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制住
這也太離奇了。
顧鳳尋聽得目瞪口呆,道:“《海外異聞錄》里怎不曾記載?”
七叔在海上飄的那些年,果然是經歷非凡啊。
孟七爺沒好氣道:“你看的那是上卷,記載多是海上所見的風土人情,還有下卷,才是記載這些奇聞異事的。”
顧鳳尋點點頭,道:“七叔的親筆著本,不知如何流落在外?”
孟七爺瞬間沉默,眉目間透出一股陰郁之氣,雖是轉瞬即逝,但卻仍教顧鳳尋看了個明白。
“可是七嬸所為?”
能教胸襟廣闊豪氣干云的孟七爺都生出陰郁來,除了紀玉人,顧鳳尋再想不出其他的可能,只有對這個被他辜負了的女子,孟七爺才會投鼠忌器,全無辦法。
“男子漢大丈夫,提個女人做什么。走走走,回艙房去,船頭風大,別把你吹飛了。”
孟七爺一甩袖,把顧鳳尋趕貓兒一樣趕回了船艙里。
顧鳳尋最后也只能嘆了一口氣,七叔不愿說,他便不好逼問,罷了,這事兒他本就尷尬,反而沒有立場插手,只能等七叔什么時候自己想通了。
別的不提,孟七爺航海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手,自他登船后,觀水看風,親自操舵,這快風號航行起來,速度竟又快了一分,即使又遇風浪,船隨浪起浪伏,竟也比之前要平穩不少。
這一日,顧鳳尋正在艙中,忽聽到外頭有弓弦響,又有水聲響起,便走出來,就看到凌寒正在收弓。
“七叔讓我射下一只灰鴿。”凌寒笑著解釋。這家伙臉皮練得一天比一天,旁人都尊一聲七爺,只有他,自打孟七爺登船,他就一口一個七叔,叫得可親熱。
孟七爺是什么,能受他的哄,一眼就瞧出這是頭徹頭徹尾的狼崽子,對他家大侄子沒安好心的,就招呼了凌寒吃了一夜的酒,二人直灌了整整三大壇子烈酒,結果凌寒沒倒下,孟七爺倒下了,自那之后,孟七爺就默認了這個稱呼。喝酒喝不過人,也要在輩分上壓住人,這樣才不吃虧。孟七爺一向信奉的就是,男子漢大丈夫,吃什么都不能吃虧。
事后顧鳳尋問他怎么不醉,凌寒當時就笑道:“我有內勁化解酒氣,七叔雖也有些拳腳工夫,但內勁卻不曾入門,自然喝不過我。”
這是習武之人天生的優勢,孟七爺雖是豪爽漢子,但出身孟族這等經義傳世的千年世家,注定不可能在習武一道上有多大的成就,學些拳腳工夫,也是強身,真要論打斗,他手底下那幫子人不定比他還強些。
那一夜吃酒,孟七爺問了凌寒不少事,知道凌寒擅長劍術和弓箭后,就交待凌寒隨身帶著弓箭,只待他招呼。凌寒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從事,不想今日孟七爺突然便讓他射上空飛過的一只灰鴿。凌寒一箭射出,孟七爺也跳入了海中,在水面上一個翻身,便如浪里白條,游得飛快,不多時,孟七爺就又游回來了,手里抓著被射下的那只灰鴿。
“是孟族信使。”顧鳳尋上前瞧了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孟族馭養的,孟族控制著十四島,彼此距離有遠有近,想要迅速傳遞信息,自然不能只靠人力,這種灰鴿身形靈巧,飛行速度又快,船行三日的海程,灰鴿一日便可往返,而且它能自行在海上辨別方向,經過馴養之后,傳遞信息又快又準,從無錯漏。
孟七爺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從鴿腳下取下信筒,打開一看,就哈哈笑道:“如我所料,族里察覺到我跑了,追了兩日夜沒追上,猜到來救我的是快風號,就想用信使通知圖魚島和明月島攔截我們。哈哈哈,我早就摸清了信使的飛行路線,故意將航道靠攏,果然讓我先一步攔截下信使。”
無論快風號有多快,總是要補給的,孟族這樣應對,可算是穩準狠,可偏偏,碰上的卻是孟七爺這種對海上比對陸地還熟悉的怪胎。
