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海
陸長生與他的長生門,貫穿半個山東的水泥路,威海建設,在整個山東是家喻戶曉,可也僅僅如此。
放到整個大明版圖,也只是一朵較大的水花,因為民間基建雖不如陸長生這般夸張,卻是到處開花。
洪武19年5月,天氣不冷不熱。
在海邊三年多,哪怕是文靜亦或是越發美艷動人的二徒弟寧英,都不可避免地黑了些許,唯獨陸長生是個例外,好似百毒不侵。
營房是空的,朱棡并未派人來,陸長生也不作他想,大概是老朱的意思吧,愛來不來!
幾里地外的新威海小城也空曠的很,看似整齊的街道,規劃合理的商圈,卻無一家鋪子營業,有幾分鬼城的味道。
唯一生氣是數百匠工與500精壯漢子在城北圍墻外沿數百米處,巨大的碼頭旁,一座多倉船塢里正熱火朝天。
新陸府占地只有數畝,比之京城里的那座小了一倍多,高空俯瞰下去,人跡罕至,動靜不顯。
但眾人不知的是,陸府中庭之下有一處足有數百平的地下室,其內通風良好,匠造設施齊全。
陸長生上午練完劍之后照例去船廠,直到午飯時間才返回,而這個時間段,也是5位早已獨當一面的徒弟各自帶領10位三代弟子授課的時間。
下午則是陸長生帶領五位徒弟在地下室的秘密時間。
除了福伯和文靜,哪怕是李中正父女和50名三代弟子都不知道地下室的存在。
今日是個大日子。
陸長生、李中正、方縣令,200多匠人,500水手兼造船幫工,齊齊笑容洋溢。
李中正特意安排了高臺。
陸長生穿正裝信步走上高臺,面對下面數百張激動的面孔,雙手虛壓,
“3年多的努力,大家辛苦了!”
眾人齊齊高呼,
“東家…東家…東家!”
陸長生望著四艘如出一轍的尖底巨船,胸中也有難以抑制的激動,這里傾注了他幾年的心血,隨著數百萬銀錢、物資見底,終于成了!
揚起右手,一切化作動人心扉的兩個字,
“注水!”
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匠人和水手們,奮力卷動絞盤,四個閘口之一,緩緩抬升,海水瞬間涌了進來。
這巨大的船塢是四船合一,有獨立的四個閘口,中間又各有隔板,可單獨一艘艘排水造船,也可四艘同造。
其他三個船塢也在紛紛升起閘板。
隨著四門巨閘齊齊回升最高處,四艘船已經懸浮在海水之中,此時船塢與大海連成一體。
“哦!”
“浮起來啦!”
“哈哈哈哈,穩穩地浮起來啦!”
無數人激動的情難自已。
“下舷梯,上補給,中午就出海!”
眾人紛紛行動起來。
陸長生每日過來不僅僅是指導船舶建設,還會對一眾水手上課,教授他們一些捕魚技巧與海上生存注意事項,并繪制了粗略的大明周遭海圖。
4艘漁船分別被命名威海漁船1號-4號,但卻各有不同配置。
每條船配備了改制后的床弩,加了雙向絞盤,并配備了許多木桶充當浮漂,大量的纜繩,絞盤,起吊裝置,帶倒車的魚叉、長矛,并配備了大量的排鉤。
陸長生倒是想專門用來捕獲鯨魚,哪怕是鯊魚也不會放過,但排鉤釣魚才是主營,畢竟鯨魚不是隨意就能碰上的。
“少爺,您還是別出海了,這上上下下離不開您啊!”
李中正圍著陸長生已經勸慰了多次。
方敬之從旁附和,
“陸小友天縱奇才,怎可以身涉險,你都教了他們這般久,是頭豬也該會了吧,便由得他們去吧!”
陸長生苦笑搖頭,
“對出海捕魚我也只是紙上談兵,到底能有多少收獲也是沒底,不過你倆該準備的還得準備。”
“威海新城的興旺在此一舉。老李、方大人就莫要勸了,把一應事務做好就行,可別咱們捕了魚回來,來不及處理,那就大條了!”
