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棄官
“東主,這樣下來,咱們的人手可不夠用啊。”范九斤愁眉苦臉,方方面面,要防的,要安排的,要盯住的,太多了,他哪里有那么多人手可用。
“必要之時,向梅花衛(wèi)救助吧。”顧鳳尋沉默了片刻,凌寒一去無蹤,連個消息也沒送過來,問流星又是一問三不知,這段時日也不知道死哪兒去了,不過,留在吳都的梅花衛(wèi)暗樁們,應該還是可以被他所用的,否則,凌寒離去前與他的那番推心置腹,豈不都是白說。
“啊哈……”范九斤一臉曖昧的笑了起來,“東主這樣說了,那我這兒就沒什么問題了。”
顧鳳尋看著他的臉,有種踩上一腳的沖動,但到底沒有付諸行動,只是淡淡道:“第三件事,紅先生府上,你盡量抽出點工夫走一趟,告訴他,防著點吳皇,若是有機會,還是想法子脫身吧。”
他有心想帶紅先生一起走,但卻知道眼下這情形根本不可能,只能提醒一下罷了。紅先生能從泥污里爬出來,本身并非弱者,縱然他這一去,多少會牽連到紅先生,但以紅先生的聰明,擺脫牽連也不難,倒是不必他再多操心了。
范九斤呆了呆,道:“啊?”
顧鳳尋冷冷的斜眼睨他,道:“還不快去。”
范九斤一貓腰,竄到門邊上,到底沒忍住,又回了頭,一腳門外,一腳門里,半個身子擰過來,道:“東主,那個好色……咳咳,風流吳皇,您看著不妥當?”
五國君皇,楚皇被評為最昏庸,西楚皇是公認的陰險毒辣,秦皇被評為最野心,越皇就是個毛孩子,沒人提,獨吳皇是公認的風流種子,書生皇帝,性情最是溫和無害。
顧鳳尋撇動唇角,似笑非笑的道:“我只知道,明帝在位時,現下這位吳皇,還只是個默默無名的皇子。”
明帝,就是上一任吳皇,以一個明字為謚,可見這位吳皇確是位英明的皇帝,而且明帝在世時,是有幾位皇子極為出眾,沈碧空當年作秦國使節(jié)出使吳國時,都見過的,而如今,那些皇子們又在哪里?反正,顧鳳尋來到吳都這幾個月,從未聽人提起過他們,恐怕不是死了,就是被圈禁了,成了吳都的禁忌,才讓人們茶余飯后都不敢提及。
作為一個一手導演了改天換日戲碼的秦國大司空,皇族間的傾軋,奪嫡時的六親不認,其中又有多少陰謀,多少算計,他再清楚不過。作為最后的成功者,顧鳳尋不相信吳皇是憑運氣登頂。
既然不是運氣,那么這位皇帝真的像他展現出來的這么溫和無害嗎?如果是裝出來的,那么這位皇帝也算是位杰出的戲子了,可比趙昊還更會演啊。
吃過趙昊的大虧,顧鳳尋對皇帝這種存在,近乎本能的抱有警惕之心。有些人,人前人后一張臉,而皇帝,簡直就是天生就具備了無數張臉,在面對不同的人時,根據需要來選擇擺出什么樣的臉,沒人知道這張臉是真的還是假的,或許,連皇帝自己都已經忘記了真正的臉。
或許,這也是他對凌寒的推心置腹不置可否的根源,那個清冷如月、從容不迫得如同世家子一樣的梅花衛(wèi)指揮使,一旦回到了西楚,會不會也變出另外一副面孔?
