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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將軍與豬


淳于瓊走進了何府,他先去大堂找何進,然而并沒有找到,于是淳于瓊拽住一名何府的侍女問道:“姑娘,大將軍呢?”

這侍女三十歲出頭,見有人拽她,她以為又是府內那些沒有媳婦又沒臊的老光棍們,她轉過身正要發怒,一見面前站著一個身穿甲胄的男子,模樣比府里的那些歪瓜裂棗可強多了,侍女知道他是何進的心腹愛將,于是故作媚態,嬌笑著說道:“哎呀,原來是淳于小將軍啊,找大將軍做什么?”

淳于瓊年紀輕輕,又久在軍營,哪里受得了這侍女的故作嬌媚,臉色微靦道:“門外有人求見大將軍,姑娘告訴我大將軍在那就行了!”

“哦……”侍女往淳于瓊身邊湊了湊,淳于瓊一臉害羞的往后退去,侍女捂嘴輕笑道:“小將軍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這會大將軍應該在后園吧。”

淳于瓊低頭道謝,急忙跑了,留下侍女對著他的背影嬌笑不停。

何府很大,淳于瓊左拐右拐,來到了后園,此時何進正在將軍府的后園之中,他赤裸著上身,肥胖的身體,竟然絲毫沒有寒冷之意,他手中拿著一把殺豬刀,對身邊的人喊道:“小四,把豬蹄攏住,對,攏死了!那誰狗蛋,把豬頭按下去,對使勁往下按!對,對,就這樣都把好了!”

人群中間的一張案板上,一頭肥碩的肉豬被幾名何府家丁按在哪里掙扎哀叫著,何進獰笑著拿著手中的殺豬刀走了過去,他大聲說道:“你們都瞪大眼睛給本將軍看好了,今天本將軍就給你們露一手。”

何進說完,手中殺豬刀快速插進豬脖子的動脈處,又快速拔出,血噴泉般撒出肥豬身體一抖一抖的漸漸沒了氣息。

何進干凈利落,一刀斃命,他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表情說道:“殺豬,刀法一定要快,要準!這樣豬才不會亂叫,豬才不會痛苦!懂了么?”

下人遞給何進一塊布,何進用布擦拭著刀上的血跡,還不忘對身邊的人講解。

“大將軍好刀法!”

“大將軍真是厲害!”

人群中傳來陣陣恭維,何進臉上神情滿足!殺豬,就是圖的那最后一刀的爽快!

這感覺,何進閉上眼睛陶醉了!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只是個殺豬匠的那個時候,那時候的自己雖然沒錢,整日靠殺豬為生,但那時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快樂!那時候有無數只豬等著自己殺,簡直完美!不像現在,整日為了亂七八糟的事情而忙碌。

何進陶醉了一,會睜開眼睛說道:“行了把豬剁剁分了,今天吃豬肉!”

“謝謝大將軍賞賜!”

“大將軍真是好人。”

人群開始爭搶起來,畢竟這年頭,做為下人的他們能吃上豬肉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淳于瓊此刻已經來到了后園之中,他看著眼前這荒唐的一幕有些無奈,大將軍何進似乎對殺豬有一種病態的樂趣,每周都會綁頭豬殺掉,然后把豬肉大度的分給下人們!誰能想到一個堂堂大漢帝國的大將軍,竟然有這種癖好!

淳于瓊搖了搖頭揮去腦海中的胡思亂想,走到何進身邊恭身說道:“大將軍,門外有人求見!”

何進轉身見是淳于瓊,肥碩的臉上露出笑容說道:“仲簡啊,怎么了?你說誰求見?”

淳于瓊低聲說道:“汝南袁家的長子袁紹,袁本初!”

“嗯?汝南袁家?”何進疑惑的問道:“是干什么的?和四世三公的袁家誰厲害?”

何進雖然位列大將軍,但對于大漢帝國的大家族知之甚少。

淳于瓊無奈的說道:“汝南袁家就是那個四世三公的袁家!”

“啊!”何進驚訝的站起身,這袁家向來看不起他這種粗人,今天怎么會有袁家的人上門呢?何進連忙對淳于瓊說道:“快請進來,讓他在書房等我,我去換身衣服。”

“諾!”淳于瓊領命而去。

袁紹等人在府門外等了許久,袁術早已等的不耐煩于是開口說道:“你們在這等吧,我去溜達溜達!”

說完袁術轉身就走了,袁紹皺眉喊道:“公路,你回來!”

喊了幾聲袁術并不理會他,袁紹只好喊來文丑說道:“跟好他,別讓他惹禍!”

“知道了,公子!”文丑說完后,便跟上了袁術,兩人很快消失在這洛陽城中。

這時淳于瓊從何府內出來了,淳于瓊小跑兩步來到袁紹面前說道:“不好意思,讓袁公子久等了,我家大將軍有請!”

袁紹上前拱手說道:“多謝。”

淳于瓊帶著袁紹等人進了何府,左拐右拐來到了何府書房,這何進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為了附庸風雅也弄了個書房。

淳于瓊將袁紹等人帶了過去,然后對眾人說道:“請諸位稍等,大將軍一會就到!”

這時堂外傳來腳步聲,門被推開一個渾身包裹著綾羅綢緞的球走了進來,嗯,不是球,是人!進來的正是何進,何進本身個子不高,又加上當了大將軍后,胡吃海喝,體型也變得越來越胖,遠遠看去,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一個球。

“哎呀,哎呀,哪位是袁家的大公子呀?”何進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看著書房內的眾人問道。

袁紹上前一步躬身行禮,不卑不亢的說道:“在下袁家長子,袁紹袁本初!見過大將軍!”