“少爺放心,冷庫那邊時刻準備著,屠戶也沒問題,剩下就看方大人那里了!”
李中正說話間朝方縣令望去。
方敬之灑脫一笑,
“放心,即便方某不出面召集,咱文登就這一畝三分地,捕魚隊出海的消息一出,四面八方的人都會涌過來。基建告一段落后,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些,此時一個個都盼著新城運作起來好得些實惠。”
陸長生點頭,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捕魚隊大豐收,的確不愁把魚爛在手里。
“一切尚未可知,諸位等我們好消息就是!”
“登船,啟航!”
隨著蒸汽機轟鳴,滾滾濃煙直沖云霄。
陸長生與百人隊站在甲板上朝下方一眾歡呼起跳的匠工們揮手。
港口的海水是渾濁的,隨著船越行越遠,海面波濤也大了起來,但船身依舊穩如泰山。
今天是個好日子,萬里無云,陽光照耀在甲板上,暖暖的,海面風并不大,四條船一字排開,各間隔了半里左右。
陸長生所在的是1號船,眾人推舉出來的船長是個30出頭的開朗漢子,外號大頭。
大頭巡視完里里外外,湊到甲板上靠在圍欄處眺望遠方的陸長生身前,笑道,
“東家,這船真穩,即便風浪再大也不怕!”
“大頭是吧?”
“唉,東家,您還記得小的,小的心里比吃了糖霜還甜!”
“之前下過海?”
“下過,那不是活不下去了嘛,只能到海里碰碰運氣,只是咱們那些船都跟兒戲似的,動輒船毀人亡,所以非到萬不得已,也不干這行當!不過東家不同,帶領咱們弄出了比戰艦還大的船,還是鐵包木的,哪怕是遇上海匪咱都不怕,撞都能把他們撞散架咯!何況東家造的這船還不用劃槳,不靠風帆也能跑,這在以前誰敢相信吶!所以,東家,大伙都說您是天神下凡,來救苦救難來啦!”
陸長生苦笑,
“這也太夸張了些吧!”
大頭連連擺手,
“怎么會,咱們文登鄉里鄉親都是這么說的,還有好些人在家里給您立碑供奉呢!”
陸長生自嘲一笑,
“但愿有好收成吧!”
“東家不必擔心,咱這些船上的配備如此齊整,什么魚抓不到?您再等一個時辰,咱們就開始放排鉤,倒是必定大豐收!”
說完大頭揚起脖子朝身后攀爬在桅桿頂部的一個20出頭的瘦猴青年叫喊,
“猴子,咋樣?”
青年放下掛在脖子上的單筒望遠鏡,朝下面咧著大白牙笑道,
“哈哈,看的可遠咯!”
“娘的,老子是問你可曾看到黑漆漆的魚群,還有東家說的那噴水的大魚?”
“魚群一直都有啊,但是噴水的大魚沒看到!”
“繼續看,把眼睛放亮點,莫要耽擱了東家的好事,最關鍵是可別叫其他船比下去咯,否則老子饒不了你!”
那瘦猴吐了吐舌頭,操起望遠鏡繼續探望。
“東家您歇著,我再去看看他們排鉤上的魚餌可曾偷工減料!”
陸長生笑著點頭,便繼續看海天一色,這樣的風景讓人癡醉,每一刻都是享受!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西斜,海綿籠罩了一層金色,其他漁船的身影已超出了視線范圍,只剩所在的這條船上,眾人忙活的身影。
源源不斷的排鉤被放出,最終只剩下點點小浮漂隱沒在船行駛過的地方。
此時的大海鮮少有船只過往,更沒有后生的螺旋槳攪局,仗著船足夠大,排鉤放的是肆無忌憚,一直到最后一絲天光消失,才堪堪完工。
陸長生沒有選擇拖網的原因有二,其一是不明白其中原理,其二是根本沒有聲吶,總不能漫無目的地拖著漁網到處跑吧!
