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守在營帳外的軍士早就得了口令,要讓少卿好好養(yǎng)傷,不要讓閑雜人擾了他。可這“閑雜人”是宜安縣主,他人微言輕,根本攔不住呀。
宜安縣主闖了進(jìn)去,隨便拐進(jìn)一道屏風(fēng)后,她就找到她了,“裴少卿,我來看你了……”
然而眼前的場景,卻讓宜安縣主霎時愣住。
裴琢玉單手支撐坐著,衣襟微散,懷里抱著一位看不清容顏的佳人,面無血色,目光疏淡地瞥了眼來者,“原來是宜安縣主,有失遠(yuǎn)迎。”
宜安縣主內(nèi)心震蕩,想不到平素潔身自好的人,會有這樣一副不羈風(fēng)流的面孔,她難以置信地指著他懷里的人兒問:“她是誰?”
“她是誰,和縣主又有什么干系?”裴琢玉淡然一笑,琥珀般的眼眸閃過一絲流光,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白皙,頗為憐愛地捻起盧允知一縷漆黑柔亮的青絲,叫盧允知渾身別扭,汗毛直豎。
盧允知:“……?”
他弄得她有點(diǎn)癢,盧允知惹不住扭動了一下,又被他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按回懷里。他聲音低沉:“別鬧。”
他這般親昵的姿勢,但凡不是眼瞎都能看出有端倪,而今長安城權(quán)貴蓄養(yǎng)嬌妾美婢已經(jīng)不是什么稀罕事,那名女子怕不是裴少卿的愛妾寵姬。跟在宜安縣主身后的侍女們眼觀鼻鼻觀心,都默不作聲低頭。
從旁人看來,這又是一場極為曖|昧的打情罵俏的場面。宜安縣主又是羞惱又是憤怒,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裴琢玉,是我看錯你了!”
說罷,氣沖沖地轉(zhuǎn)身離去。
等閑雜人都離開后,裴琢玉才松開盧允知,讓她起來,盧允知的小臉被他捂得紅撲撲的。
裴琢玉見狀笑了,道:“方才也是無奈之舉,抱歉。”
要不是他反應(yīng)迅速,就剛才那種情況,要是被人看到她的臉,還不知要鬧出怎么樣的風(fēng)波來,即便到最后解釋清楚了,難免還會有閑言碎語。
是以盧允知也沒有覺得他冒犯失禮。
裴琢玉仍然覺得口中殘留著藥汁的苦味,很是不喜,拿起旁邊放著的水壺仰頭喝了些水,喉結(jié)隨著他喝水的動作上下而動。
他的脖子修長白皙,盧允知離他很近,新奇地盯著他的喉結(jié),實(shí)在忍不住伸手摸一下。她還以為是軟軟的呢,原來不是呀。
猝不及防地被人調(diào)戲了,裴琢玉太陽穴突突,一把握住她的手,“盧娘子,這可不能亂碰。”
“那如果碰了會怎么樣?”盧允知被他的言語唬住,不禁好奇地問。
“若是隨便動了,便會有小娃娃鉆進(jìn)你的肚子里。”裴琢玉頗有深意地瞟了眼她的肚子。
盧允知霍地只覺肚皮一涼,捂著自己的肚子往后退,又是害怕又是懷疑,“怎么可能,你在騙我是不是?奶娘說過,只有兩人睡在同一張床,才會有娃娃的。”
“你奶娘說得不完全,所以你不懂也是常理之中。”裴琢玉故意逗她。
裴少卿越來越不正經(jīng)了,盧允知提著受傷的腳一蹦一跳回到屏風(fēng)后去。
蓋因圣人和公主都受了驚嚇,還有官員因?yàn)樽o(hù)駕受了傷,進(jìn)出太醫(yī)署營帳來取藥或請人給主子看病的宮人和宦官陸續(xù)多了起來,太醫(yī)署人人兵荒馬亂,可營帳里幾道屏風(fēng)后的人卻不是他們能隨意窺探的,也就沒人太過留意他們。
為表感謝,鄭后和同昌公主賞賜了不少貴重的東西給盧允知,獵到的鹿肉賞了她一大塊,可見其殊榮。
見此,黃姣姣咂舌,心中感嘆,鄭后她們真夠大方的。她關(guān)切道,“宴奴,你的腳傷如何了?”
“敷過藥后,已經(jīng)好多了。”盧允知回道。
人都是有一顆八卦的心,黃姣姣問:“對了,他聽聞當(dāng)時你也在那,你可曾見到裴少卿的寵妾長什么模樣?定是罕見的美人吧。”
正喝著水的盧允知嗆到了,滿臉迷惑,“什么美妾?”