最無情無義者,莫過于人間帝王。
顧鳳尋突然離開吳都,確實教許多人措手不及,紅先生幾乎是一收到范九斤的傳信,就立刻趕了過來,但為時已晚,顧鳳尋已出了吳都,只氣得紅先生幾乎沒立刻就打馬追去,還是仇先生幾番相勸,才忍耐下來,悻悻而回,只在心里發(fā)狠,下回再見了顧鳳尋,必要與他好看。
他這還是得了消息早的,其他各路有心人,派來盯著顧鳳尋的暗哨,都被范九斤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平,等到察覺時,都是次日的晌午后了,那時候,顧鳳尋已經離吳都七八里。
岑焉更是最后一個知道,他還一直以為顧鳳尋在家里繼續(xù)“裝病”,直到他有事兒想尋顧鳳尋說道,才察覺到那宅子已經人去樓空。
“豎子不足與謀。”
岑少傅氣壞了,這是他豎立的標竿,才要重用起來,人跑了……人跑了……人跑了……這三個字在他的腦海里無限循環(huán),就在岑焉氣得腦門上的官帽都要被頭發(fā)給頂出三尺高的時候,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靠近。
“岑先生,這是顧公子給您留的信。”
那人離了岑焉七八步遠就停下了,手里提了只匣子,往地上一扔,然后轉身就溜得無影無蹤,岑焉連他的樣貌都沒看清。
因岑焉是最后得了消息的,此時顧鳳尋的這處宅子外頭早就無人盯著,挑此時送信,也算是那送信之人心眼靈活。岑焉盯著腳下那匣子半晌,才恨恨的讓童兒撿起,當場拆了。
里面裝的是贊善印信和一封信,信只一張紙,紙上聊聊數語,先是感謝岑焉的看重,然后則是致歉,表明因家中出了要事,不得不速歸。
“家中要事?”
岑焉這回卻是被氣笑了,當他不知道顧鳳尋的出身么,他還有家?家中還有要事?搞什么玄虛,這混蛋連找借口都不找個像樣的。
“走,回去。”
轉過身去,岑焉臉上的狂怒已漸漸斂去,轉而變成了沉思。是什么樣的要事,讓這個為了往上爬都不擇手段的小子,毅然放棄了到手的青云之途,不告而別?
消息終歸漸傳開去,詹人府有人小心翼翼的湊到岑焉跟前,問道:“少傅大人,贊善一職一直空著,您看是不是……”
“太子之位不也還懸著?”不等那人說完,岑焉就把他沖了回去。贊善印信一直就擱在岑焉的書案上,誰也不能動。
那人頓時訕訕的,不敢再說什么了。
太子之位還懸著,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事情,原以為開了年,吳皇就會正式下立太子詔,可誰知道會突然冒出個刺客來,吳皇沒傷著,但卻嚇著了,然后就是滿城的追捕刺客,這立太子的事情,自然沒人敢在這節(jié)骨眼上再提起,若提了,難免會讓吳皇覺得,朕還沒死呢,就催著立太子,這是幾個意思?莫不是巴不得朕被刺死了,好讓太子趕緊上位?
尤其是當宮中傳出,那有資格競爭太子位的幾位皇子,全被吳皇給罰跪了,就更沒人敢提這茬兒了。
既然太子之位還懸著,那么詹人府里再懸個贊善之職,有什么問題嗎?沒問題,有問題也沒人敢說。岑焉就這么著一手遮天了。
但他能遮的,也只是詹人府頂上的這片天,外頭的他可遮不住,于是終于還是有人把顧鳳尋棄官而去的事情捅到了吳皇跟前。
刺客一直沒抓到,吳皇近來的心情都極是不好,連紅先生都不跟他使性子了,這消息少不得讓吳皇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他請出了岑焉,費了那么大的力氣,才豎起了求賢若渴的美名,引得不少人才來投吳國,結果這才初見成效,就冒出個棄官而去的,這擺明是打他的臉呢,難道吳國就這么不好,留不住人?還是他這個吳皇不夠賢明,不值得人效忠?
岑焉立刻就被吳皇召入了宮中,才問起此事,岑焉就一臉的納悶,道:“陛下哪里聽來的流言,臣怎不知此事?若說的是顧贊善,那是臣準了他的假,許他回鄉(xiāng)探親,怎么著竟教人說他是棄官而去,真是豈有此理,是誰說的,請陛下明示,臣與他對質去。”
面對明打明的護短的岑焉,吳皇都氣笑了,指著這狂生不知說什么好,半晌方道:“也罷,由得你去,只看那人還回不回來,若不回來……”
吳皇說到這里,打了個頓兒,思忖著要罰點岑焉什么,那廂里,岑焉已經接上了口,道:“若不回來,臣亦掛冠而去,再不敢有臉站在陛下面前。”
咦?誒誒誒?
吳皇傻眼了,這是丟了個顆葡萄,還得跟著丟個大西瓜,哪門子的道理?
“等等……岑卿……岑愛卿,朕不是那個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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