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疑惑
謝謹言冷笑了一聲,道:“天下亂象,已呈征兆,殿下想獨善一國,怕是太天真了。”
凌寒正色道:“王道不興無義之兵。”
天下再亂,他也不會讓西楚率先出兵掀起亂世之戰。這并非天真,而是義之所在,無道之師,縱然所向無敵,也終會失敗。
謝謹言卻聽出了另一層含義,王道不興無義之兵,那占據了大義呢,那時再興兵,就是王道之師了吧。
這就是帝王,哪怕他沒有長于王庭,行事之間,本能的就是帝王之道。
對著山崖對面,謝謹言深深一稽,紫袍在風中翻飛,再抬首時,山崖上已空無一人,只留下了那只匣子。
匣子里果然裝著一件信物,一封手書,打開匣子的時候,謝謹言已經回到了林治縣驛館里。
他先取出信物,仔細觀察,倒是又吃了一驚,居然是一件鳳璜。西楚以鳳為瑞,這鳳璜自然也只有皇族能佩,尤其是上面還刻有韓王府的字樣,凌寒給出這等能證明身份的信物,夠有誠意。
信物都這么有誠意,那么那封手書的內容自然也是謝太后所期望的,是越皇的保命符,只是謝謹言打開手書的同時,里面還掉落了一封信,封了口,上面寫著“謝太后親啟”五個字,倒是讓謝謹言頗為意外。
西楚韓王竟然還另外寫了一封私信給謝太后,信里會說些什么?謝謹言沒有私拆這封信,而是將它單獨收了起來,貼身藏好,然后去見了顧鳳尋。
“明日我送你入西楚境。”
顧鳳尋正被白玦盯著喝藥,聽得謝謹言這句話,便知道謝謹言和凌寒之間已經交涉完畢,大事抵定,因此笑道:“那么我便在西京恭候侯爺。”還有謝太后和越皇。
謝謹言撇了一下唇角,淡然道:“想來那一日不會太遠。”
西楚皇撐不了多久,凌寒登位之日,便是再見之時,對此,謝謹言既有期待之心,又其實不是那么期待。他畢竟生于越國,當了這么多年的越臣,有朝一日,越國不存在了,哪怕他在這其中也推了一把,但心里終究不是那么痛快。
顧鳳尋體諒他的心情,便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只微笑謝道:“這一路,多謝侯爺關照了。”
謝謹言嗤笑一聲,道:“這卻不必了,你既是‘韓王’,我自當關照。”
這話夠傷人的,不過顧鳳尋沒在意,不管怎么說,他受了關照是事實,謝謹言替他的身體著想,寧可費事也不改道,這份人情他記。
于是他道:“他日西京再會,我自當關照侯爺。”為了保住忠王世子和崇明侯的性命,謝謹言用自己當了交換,顧鳳尋這話,自然是意在提醒謝謹言別忘了這事。
謝謹言頓時黑了臉,拂袖而去。
顧鳳尋哈哈一笑,笑完了,一撫額,事兒沒談完呢,得,還得自己跑一趟,去見謝謹言。
謝謹言卻沒工夫見他了,就在剛剛,姬言趕來了,將作司軍器外流的事情和謝謹言安排的路線泄密的事情,調查出不少情況,二人關上門談事,閑人不得靠近,這閑人自然也包括顧鳳尋。
顧鳳尋白跑一趟,倒也不著急,索性就在驛館的院中坐了一會兒,欣賞了一下遠處的山景,待明日后,這越國的秀山麗水,他便瞧不見了。
結果坐了不到半刻鐘,就被黑著臉尋來的白玦給拖回了屋中,順便給他又灌了一碗姜湯。時近隆冬,連件斗篷都不披就坐在院子里吹風,雖說越國的氣候相對溫暖一些,沒那么寒冷,但顧鳳尋的身子也比常人孱弱,稍不注意,就容易受了風寒。
入夜前,謝謹言又來了一趟,神色很陰沉,對顧鳳尋道:“我要連夜趕回越都,明日不能親自護送你了,由我的副將率軍相送,玄甲衛會在界碑處接應。”
顧鳳尋聞言,心念一動,道:“你查出幕后之人了?”