“哎呀,快不用多禮!”何進笑著說道:“袁公子坐,諸位也都坐下吧!來人,上茶!”

下人端來了上好的茶水,何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袁公子,今日找老夫來有嘛事么?”

袁紹皺眉,這何進還真如傳聞一樣粗鄙不堪,袁紹看了看淳于瓊欲言又止,何進心領神會道:“放心講,仲簡是我的心腹,說吧!”

袁紹掏出曹操給他的冊子遞給了何進說道:“請大將軍過目!”

何進拿起冊子左看右看,他不識字,看著冊子上的字就像天書一般,索性遞給了身邊的淳于瓊說道:“仲簡啊,你給我說說這是個嘛?”

淳于瓊打開冊子仔細看了起來,良久他合上冊子,臉色凝重的向袁紹問道:“袁公子,不知這本冊子從何而來?”

袁紹沉聲回答道:“這個冊子是蹇府七煞的。”

淳于瓊聽完,面色愈發凝重,他上前幾步,湊到何進耳邊低聲說道:“大將軍,這是蹇府七煞的刺殺名冊,名冊上有大將軍的名字!”

何進疑惑的問道:“嘛意思?說簡單點!”

淳于瓊停頓了下,然后重新說道:“蹇碩要殺您!”

“嘛?蹇碩那個死太監要殺我?”何進有些驚訝,十常侍在后宮幫了自己妹妹很多忙,怎么這群閹貨還要殺他?何進不明白了!

袁紹這時開口說道:“大將軍,正如淳于都尉所說,蹇碩要殺你!”

何進不解的說道:“怎么可能嘛!”

袁紹呵呵一笑大聲說道:“怎么不可能呢?大將軍難道忘了前任大將軍竇武是怎么死的了!”

何進揮了揮手打斷了袁紹的話,何進說道:“我說袁公子,我和蹇碩也算是舊識,和其它常侍關系也都還不錯,他們殺我?你是不是弄錯咧?”

“這本冊子,大將軍可知它叫什么?”袁紹從淳于瓊手中拿過冊子向何進問道。

何進張了張嘴,然后問道:“叫什么?”

袁紹笑了笑說道:“它叫勾魂冊!”袁紹轉頭看向淳于瓊說道:“這個東西,淳于都尉應該清楚吧!”

淳于瓊點點頭,袁紹又對何進道:“大將軍,我以我袁家長子的名義發誓這都是真的!我是實在不想在看這群閹黨把持朝政了!所以本初才冒死向大將軍示警!信與不信全在大將軍了!”

何進被袁紹的一席話說的有些動搖了,他想了很久最后還是開口說道:“這件事,等我問問我妹妹!”

袁紹神色難看的說道:“萬萬不可,大將軍這樣肯定會打草驚蛇的!”

何進大袖一揮說道:“怕什么,我手中大軍何止百萬,區區十常侍我還不放在眼里!”

何進又坐回座位上說道:“我看袁公子一表人才,不如在我這里做個官咋樣?”

袁紹想了想點頭說道:“在下今日來大將軍府上一是為大將軍示警,二呢就是想在大將軍麾下謀個一官半職!”

“好,好!”何進撫掌大笑著說道:“有袁公子這種英年才俊,我就更不怕十常侍那些閹貨了!”

何進想了想又說道:“你這樣,我給你個司隸校尉的職位,袁公子,你看怎么樣?”

司隸校尉雖然官階不是很高,但手中權利極大,這司隸校尉負責監察帝都的文武官員,袁紹沒想到何進一出手就如此大方,趕緊恭身答道:“本初多謝大將軍厚愛!”

何進又看了看書房內的其他幾人說道:“諸位也就先在我將軍府住下,明日我也讓人給諸位尋個合適的官職,諸位以為咋樣?”

“多謝大將軍!”張邈等人起身答謝。何進撫掌哈哈大笑道:“那么今天晚上,我請客,請諸位公子一定要賞臉啊!”

“敢不從命!”袁紹等人出來何進的書房,許攸快走幾步對袁紹說道:“本初這何進如此粗鄙,我看很難斗的過十常侍啊!”

袁紹不以為意的說道:“子遠放心,今日只是開頭,我們要循序漸進!”

“可是。”許攸還要說,袁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子遠,你最近怎么變得如此畏首畏尾的?放心吧,這何進是個無主的人,加以時日,以你我的才能,必能左右他的決斷!”

袁紹說完大踏步離去,許攸心事重重的停下原地嘆了口氣:“但愿吧!”

“走了,子遠。”張邈從后面拍了許攸一下,許攸回過神來說道:“哦。”

他落在隊伍最后面,跟著眾人離去了。

何府書房內,何進坐在主位上,拿起那本冊子肥碩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勾魂冊?不自量力!”

何進大聲說道:“來人!”

門外進來一個下人,跪在地上說道:“屬下在!”

何進把冊子丟在地上說道:“把這本冊子給皇后娘娘送去!”

“遵命!”

歷史的車輪不知不覺又進了一步,廟堂之上的權利爭鋒,就像是一場屠宰游戲,只是不知道最終誰是拿刀的屠夫,誰是躺在案板上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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