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兩塊令牌
永樂38年初夏。
一淡青長衫的青年,腰配長劍,漫步在繁華整潔的順天府街道上,臉上始終帶著淡淡微笑。
情況比陸長生想象的要好。
三兄弟雖明爭暗斗,卻并未波及廣泛,直到四年前朱高熾病故,朱瞻基代替了父親意志,再度形成了朝堂三足鼎立的格局。
沒有皇帝就沒有新的年號,所以依舊沿用永樂大帝的年號。
朱棣打下那么大的地盤,大伙忙著消化,朝堂上的大佬們?nèi)绾文銧幬見Z,關(guān)咱們什么事!
得益于奪嫡幾人皆沒有膽子破壞太祖、太宗沿襲下來的各項憂國憂民的制度,所以大明依舊蒸蒸日上。
龍椅沒人坐,朱高煦、朱高燧、朱瞻基三人便在龍椅之下各自設(shè)了個座椅,朝中事務(wù)大抵是內(nèi)閣處理,實在有大事,三人也不會為了反對而反對,基本是2票贊同,就過去了。
更奇葩的是暗地里鉚足了勁拉攏各方的三兄弟,表面上依舊顯得兄友弟恭,彬彬有禮。
畢竟誰表現(xiàn)的不識大體,必定第一個出局。
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發(fā)展,如今的臣子們,早已不是當(dāng)初全身百八十個心眼的士大夫,想要掙錢民間有的是路子,所以這些人更多是為了施展才華、抱負。也是有了這樣的因素,才造成朝堂多年無君,卻依舊正常運行。
陸長生很容易從百姓中了解到了這些信息,搖頭輕笑,
“儒家的修身之道真是不錯啊,若缺少道德廉恥之心,早打的不可開交了。”
“也是,想原本歷史上那兩位數(shù)十年不上朝,天下不也照樣運轉(zhuǎn)。”
“不過,還得盡快解決才行,能維系不等于能進取啊!”
一座僻靜的院門被拍響,開門的是一個7-8歲的男童,好奇打量著來人,小大人似的問道,
“請問你找誰?”
陸長生笑道,
“找你爺爺。”
小孩連門都不顧了,屁顛顛往里跑,大喊道,
“爺爺,爺爺,有人找您,是位很好看的大哥哥~”
陸長生微笑著推開門縫,徑直入內(nèi),并帶上了院門。
這里雖地處京城,偏僻且不說,院子里也很是簡單。
60出頭的阮大山依舊身體康健,凝望著來人,全身都在顫抖,淚水瞬間從眼眶流出,噗通跪地,
“師傅……”
自從那年接到威海的信息,幾位師兄弟齊聚威海,共同瓜分了陸長生從倭國運回的大批氣槍,隨后各自廣施天下,這么多年來再沒有師傅的消息。
能在古稀之年再見師傅,而且還是一如當(dāng)年的師傅,阮大山如何能不激動。
無視家里幾口人的目瞪口呆,拉著陸長生進了一方獨立的祠堂,這里始終供奉著長生門牌匾以及陸長生的畫像。
阮大山或許是上了年紀,一直喋喋不休,訴說這這些年的經(jīng)歷,包括其他幾位師弟師妹的消息能知道的,也盡數(shù)說給陸長生聽。
陸長生始終微笑,頻頻點頭。
“師傅,您不打算去見他們嗎?尤其是二師妹,她一直居無定所,如今到了這個年紀,也不是個辦法呀!”
“唉,師傅本也不打算來尋你的,你瞧師傅這模樣,見了誰,誰不是徒增悲切!”
“便如寧英那丫頭,本就一副爭強好勝之心,性格又孤僻,叫她見了師傅這副模樣,又會如何作想?”
阮大山長吁短嘆,片刻轉(zhuǎn)為笑臉道,
“師傅,哪里還是丫頭,也是60來歲的老嫗咯!”
“唉,可惜了,四師弟他走的早,即便我們師兄弟幾人得到消息也是很久之后的事。”
“師傅您來京城是沖著紫禁城里的腌臜事去的吧?”
陸長生微微點頭。
“唉,也真是難為師傅了,您為大明操碎了心吶!”
當(dāng)晚師徒二人喝了不少酒,阮大山終究是年紀大了,沒堅持太久,就趴桌上了。
陸長生打開房門,抬頭望月,又回看了一眼沉睡的開山大弟子,
這一眼又是永別!
這些年,他經(jīng)歷的多了,卻依舊無法適應(yīng)。
一個閃身上了房頂,便在這順天府高來高往,尋常人哪里發(fā)現(xiàn)的了。
紫禁城一間大殿內(nèi)。
青袍人又扔下一具穿著睡袍的中年,東奔西走,好一通忙活,饒是他的體力,此刻也不免額頭出汗。
胡亂抹了把汗,端起一盆涼水,笑瞇瞇朝癱軟在地的幾人臉上潑,
“嘿,該清醒清醒了!”
“別睡了,特別是你這家伙,朱高燧是吧,小樣,整的挺花啊,居然雙飛!”
一通造,幾人哎呦哎呦陸續(xù)轉(zhuǎn)醒,
“你是誰?”
“來人,抓刺客!”
“賊子,哎呦喂,疼,好疼,你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包天…”
“……”
陸長生搬了張椅子,怡然自得,任由三人抱著后脖子嘰嘰歪歪。
“安生日子不想過是吧?!”
陸長生聲音不大,卻極度冰冷,嚇的癱坐在地三人齊齊一凜。
“那就別過了,朱老四的崽子們不想江山長存,那就換一家姓氏來好了!”
三人齊齊雙眼圓瞪,嘴巴大張。
此人是誰啊,口氣與年紀完全不對等嘛!
