,
“爹,咱朱家后世子孫多啊!”
朱元璋沒好氣道,
“且不說能不能考進來繼承爵位,就是進來的,掌下面事宜,難道俸祿還要5萬兩?”
“再者,這才兩個項目,想想未來那蒸汽火車,一趟拉百萬斤,滿大明跑,這營收還少咯?”
“日后還有那自來水,電什么奇奇怪怪的,咱是看不到咯,可那能少了?”
“爹說的是!”
朱元璋自說自話,
“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咱能保證努力上進的能有個好前程,卻也不能保每一個后代富貴。”
“陸長生那小賊話糙理不糙,咱總不能一茬莊稼吃幾輩子人吧!”
朱元璋想到了那個可怕的夢,
“老四,你覺得咱將公侯伯爵也納入這藩王集團如何?限制其最高職位不入董事局,其他一應(yīng)職位俸祿,一視同仁,爵位補貼次皇家子嗣一級。”
朱棣哪里朝陰暗面去想,只是覺得自家老爹心善,不忘給一眾功臣后輩謀福祉,當即點頭,
“爹,孩兒以為可行,勛貴本是與國同休,其后世子孫未必有祖上本事,咱也不至于差了他們一口吃食。”
“能走武將路子帶兵的,自然是好;若不愛舞刀弄槍,盡管來考就是;實在文不成武不就,那也怨不得咱。”
朱元璋很欣慰自家兒子與他保持同一立場,
“那這事就交給你辦吧,挨個與他們通氣,事成前不必大張旗鼓。”
“咱洪武一朝的藩王與勛貴攏共也沒多少人,就不必考核了!”
朱棣很是開心,這種分潤利益給武將的機會,讓他操辦,分明是在給他攢人氣,
“孩兒這就去辦。”
——————————————
洪武15年9月30日注定是個要被書記官記入史冊的大日子。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緊鑼密鼓籌備的皇家銀行應(yīng)天府總行,今日掛牌營業(yè)。
朱棣從城外軍營抽調(diào)了2000精兵,甲胄鮮明,精氣神飽滿,在銀行大街兩側(cè)形成一道人墻。一個個站立如松,一動不動,看就沒少練軍姿。
朱棣身著蟒袍霸氣側(cè)漏,在海量吃瓜群眾的注視下踏上銀行大門前臨時搭建的高臺。
身后一排迎賓女子斜跨紅綢,成了朱棣的背景板。
接過一女子托盤里的銅皮喇叭,
“嗯哼…本王朱棣,告知諸位,銀行非傳統(tǒng)錢莊,皇家銀行代表的事國家,是朝廷的信譽,是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的機構(gòu)!”
“存錢得利息,貸款利息低,皇家銀行,除了公平還是公平!”
一眾百姓紛紛炸鍋,
“存錢有利息啊…”
“燕王殿下親口說的還能有假不成。”
“哎呦,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排練好的將官一聲令下,人墻兵丁一個接一個甩頭,陸續(xù)以報數(shù)的方式對著身前的百姓喊道,
“肅靜……肅靜……”
眨眼間,這奇特的方式將周遭喧囂壓了下去。
朱棣很是滿意,經(jīng)過新軍法操練的士卒就是不一樣,繼續(xù)大聲宣講,
“皇家銀行開遍天下,指日可待!”
“屆時異地存取不需要任何花銷!”
“另,皇家銀行推出了洪武新鈔,與寶鈔,金,銀,銅通兌!”
正此時,噗嗤噗嗤聲由遠及近。
有大漢將軍跨馬而來,一路高呼,
“陛下駕到,眾人接駕!……”
百姓們紛紛跪地,倒是士卒組成的人墻,背對主街道,依舊筆挺。
朱元璋的這輛蒸汽車尤為夸張,車廂外雕龍刻鳳,鑲金鑲玉,大明手工藝的巔峰匯集一身。
車輛緩緩而行,后面一眾文武大臣跟隨。
此時剛過早朝,不知情的臣子便被朱元璋一股腦打包帶了來。
朱棣及一眾銀行人員第一時間迎了上去,朱棣親自幫老朱開了車門。
“父皇,吉時將至,正等您來揭牌。”
朱元璋在一眾山呼海嘯的叩拜中下了車,仰頭朝銀行高聳的門楣望去,那里正被紅綢遮擋,等著他揭下帷幕。
再看銀行外觀,威嚴霸氣,頓生一股豪情,
“哈哈哈哈,好,好啊!老四,你做的不錯!”
“都是孩兒該做的,當不得父皇夸贊。父皇,您要不要上臺講幾句?”
“也好!”
這本不在彩排當中,朱元璋臨時起了興致,大踏步走向高臺。
一眾文武紛紛跪拜,三呼萬歲。
朱元璋接過銅喇叭,
“平身!”
“謝陛下!”*X
這時的百姓們透過士卒留出的間隙,看到了他們的皇帝。
生活在應(yīng)天府的百姓大抵不至于解決不了溫飽問題,而朱元璋對貪官污吏的大肆殺戮,廣為流傳,深受城內(nèi)百姓愛戴。
能近距離瞻仰皇帝的機會屈指可數(shù),一些玻璃心的民眾紛紛激動落淚。
“咱辦這皇家銀行,爾等不解其意者不在少數(shù)!”
“無妨,日后總會明白!”
“如此利國利民之舉,咱以后還會辦,大辦特辦!”
“咱要你們記住,咱大明是皇帝與百姓共治天下,誰跟百姓為難,咱就跟他為難!”
“咱宣布,大明皇家銀行應(yīng)天總行正式營運!”
隨著朱元璋揭開牌匾,鑼鼓,管樂齊鳴。
朱棣領(lǐng)著朱元璋及少數(shù)幾位重臣進入銀行大殿觀摩。
莫說戶部尚書,便是朱元璋自己至今仍對銀行的定性一知半解,特別是朱棣口中的各種新詞匯,讓他們有聽天書的感覺,畢竟是連阿拉伯數(shù)字都不認識的主。
朱元璋深知他的逗留會影響業(yè)務(wù)開展,形式主義地走了一圈,便匆匆離去。
待老朱一行人遠去,朱棣的小舅子徐增壽第一個帶著管家沖進了大廳,而他身后是一幫武勛家的管事。
開玩笑,這面子得給。
九個柜臺火力全開,另外負責稱重,搬運,記賬的更是忙的不可開交。
普通民眾,商賈直到下午,才有膽大的進了銀行。
當有百姓用寶鈔換到了印有朱元璋頭像的一兩銀子面子的新鈔,街外的人群徹底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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