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火燒博望
孫權聽呂蒙如此說,不由細問,原來這甘寧見劉表不能成事,即欲來投江東,卻被黃祖留住在夏口,前日孫權破黃祖之時,黃祖得甘寧之力,救回夏口,但其人乃待甘寧甚薄,既無封賞,亦無戰功。時有黃祖部將蘇飛屢薦甘寧于黃祖。
然而黃祖皆以甘寧乃劫江之賊,豈可重用為由推辭!甘寧因此愈發憤怒,蘇飛知其意,于是置酒邀好寧到家對其說道:“我薦公數次,奈主公不能用。日月逾邁,人生幾何,興霸宜自遠圖。我當保公為邾縣長,自作去就之計。”
甘寧因得蘇飛幫助之后,得過夏口,他本欲立刻投江東,但又恐江東恨其救黃祖殺凌操之事,所以先見呂蒙,呂蒙具言孫權求賢若渴,不記舊恨,又云當時皆各為其主,生死有命,何恨之有?
甘寧于是欣然引眾渡江,準備來見孫權,呂蒙將事情經過說一遍后,孫權大喜起身說道:“我得興霸,必破黃祖。”
當日孫權命呂蒙引甘寧入見,甘寧參拜已畢,孫權笑著說道:“興霸來此,大獲我心,豈有記恨之理?請無懷疑。愿教我以破黃祖之策。”
甘寧聞言之后沉聲說道:“主公,今漢祚日危,曹操終必篡竊。而南荊之地曹操所必爭。而如今劉表年老卻無遠慮,其子又愚劣,不能承業傳基,主公宜早圖之;若遲,則曹操先圖荊州矣。今主公宜先取黃祖,黃祖年老昏邁,務于貨利;侵求吏民,人心皆怨,戰具不修,軍無法律。主公若往攻之,其勢必破。既破祖軍,鼓行而西,據楚關而圖巴、蜀,則主公霸業可定。”
孫權大喜過望,于是遂命周瑜為大都督,總領水陸軍兵,呂蒙為前部先鋒;董襲與甘寧為副將,孫權自領大軍十萬,征討黃祖。
細作探知,報至江夏,黃祖急聚眾商議,他令蘇飛為大將,陳就、鄧龍為先鋒,盡起江夏之兵迎敵。
這一日陳就、鄧龍各引一隊艨艟截住沔口,艨艟上各設強弓硬弩千余張,將大索系定艨艟于水面上,東吳兵至,艨艟上鼓響,弓弩齊發,江東兵馬死傷慘重不敢進前,約退數里水面。
甘寧見了于是領所部錦帆軍,盡選小船百余只,每船五十人,由二十人撐船,其他三十人各披衣甲,手執銅刀,不避矢石,直至艨艟傍邊,甘寧身先士卒,手中大刀無鋒,他縱身掠置荊州水軍旁,揮刀砍斷大索,艨艟大艦沒了鐵鎖的束縛瞬間橫于江上。
甘寧飛上艨艟,正遇鄧龍,甘寧也不說話,上前一刀將鄧龍砍死,陳就見了自知不是甘寧對手瞬間棄船而走。呂蒙見甘寧身先士卒,已經沖入敵陣,他也不甘示弱,連忙跳下小船,自舉櫓棹,直入船隊,呂蒙手中白虎鏜一揮,白虎鏜瞬間閃過一絲紅光,荊州水軍戰船,瞬間焚燒起來,陳就大驚急待上岸,呂蒙舍命趕到跟前,當胸刺翻,比及蘇飛引軍于岸上接應時,江東諸將一齊上岸,勢不可當,蘇飛抵擋不住落荒而走,慌亂中正遇孫權大將潘璋,兩馬相交,戰不數合,潘璋尋到機會,一刀將蘇飛砸落馬下,軍士跟上將蘇飛生擒活捉,當日荊州水軍大敗,孫權命左右以檻車囚蘇飛,待活捉黃祖后,一并誅戮!孫權更催動三軍,不分晝夜,攻打夏口。
卻說孫權督眾攻打夏口,黃祖坐鎮江夏,他見江東兵馬攻打甚緊,這黃祖本就是膽小怕事,他守把不住,棄了江夏,望襄陽而走。
黃祖當日出了江夏城西門,行不數里,突然他勒住戰馬,而在他前方一人扛刀背對他而立,鈴鐺響處,黃祖幾乎肝膽俱裂!
此刻黃祖看著攔路的甘寧他不由有些心虛的說道:“甘寧,我向日不曾輕待你,今日可否放我一條生落?”