“你到底是誰?”
“我爹文治武功史書罕有,豈是你可以這般不敬的?來人,快來人,給孤抓了此子,凌遲!”
朱瞻基比兩個叔叔年輕十來歲,卻更沉得住氣,眼珠狂轉(zhuǎn),卻不吆喝。
此人居然能在深夜里神不知鬼不覺,將他們?nèi)齻皇儲從守備森嚴的府邸抓出來,恐怖如斯!
陸長生無視他們的質(zhì)問,依舊面色冷肅,
“慶幸你三人還知道底線,否則即便萬軍從中,陸某也要取你項上人頭!”
“朱圣教化天下,可你們?nèi)擞謱W(xué)了什么?”
“是朱標沒資格當(dāng)皇帝,還是允熥沒你們優(yōu)秀?”
“朱老四有多少兄弟?若他們都如你們兄弟叔伯這般,這天下豈不亂套了?”
“這天下萬民不是你老朱家的私有,連老朱后來都不再有唯吾獨尊的念頭,你們這些個崽子倒好,不當(dāng)皇帝就不能為百姓謀福祉了?”
“還是說你們只為一己之欲,根本無視大明穩(wěn)固,無視百姓安居樂業(yè)?”
“試試看你們但凡作出禍國殃民的昏頭舉動,天下萬萬百姓人人有槍,會不會把你朱家一網(wǎng)打盡!”
三人哪里還不明白,這位‘陸某’必然就是天下皆知的陸長生本尊。
只是心中驚駭交加,陸長生…他難道真的長生不老?!
“瞻基見過陸爺爺!”
朱瞻基率先起身行禮。
朱高煦、朱高燧兄弟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愕,隨即紛紛起身行禮,
“見過陸叔!”
陸長生其實很滿意三人的所作所為,畢竟面對至尊大位這般的誘惑仍能斗而不破,也不曾禍亂四野,能持續(xù)數(shù)年安穩(wěn),已是難能可貴。
話語依然嚴厲,無非是要打壓三人的傲氣,希望他們不管誰上臺,都能繼續(xù)以天下福祉為重。
“并非我倚老賣老…”
說話間,陸長生從懷里掏出兩塊金燦燦的令牌,左右手各持一塊,亮給三人看。
三人瞳孔驟縮,紛紛大禮跪拜。
好家伙,一塊是朱元璋的,雕刻了‘如太祖親臨’,乃是當(dāng)年朱元璋彌留之際囑咐二虎回京制作,并轉(zhuǎn)交給陸長生的。
而見證此事的朱棣不知抽哪門子瘋,也早早刻了一枚‘如太宗親臨’,當(dāng)年帶朱允熥去海外建國時,作為臨別贈禮送給了陸長生。
父子二人的心意,陸長生豈能不明白,都是希望陸長生照顧天下百姓的同時,能幫著看護他們的朱家子孫。
這特么已經(jīng)不是‘如朕親臨’那般膚淺了,純純可以代管任何朱家后人。
陸長生收了牌子,
“起來吧!”
三人滿頭大汗,又盡皆面色有愧,一個個晃悠悠起身,實在是今夜的遭遇太過驚悚。
“其實你三人包括故去的高熾,皆已是克制了,此舉難能可貴。”
“永樂大帝吃了禪位不及時的虧,幸而你們沒造成內(nèi)亂,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禪位制不管你們誰當(dāng)選,還需再完善,切莫仗著自己身體無恙,遲遲懸而不決。始皇帝不也吃了那樣的虧?”
三人齊齊點頭。
“一直懸在這兒也耽誤國事,這樣吧,從京營中挑選5000士卒,再從應(yīng)天府各行各業(yè)挑選萬余百姓,匯聚紫禁城外。你們?nèi)水?dāng)眾各自闡述未來20年要制定那些國策,承諾讓天下各項事業(yè)發(fā)展到什么程度……嗯,包括你們之前歷練時曾干出了哪些成績,當(dāng)選皇帝后要做哪些利國利民之事,都可以說出來。”
“讓這些百姓,士卒投票吧,誰票數(shù)最多,誰當(dāng)皇帝,落選的是進藩王集團還是赴海外建國,都必須無條件服從新皇安排,此般你三人意下如何?”
三人各自眼睛發(fā)亮,彼此對視一番,紛紛點頭。
“就依陸叔(爺)!”
陸長生欣慰點頭,
“如何保證公平公正,你三人相互監(jiān)督吧,不過我提醒你們,當(dāng)眾承諾,最后若是做不到,可是要遺臭萬年的哦!”
三人皆若有所思,看來得好生思量一番,不能胡亂吹噓才是。
此刻紛紛斗志昂揚,恨不能連夜回去召集各自幕僚,書寫宣講稿。
待三人再抬頭,哪里還有陸長生的身影。
“陸叔好厲害的身手,只怕萬軍從中過也只若等閑!”
朱高煦滿臉嘆服。
“二哥就莫要感慨了,陸叔乃神仙般的存在,有的可不僅僅是身手,咱大明有如今的盛世,自是有太祖與太宗的文治武功,但陸叔也功不可沒!”
說話的是朱高燧。
“兩位叔叔,陸爺爺這當(dāng)眾宣講拉百姓選票的事,雖有些落了我天家顏面,卻未嘗不是極好的辦法。小侄繼承家父遺愿,定會全力以赴,還望兩位叔叔見諒!”
朱瞻基朝兩人行了一禮,便大踏步往外走。
朱高煦一甩寬大袖袍,
“賢侄屆時莫要抱怨二叔以大欺小就是!”
朱高燧嘿嘿一笑,
“花落誰家,猶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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