若非如此,謝謹言不至于走得這樣急。
謝謹言的神情更加陰冷了,點了一下頭,才道:“有些眉目,此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交待。”
顧鳳尋了然,笑道:“交待就不必了,有了結果,告知我一聲便是,也好讓我知道,誰這么大膽子,竟然敢在你的眼皮底下挖了將作司的墻角。”
也算是人才了,要是能從謝謹言的手底下活下來,說不定還有為他所用的機會,他是真挺感興趣的。不過更要緊的事,還是謝謹言身邊居然還有叛徒,不然路線是怎么泄漏的,必定是身邊親近之人才能知道。還以為經過尸蟲丹的事,謝謹言身邊的人已經清洗過了,現在看來還是有漏網之魚,隱藏得夠深,只是不知道跟上回是不是同一伙。
還有潛伏在西楚的內鬼,這回可算是露出了尾巴,竟然能暗中讓東、西鎮撫司聯手,可見不管是西楚還是楚國,地位都挺高,跟密衛都有關系,且還跟越國暗中有勾連,果然夠神通廣大的,不過還是有些奇怪之處。
他為什么要選擇在路上埋伏?甚至不惜動用密衛來削減謝謹言的人馬?既然他能與越國勾連,得到謝謹言安排的路線,那么完全可以動用謝謹言身邊的那個叛徒,潛入商園進行暗殺,這明顯比路上伏擊更容易,成功率也更高。舍易求難,那個內鬼不該如此不智。
除非是越國與他勾連的那人,不肯在越都動手,又或者是出了什么岔子……岔子?顧鳳尋忽的想到了忠王。若說出岔子,非這位莫屬了,死得太突然,太意外,太容易。
難道和忠王有關?但忠王是投楚派,他有什么理由做這種事?
顧鳳尋思尋著,這里頭的水很深很混,可惜他已經離了越都,不然倒是有心探一探底。不過倒是可以期待一下謝謹言的調查。
想到這里,顧鳳尋又意味深長的對謝謹言道:“侯爺回到越都,不妨再查查忠王……”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還有宮中。”
謝謹言身體一震,表情仿佛將要震怒,但又被顧鳳尋后面一句話給擊散。
“宮中……并不只有謝太后。”
這句話在謝謹言的腦海里來回轉了三圈,他才終于體會后其中的含義,以謝謹言的城府,也禁不住身體微微晃動兩下,“不可能”三個字幾乎沖到了唇邊,卻還是被他咽了下去。
真的不可能嗎?
對自己的外甥,謝謹言自然是關注的,但他的關注,是長輩對孩子的關注,更多的,他沒有想過,也沒有在意過,越皇年紀太小,性子太懦,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謝謹言縱然關注,也終歸是忽略更多。
唯有一點,他沒有防備過越皇,如果要在他的身邊動手腳,甚至在謝太后的身邊動手腳,越皇卻是有這個機會的。
顧鳳尋觀察謝謹言的神色,又緩緩補了一句:“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侯爺若要調查真相,還需跳出局中,以旁觀者的角度,或許能有更多的收獲。”
深吸一口氣,謝謹言平復了心中的震動情緒,恢復了冷靜。
“多謝。”
頓了頓,又道了一句“保重”,方轉身離去。
次日顧鳳尋醒來,梳洗之時,謝謹言的副將就過來找黃定,安排行程,兩人商議了一陣,黃定過來回稟時,顧鳳尋已經用完了早食,對他們安排的行程沒什么異議,于是半個時辰后,那副將就率領謝謹言留下的五百人在前開路,從林治縣借調了五百人居后壓陣,黃定帶著韓王府親衛和三百名玄甲衛居中拱衛,浩浩蕩蕩護衛著顧鳳尋啟程了。
(https://www.dzxsw.cc/book/26537079/3636588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