甘寧冷笑,他緩緩轉身,目光陰冷的看著黃祖,黃祖見甘寧眼色,自知難免,于是撥馬而走。
甘寧縱身沖開士卒,直趕將來,黃祖一心只想逃命,甘寧趕上,梟其首級而歸,當日甘寧回見孫權,獻黃祖首級。孫權命人以木匣盛貯,待回江東后祭獻于亡父靈前,重賞三軍,升甘寧為都尉。
江東兵馬一戰下江夏,孫權商議欲分兵守江夏。張昭聞言之后開口說道:“主公江夏孤城一座,不可守,不如回軍江東,劉表知我破黃祖,必來報仇,我等以逸待勞,必敗劉表,劉表敗而后乘勢攻之,荊襄可得。”
孫權從其言,遂棄江夏,班師回江東,孫權以黃祖首級祭拜亡父,又設宴大會文武慶功。
當日江東文武俱到,孫權很高興,眾人正飲酒間,忽見座上一人大哭而起,拔劍在手,直取甘寧,甘寧忙舉坐椅迎之。孫權驚視持劍之人,乃凌操之子凌統!
凌統因甘寧在江夏時,射死他父親凌操,今日相見,不免要為父報仇。
眾人此刻都反應過來,連忙勸住凌統,孫權更是好言說道:“公績,興霸射死你父,當時各為其主,今既為一家人,豈可復舊仇?萬事皆看我面,算了吧。”
凌統怒聲說道:“殺父乃不共戴天之仇,豈容不報!”
孫權嘆息一聲與眾官再三勸之,凌統只是怒目而視甘寧,孫權見了只好暫時命甘寧領兵五千、戰船一百只,往夏口鎮守,以避凌統。
甘寧拜謝之后,領兵自往夏口去了,孫權又加封凌統為承烈都尉,凌統見甘寧以走,只得含恨而止,暫且不提。
話分兩頭,卻說劉備差人打探江東消息,回報說孫權已攻殺黃祖,現今屯兵柴桑。劉備知道之后不由皺眉,這孫堅二子果然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而許都之內,曹操經過一陣休整后,兵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于是他聚眾人商議南征。
待眾人到齊后,曹操說明南征之意后,夏侯惇起身說道:“孟德,近日我聽說劉備如今在新野,每日教演士卒,此人必為后患,可早圖之。”
曹操聞言之后點頭說道:“劉備乃當世人杰,其手下更有關張二人,只是此人很難對付,不知哪位將軍愿領兵去呢?”
夏侯惇聞言立刻搶著說道:“我去!”
這夏侯惇本來就不服關羽和劉備,如今逮到機會當然不會落后了,曹操聞言之后,他看了一眼夏侯惇,夏侯惇的行事作風他還是很了解的,出了名的暴脾氣,曹操本有心不讓他去,但又怕夏侯惇下不來臺,只好命夏侯惇為都督,然后他令派于禁、李典、夏侯蘭、韓浩這四名持重之人為副將,領兵十萬輔佐夏侯惇直抵博望,以窺新野。
且說劉備在新野聽說曹操差夏侯惇引兵十萬,殺奔新野來了,他急忙召集眾人,諸葛亮聞言笑著說道:“博望之左有山,名曰豫山,右側有林,名曰安林,云長可引一千軍往豫山埋伏,等曹軍至,放過休敵;其輜重糧草,必在后面,但看南面火起,可縱兵出擊,就焚其糧草,翼德可引一千軍去安林背后山谷中埋伏,只看南面火起,便可出,向博望城舊屯糧草處縱火燒之。關平、劉封可引五百軍,預備引火之物,于博望坡后兩邊等候,至初更兵到,便可放火。”
關平,劉封兩員小將抱拳離去,而關羽和張飛二人本來就對諸葛亮的紙上談兵有些不滿,此刻二人各面帶冷笑,諸葛亮也不理會二人繼續說道:“于樊城取回趙云,令其為前部,不要贏,只要輸,主公自引一軍為后援,各須依計而行,勿使有失。”
諸葛亮說完之后關羽皺眉起身說道:“我等皆出迎敵,不知軍師卻作何事?”
諸葛亮羽扇輕揺說道:“我只坐守縣城。”
張飛聞言大笑道:“我們都去廝殺,你卻在家里坐著,真是好自在啊!”
諸葛亮臉色博然一變大聲說道:“主公劍印在此,違令者斬!”