孟七爺說完,又大力的凌寒的肩膀,贊道:“好小子,你這箭法夠絕的,就那么一瞬,換了別人怕是連瞄準的時間都不夠。”
以灰鴿的速度,只要一瞬,便足以飛出弓箭的射程之外,偏偏,凌寒就是沒有給灰鴿這一瞬的工夫,直接一箭中的,把它射了下來。
凌寒謙虛的道:“七叔過獎。”
他曾被一箭穿心,深知一名能在雨夜中狙擊殺人的神弓手是多么的可怕,后來休養期間,閑來無事,除了修煉內勁調養身體之外,就是練習弓箭,倒是把箭術給練出來了。
顧鳳尋從孟七爺手中拿過信筒,看了幾眼,訝然道:“是三叔和九叔帶著人追過來……”
孟三爺掌著族中刑罰之事,孟七爺逃出飛瓊島,孟三爺親自帶人追出來是理所當然的,只是九爺怎么混進來的?孟九爺和孟七爺的關系一向好,是個人就知道如果有孟九爺在,指不定就放水了,鐵面無私的孟三爺怎么會同意帶上孟九爺?
孟七爺冷哼一聲,道:“族里不死心,想要快風號的造船之法,讓你九叔一起來,那是打算軟硬兼施呢。”
這幾年,為了造船之法,孟族里沒少使法子,孟七爺早就看穿了。
顧鳳尋笑道:“這事于族中有大利,怨不得族中軟硬兼施,只是七叔為什么不干脆將造船之法交給族中,換得自由之身,此后縱橫海上萬里,豈不快哉。”
按說,這樣做才符合孟七爺的脾性,死犟不從,寧可被關入祠堂也不交,這不是孟七爺的作風。
孟七爺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族中只要造船之法?屁,族里要的,是我手下那批能造船、能航海的人手,他們不是要造船,他們是要阻止我造船。”
造船之法算什么,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人力和資源,他有信心設計出更大更高速度更快的海上樓船,能造船的人才是根本,族里的做法,卻是釜底抽薪,要斷他的根。
顧鳳尋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聽老侯爺說,七叔意欲打造一支水上雄兵,自吳國河道逆流而上,殺入秦國。”
這才是族里想要腹地釜底抽薪的根源,孟族,不肯讓七叔興刀兵。這并不奇怪,孟族千年世家,從來是重仁德,重民生,對刀兵戰事最是厭棄,七叔要做的事,嚴重違背了孟族千年傳承的精神,其嚴重性,恐怕只比顧鳳尋當年稍差一點,被關進祠堂里再正常不過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族里不缺明眼人,七叔要干的事兒,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性,雖然七叔是族里的異類,但族里也不會眼睜睜的看他一條道走到黑。
這樣看來,七嬸向族里告密,是為七叔好,還是為七叔不好,倒是值得商榷了。
孟七爺不知曉顧鳳尋心里轉了這許多心思,聞言大手一揮,笑道:“沒成的事兒他也說,不過這回……”
“不成!”顧鳳尋直接截斷了孟七爺后頭的話,此路不通,他也不會讓七叔再繼續干下去。
孟七爺:“你怎么也……”
“七叔,您要是閑著沒事兒,就到海上轉轉吧。”顧鳳尋一臉誠懇的建議。
孟七爺:“……”
他這是被嫌棄了啊,也罷,找老呂侯吃酒,爺還懶得瞎操心呢。
回頭沒過多久,老呂侯就來尋顧鳳尋閑聊,東拉西扯許久,到最后才捋著胡子笑道:“終究是大公子才制得住七爺。”
顧鳳尋:“……”
總之,這次談話過后,孟七爺就把他帶出來那包東西往顧鳳尋懷里一扔,然后就該干嘛干嘛去,沒再提起過要打造一支海上雄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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