排鉤就是長長的魚線上間隔半米就伸出一條半米來長的魚線,之下帶著魚鉤和餌料。
一條排鉤動輒就是數百個魚鉤,而陸長生喪心病狂地給每條船配置了幾十套排鉤。
想來以如今各處海域的漁業資源還是處女地,陸長生堅定認為收獲一定不差,盡管他沒有實戰經驗。
月光雖皎潔卻染不亮海面,漆黑一片的海面,說是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為過,船上亮起了星星點點燭火。
一幫糙漢子聚集在一起很是熱鬧,晚飯持續了很長時間。
陸長生突發奇想,在黑暗的甲板上練劍,倒是別有一番體會。
一夜無話。
天光微亮,陸長生起身時,眾人早已忙活開了,一個個樂的合不攏嘴。
“東家早!”
“東家,你看這條魚真漂亮!”
“東家,您快去活水艙瞧瞧,好多奇形怪狀的,我們這些粗人都不認識!”
……
陸長生一路穿越甲板,都是忙碌身影,喜悅是最容易感染人的,何況的的確確在大豐收,每一個露出海水的排鉤上都有魚獲,無非是大小而已,陸長生看了好一陣子也沒看到有排鉤落空,心中的激動已是難以自持!
“哈哈哈哈,好,好啊!”
“大家辛苦了!”
“東家,我們不苦!”
“是啊,東家,這一點都不苦,若捕魚都這般有收獲,還去守那些鹽堿地作甚!”
“這都虧了東家,沒有這樣的船,沒有這排鉤,哪里來的魚獲?”
陸長生先是去了活水艙,辨認了好一番,也的確沒認出幾種魚來,這年頭有肉腥已是謝天謝地,哪里要像后世還得區分那種魚肉細致鮮美?
越大越好,滿滿的蛋白質和脂肪。
活水艙的魚獲并不多,大概也就百多條,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能有小腿長。
待陸長生到冷庫艙時,這里已經堆成了小山,正好大頭也在,沖著陸長生咧嘴傻笑,
“嘿嘿,東家您看看,您看看…都是肉啊,都是肉!”
“這得養活多少人吶!”
“東家您發財啦!”
陸長生笑的合不攏嘴,最要是被大頭這憨傻的姿態逗樂了,
“哈哈哈哈,大頭,這才哪到哪,對了,還有多少排鉤沒收?”
“東家,這就是小的開心的地方,咱們的排鉤還沒收到一半呢,照這情形,怕是這一次下鉤就能裝個半滿!這才一日夜的功夫,若是每天如此,這還了得?”
“咱們的船本就不是設計用來長途跑的,除非把裝魚的地方都裝補給,所以每次出海7日已是極限,魚有的吃,但淡水儲備就那么多。”
說話的同時陸長生探出手在艙內感受了一番,
“唉,這硝石制冰的降溫效果遠遠不夠,根本達不到冷凍標準,至多算是保鮮,所以下船第一時間就要卸貨,讓岸上的火速處理,否則都要成臭雞蛋!”
“東家,這已經很厲害啦,冷的很,多待一會我都遭不住。”
陸長生拍了拍這哥們的肩頭,
“加油!”
大頭望著陸長生離去的背影撓撓頭,
“東家說的加油是什么意思啊?是夸贊我大頭干的好嗎?”
太陽高懸頭頂時,船停在了海中,任意漂泊。
眾人在忙活新一輪排鉤的掛耳、整理,陸長生則玩起了海竿,不長的時間已經收獲了一大一小兩尾魚,很是愜意。
“魚…噴水的魚…快,媽呀,好大啊…”
整日懸在桅桿上的瘦猴終于引起了眾人的注視。
陸長生是最悠閑又離的最近,激動起身,將海竿胡亂甩到了一邊,
“快,快準備!”
“瘦猴,報方向!”
眾人七手八腳,甲板上一片慌亂,好在有預案,各自大抵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船頭的右前方,約莫幾里地,啊,下去了…”
陸長生沉聲呵斥呆立無措的大頭,
“打旗語,給方向,追上去!”
“啊,哦,好的東家,這就來,這就來!”