張飛冷笑而去,關羽亦起身離去對張飛說道:“我們且看他的計應也不應,到時在來問他不遲。”
二人去了,眾將皆不知諸葛亮韜略,今雖聽令,卻都疑惑不定。
卻說夏侯惇與于禁等引兵至博望,分一半精兵作前隊,其余盡護糧車而行,時當秋月,晚風徐起,夏侯惇引人馬趲行之間,望見前面塵頭忽起,夏侯惇提刀將人馬擺開,他令于禁、李典押住陣腳,然后舞刀親自出馬陣前,遙遙望見對面軍馬來到,夏侯惇自縱馬向前。
此時夏侯惇對面一支軍馬旗號不整,為首一銀甲持槍男子正是趙云,此刻趙云亦約住人馬,夏侯惇于馬上罵道:“你等隨劉備,如孤魂隨鬼,何不早降!”
趙云大怒也不說話,縱馬來戰,兩馬相交,不數合,趙云抽身就走,夏侯惇從后追趕,趙云約走十余里,回馬又戰,不數合又走。
韓浩見這銀甲男子似有誘敵之意,于是他拍馬向前諫道:“將軍不可在追了,這恐怕是劉備的誘敵之計,恐有埋伏。”
夏侯惇聞言之后,指著趙云所領人馬笑道:“敵軍如此,雖有十面埋伏,又何懼哉!”
夏侯惇說完直趕至博望坡,忽然一聲鼓響,劉備自引軍沖將過來,接應交戰,夏侯惇見了笑對韓浩說道:“此即埋伏之兵!我今晚不到新野,誓不罷兵!”
夏侯惇說完催軍前進,劉備、趙云退后便走,時天色已晚,濃云密布,又無月色,晝風既起,夜風愈大。
夏侯惇只顧催軍趕殺,于禁、李典趕到窄狹處,兩邊都是蘆葦。李典皺眉對于禁說道:“欺敵者必敗,此處南道路狹,山川相逼。樹木叢雜,倘彼用火攻,我軍奈何?”
于禁聞言皺眉,李典的一番話讓于禁也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妙,他急忙向前去追夏侯惇,且說夏侯惇正走之間,忽見于禁從后軍奔來,夏侯惇見了之后便問何故。
于禁開口說道:“此處南道路狹,山川相逼,樹木叢雜,可防敵軍火攻。”
夏侯惇猛省,臉色大變,他立刻回馬令軍馬勿進,言未畢,只聽背后喊聲震起,早望見一派火光燒著,隨后兩邊蘆葦亦著,一霎時,四面八方,盡皆是火,又值風大,火勢愈猛,曹家人馬,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
趙云此刻回軍趕殺,夏侯惇冒煙突火而走,而李典見勢頭不好,急奔回博望城時,火光中一軍攔住,當先大將,乃關羽,李典縱馬混戰,奪路而走,于禁見糧草車輛,都被火燒,便投小路奔逃去了,韓浩奪路走脫。
夏侯蘭此刻來救糧草,正遇張飛,二人交手,夏侯蘭抖擻精神死戰張飛,然而他與張飛之間的差距,不是靠搏命就能彌補的,此刻張飛蛇矛落下,眼看夏侯蘭內力不濟就要死于非命之時,一騎白馬迎風而來,一桿銀槍挑開二人武器,張飛皺眉對來人說道:“子龍,你這是何意?”
來人正是趙云,趙云此刻對張飛歉然一笑,然后回頭望向夏侯蘭,而此刻被救了一命的夏侯蘭亦看著趙云驚訝道:“是你?”
原來這夏侯蘭雖然復姓夏侯卻并不是夏侯惇一系,此人出身常山,和趙云卻是自幼熟識,此刻趙云從張飛手下救了夏侯蘭,在這殺得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戰場上,二人相視無言,良久趙云開口說道:“夏侯,曹軍敗了!”
“是啊!”夏侯蘭回顧左右,他凄然對一笑,然后猛然拔出腰中劍,趙云悲聲說道:“不要!”
劍鋒劃破夏侯蘭的脖子,一腔熱血噴出,趙云此刻縱身來到夏侯蘭身旁,將其抱入懷中,他此次來不過是想招降他。
“你這是干什么啊!”趙云以手捂住夏侯蘭的傷口,夏侯蘭臉上帶笑虛弱的聲音:“子龍……”
夏侯蘭死了,趙云嘆息一聲,他抱著他的尸體離開了這宛如地獄一般的戰場。
而夏侯惇博望坡大敗,他收拾殘軍,自回許昌,劉備收聚眾軍,把所獲糧草輜重,分賞將士,回軍新野,新野百姓望塵遮道而拜,而關羽等人經過這一戰,也開始對這個年輕的軍師信服了,秋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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