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底線
“一艘船而已,孤王給得起。”顧鳳尋彎起嘴角,“但若是想打造船圖紙的主意,區區一個郭家,只怕是出不起價。”
所以說,這件事背后的根本,還是越國,郭氏不過是被推出來的一個幌子而已,目的無非是探一探顧鳳尋的底線,順便看看有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顧鳳尋直截了當的告訴謝謹言,沒有,他下了這么重的餌,一個將作司就想打發他,謝謹言這是小看他呢,還是小看西楚。
謝謹言哈哈一笑,也不意外,道:“本侯只是猜猜,猜猜而已,殿下也不必當真。那么郭千山所請之事,殿下以為如何?”
顧鳳尋瞇了瞇,然后哂然一笑,道:“禮太輕了。”
想見他,不,想見西楚韓王,再多下點本錢吧,誰說只許越國來探他的底線,他也一樣,可以反過來借著郭家,探一探越國的底線。
謝謹言鳳目微微一斂,而后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道:“本侯會將殿下的意思轉達郭家。”
顧鳳尋笑著舉起茶盞,在面前嗅了嗅,就又放下了,送客之意已經顯露無疑。
謝謹言于是起身告辭,離開商園,就徑直去了他平日常待的議事廳,徐相國,郭千山,還有姬言,此時都在廳中等候。
看到謝謹言踩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進議事廳,姬言最先迎上前,卻沒有說話,而是不聲不吭的站到了謝謹言的身后。
徐相國坐在椅子里,手里端著茶,對著謝謹言欠了欠身,然后老神在在的繼續品茗。郭千山則是站起身,對著謝謹言行了一禮,等謝謹言走到主位上坐下后,才重回座中。
“侯爺,不知韓王殿下怎么說?”郭千山率先出聲。
謝謹言斜睨了他一眼,道:“他嫌價碼太低。”
郭千山輕哼一聲,不滿道:“這位殿下的胃口可夠大的,怎么著,真打算就用一艘船就將越國整個兒吞了?他吞得下嗎?”
徐相國端著茶盞的手微微顫了一下,如果韓王殿下是像秦司空那樣的人物,別說一個越國,就是整個天下,恐怕要吞下也是在于想或是不想。
謝謹言的目光在徐相國的手腕上打了個轉兒,抿唇輕笑道:“吞不吞得下是一回事,想不想吞下,是另一回事。郭兄,你又不是韓王,就不必操心韓王殿下能不能吞下了。”
郭千山訕訕,知道自己一時激動,言語失當,輕咳一聲,道:“那么侯爺現下該如何打算?”
謝謹言舉起茶盞,慢慢飲了一口,道:“我們在試探韓王的底線,韓王也在試探我們的底線,他的時間不多,所以不會跟我們糾纏太久,這事有些難辦。”
郭千山有些不解,道:“照侯爺這么說,應該是我們掌握主動。”
主動權在手,還有什么難辦的,拖唄,拖到韓王急了,開出的價碼自然就會降低。
徐相國輕笑了一聲,道:“郭公子,你說反了,主動權在韓王殿下手里。”
郭千山越發不解了,揖揖手,道:“還請相國指點。”
“造船需要圖紙,但并不是有了圖紙就一定能造出船來,郭公子應當很清楚將作司的能力,這是其一,還有其二,越國的現狀,并非幾艘大船就能改變,縱然是造出了船來,海上航行也是一門學問,海上貿易更是學問中的學問,越國無此人才,想要弄通這些,十年時間只怕也是不夠。而這些,通通都是韓王手中的籌碼,我們開出多少價,他便放出多少籌碼,機會只此一次,若等到韓王回到西楚后,我們再想要這些,怕便是多出十倍、二十倍的價,韓王也未必肯給,需知道,錦上添花,莫如雪中送碳。”
徐相國一邊說一邊暗自嘆息,其實韓王的底線是早就擺明了的,想要全部籌碼,那就肯定是賠上整個越國來換,而且只有這一次機會,韓王需要挾收越之功返回西楚以立威信,但是需要和必須是兩回事,需要只是需要,必須則是必須,前者成則是幸,不成是命,無非是回西楚后更花費更多的精力來穩住地位而已。后者才會成為限制韓王、讓韓王失去主動權的把柄。
因為韓王不是必須得到收越入楚這份功績,僅僅只是需要而已,所以他牢牢的攫住了主動權,拖時間,拖的不是韓王的大業,而是越國的命運啊。
說到底,韓王確實是急,可是他越急,留給越國的時間就越少,越國拖得起時間,卻承受不起拖時間的后果,一旦韓王等不及,返回了西楚,越國肉眼可見的美好未來,就需要比現在多付出十倍二十倍的代價去爭取。
眼下,其實也是越國唯一可以撿個大便宜的機會,只是這個機會,對于反對派來說,有點不情愿而已。
郭千山沉默了。
謝謹言拍了拍椅子扶手,道:“明日,我入宮面見太后,到時候各司重臣都在,再行商議。”
徐相國瞇了一下眼,這是要把這事兒正式提到朝會上了,他幾乎可以想見,到時候的場面會是多么的混亂。西楚韓王,只用一艘大船,就撬動了整個越國啊。
顧鳳尋不知道越國朝堂會因為他拋出來的籌碼而掀起多大的波瀾,但大致上也能猜出個七八,他不關心過程,只在乎結果。等待是枯燥的,所以有人主動上門來供他解悶,一天之內,他連著收到了三份請帖。
一份來自忠王府,一份來自豐寧公主府,還有一份,則來自謝太后,準確的說,是謝太后以越國小皇帝的名義,發來的請貼。
來自忠王府的請貼不用多說,當日在招待宴上,忠王就表示會私下再宴請顧鳳尋,而顧鳳尋也是當場答應了的,謝謹言那邊的,他已經開出了價碼,現在,就看以忠王為代表的宗室這邊是怎么個意思了。想收越歸楚,就得在反對派和投楚派之間,找到銜接點,同時分配雙方可得的利益,以達成一致,否則,就算是投楚派,也隨時有可能變成反對派。
利益這玩意兒嘛……顧鳳尋找出凌寒當日整理的海上航線圖,思索了整整半日,從中整理出一條不近不遠的航線,如果越國有了能抵抗海上風浪的大船,一年中可以在這條航線上來回三趟,所獲之利……他算了算,只需要有十二條船,就足以抵越國一年的稅入。
這樣的巨利,不知道能否讓投楚派和反對派達成一致呢?由反對派掌握造船技術,投楚派掌握海上航線,想要吞下這塊肥肉,兩派就得通力合作。
將航線圖和忠王的請帖歸攏到一處,顧鳳尋又開始琢磨第二份請帖,豐寧公主,誰啊?找了洪福來一問,才搞明白,原來是凌寒的姨母,跟忠王這種不知道隔了多少遠的表舅不同,豐寧公主是凌寒的親姨母,她是凌寒的生母永寧公主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據說感情十分要好,永寧公主慘死在“西京二月紅”之案中,豐寧公主聞訊后,日夜哭泣不停,還為此小產,從此再不能生育。
如果這話是真的,那么這請帖就很好理解了,豐寧公主大抵就是想見一見親姐姐留下的唯一的骨血。但顧鳳尋不信,皇族里會有這么單純的目的?
目的不明的宴請,他懶得應付,豐寧公主的請貼被扔到一邊,想見他,來點兒實在的,拿親情說事兒,真不好意思,他……不是真正的韓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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