大頭趕緊抄起小旗子,朝最后方的駕駛室猛烈搖擺。
蒸汽機再啟動,不過盞茶時間,船開始運動起來,方向也在調整。
“又出現了,它又噴水了,還在那個方向,不是一頭,是兩頭,還有個小一些的…”
陸長生盡量壓制內心激動,下了一連串指令,
“床弩準備好,等著我下令。”
“投擲手理好長矛后的繩索!”
“大頭,旗語一定要清晰,一旦船被拉扯,反向而為容易翻船!”
“一旦中標,切不要靠近滑動中的繩索,免得被攪傷!”
眾人紛紛應和,皆緊張不已,畢竟聽東家說過,那魚大到連漁船都裝不下。
隨著距離拉近,船上的人可以清晰看到鯨魚的巨大身影,即便是如影隨形的小鯨魚,都比牛還大了數倍。
兩條大魚在海面一會浮出水面噴吐巨大水花,一會又潛入海里,但依舊能看水下其巨大的身影。
陸長生瞥了大頭一眼,發現他已經度過了最初的緊張,此時緊盯著海里的動靜,不斷給駕駛室發送指令。
當船舷一側與巨鯨并排時,床弩、長矛投擲手們紛紛瞄準了巨魚,眾人已是緊張到了極點,屏氣呼吸,只等一聲令下。
陸長生緊盯海面那兩道影子,心中默念
‘浮上來,浮上來…’
‘就是現在!’
“射擊!”
大頭情不自禁重復了陸長生的話,喊的聲音更大,因為這個節點也是他認為的最佳時機,
“射擊!”
“嗖”的破空聲,是床弩,目標過于龐大,又是如此近距離居高臨下,毫無意外,幾近小臂粗的改裝弩箭,牽引著纜繩,一擊命中,水中瞬間爆開一團血霧。
同一時間,8個投擲手紛紛奮力扎出了手中的長矛。
如牙簽般的8只長矛紛紛命中巨鯨身體各處,矛手后的幫手紛紛將各自的木桶扔了下去。
鯨魚吃痛,巨大的尾巴露出水面重重拍下,濺起駭人的水花,其中一只浮筒正好處于籠罩范圍,當即成了齏粉。
包括陸長生在內的眾人此刻紛紛緊張地盯著水中的動靜,無人出聲。
鯨魚開始下潛,轉瞬水面上只剩下7只浮筒,依仗浮力與大魚做抵抗。
船上與巨魚唯一有聯系的特制纜繩,一頭正是那特制的弩箭,此時緊繃著發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陸長生大喝,
“放松弩箭的絞盤,否則繩子必斷!”
巨大絞盤前幾人紛紛反方向轉動絞盤,纜繩始終緊繃,而海面上的7只浮漂再也看不到一絲蹤影。
“它在下潛,有幾只浮筒的力道在,它時刻都得承受阻力,此時如釣魚一般,它的拉力大,咱們就松絞盤,同時船也跟著同向前進,只要保持這樣的狀態,總有它耗盡力氣的時候!”
大頭神色依舊緊張,東家說的這些其實早在出海前的課業上就講過,具體操作還得因現場狀況而定。
撅著屁股盯緊纜繩的松弛度以及拉扯方向,背身朝駕駛室不斷給旗號。
陸長生又關注了一段時間,這才回身掃視眾人,發現一個個仍然緊張至極,笑著安慰,
“別那么緊張,以后這樣的事,你們每次出海都可能碰上!”
“這樣龐大的魚能養活多少人,把它帶回去,你們都是英雄!”
眾人紛紛露出了微笑,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東家,好霸道的鯨魚!”
“還是東家的辦法好,背負那么多浮筒,任憑它再大個,遲早也要耗光氣力!”
“是啊,別忘了它身上還在時刻流血呢,支撐不了太久!”
“哈哈,不知道其他船有沒有咱們這般運道!”
“那是,也不瞧瞧,東家可是在咱船上呢,東家洪福齊天,咱們自然要收獲滿滿!”
……
這種吹噓打屁陸長生也不制止,至少船上的每個人都對生活充滿了期盼…
陸長生很欣慰,也很享受這樣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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