“你不知道么,有人傳裴少卿之所以連五姓女都不稀罕,便是因?yàn)殓娗橛谝幻梨辉敢馊e人。”黃姣姣說得有鼻子有眼,若不是盧允知是當(dāng)事人之一,或許就信了。
太醫(yī)署帳篷人來人往,人數(shù)眾多,即便門口的有守衛(wèi),又哪里會將所有人都記住?是以和裴少卿有緋色傳言的女子的樣貌被人傳得神乎其神,但大多人認(rèn)為是她某個婢女,卻鮮少有人把裴琢玉和盧允知聯(lián)系在一起——畢竟盧允知是為了救公主才去看司醫(yī)的。
簡直越傳越離譜,可見流言蜚語大多不是真的。
盧允知心虛地摸了摸鼻尖,“當(dāng)時人多,我沒注意看。”
“這樣啊,”黃姣姣遺憾道,“聽聞那名女子身段柔美,相貌頗為養(yǎng)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幸好她早就把那套騎裝給銷毀了,盧允知暗嘆自己又先見之明。即便有人懷疑是她,只要她不承認(rèn),她也就沒事了。到底是盧氏女,她的清白也不是誰都能憑空誣陷的。
剩下的日子要好好養(yǎng)腳傷,盧允知是不能騎馬的。桃芝怕她整日悶在帳篷里會憋出病來,遂在草地上墊了張草席,讓她出去曬太陽。
深秋時節(jié),天氣漸涼,盧允知怕冷,沐浴日光取暖最好不過,然后,她就看見了不遠(yuǎn)處正在放紙鳶的同昌公主。
小公主是圣人和鄭后最小的孩子,官宦人家的孩子畏懼她公主的身份,不敢和她太親近,所以公主幾乎沒有適齡的玩伴,只一個人孤零零地放紙鳶,身后跟著一群面無表情的女官和宮人。
不知怎地,盧允知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生病了只能待在屋里,哪里都不能去,更沒什么小伙伴愿意和她一起玩。
她薅了一把野草,隨手編織起來,少頃,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草編螞蚱赫然出現(xiàn)在她掌心,她正愁著怎么把這小東西送給公主,小公主倒先自己小跑過來,問她在做什么了。
盧允知把草編螞蚱給公主看,公主驚訝得張大了眼,把“螞蚱”看了又看,稀奇得很,問:“這是用草做的?好生巧妙!”
“雕蟲小技罷了,有能耐的人還能用雜草來做編織小雞和小馬兒呢。”盧允知道。
小公主眼下很感興趣,讓盧允知教她怎么做。盧允知從旁指點(diǎn)她,她也能做出像模像樣的小動物來,雖則看起來歪扭了些。
“成功了。”小公主欣喜不已,一時沖動道,“盧七娘,你真是個妙人兒,合該給我當(dāng)嫂嫂去。”
聞言,盧允知的笑容微滯。這倒不必,我若是給你當(dāng)嫂嫂,這跟進(jìn)牢里有什么區(qū)別?
“公主慎言。”女官見公主失言,不由從旁提醒。
公主卻道:“是了,我那幾個兄長都是頂頂多情的,有了王妃嫂子還不夠,府里還有一堆孺人寶林,還是算了罷。”
女官:“……”
“令安,你又在編排什么?”
一道高大巍峨的黑影將小公主籠罩住,小公主扭頭仰視,來人不是她的二兄雍王又是誰?
同昌公主撇嘴,臉不紅心不跳道:“阿兄,我才沒有編排你呢,你少來誣陷我。”
雍王雖然不喜鄭后,但對令安這個小妹,還是有幾分耐心的,他揉了揉她的柔軟的發(fā)絲,“阿耶正尋你呢。”
盧允知在桃芝的幫助下艱難地站起來,向雍王見禮,“見過大王。”
這時,雍王才注意到盧允知。細(xì)碎的秋陽灑落在她的身上,螓首蛾眉,煞是養(yǎng)眼,雍王眼睛微瞇,不由多看了兩眼。
盧允知能感受到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從頭到腳將她細(xì)細(xì)打量了一遍,像是在審視什么精美物件,叫人很不舒服。
“阿兄,”小公主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是說阿耶在找我么,怎么不走呀?”
雍王回過神,“走吧。”
臨走之前,公主對盧允知說:“等秋獵結(jié)束沒幾日,便是本公主的生辰,屆時你要來呀。”
公主是君,她的邀請時不能推辭的,盧允知自是點(diǎn)頭應(yīng)是。
目送雍王一行人離開,盧允知長舒一口氣。
自從那日之后,宜安縣主就再也沒來打擾過他,長安其余閨女們芳心零落一片,他倒落得清閑。
岑珩和裴琢玉讀太學(xué)時時同窗好友,聽聞裴琢玉受傷了,帶著補(bǔ)品來探望他。
“聽聞裴少卿重傷臥床,特意過來看看。”岑珩隨意坐下,姿態(tài)隨性地替自己倒了杯水喝,儼然沒有把自己當(dāng)做外人。
只見外界傳言重傷臥床的裴琢玉,從床上起來走動。
他受傷不假,但也不至于下不了床那么嚴(yán)重,主要是想避開雍王的鋒芒,偷幾日清閑罷了。躺在床上好幾日,人都快躺得發(fā)霉了,見周圍無其他人,遂起來活絡(luò)活絡(luò)筋骨。
“看完了?慢走不送。”裴琢玉道。
他還是這般不講人情,岑珩抿了茶水,又道:“別急著趕我走呀。看到我掛著的香囊么?”
裴琢玉以為他有什么正事,所以對他的香囊多看了兩眼,卻見繡工粗糙,沒甚么好看的。
“看到了吧,這是我未婚妻給我繡的!”岑珩頗為自豪道。
裴琢玉:“……”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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