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任性
那校尉不知道是不是起了疑心,有意無意的往前跑了一圈,沒看到向導,轉頭就帶了幾個人去求見顧鳳尋,說是聽說“韓王殿下”身體不適,特來問安。
范九斤嗤笑一聲,道:“這家伙很敏銳啊。”
這是偷襲不成,打算刺殺了。
羅峰表情冰冷,一只手已經按上了劍柄。
“讓他來。”顧鳳尋懶懶的擺手,捉賊拿贓,捉奸成雙。
“以身為餌,東主夠膽色。”范九斤用力拍馬屁。
羅峰卻是一臉的不贊同,直接拿下就好,何必冒險。
“要活口。”
顧鳳尋看向羅峰,敢來刺殺,多半就是死士,那校尉能吐出的東西肯定比向導要多得多,殺人容易,抓活口卻難,尤其是抓一個活的死士,難上加難,只有顧鳳尋以身為餌,才能制造出最合適的機會。
羅峰板著臉,點了點頭。
范九斤嘿嘿笑了一聲,湊到白玦身邊,道:“迷藥沒了,再給點啊。”
白玦白了他一眼,從藥囊里翻出一包迷藥,扔進了他懷里。
范九斤小心挑了一點藏進指甲里,只要那校尉沒有第一時間自己抹脖子,抓活口,不難,東主的迷藥,藥效太好了,就算是受過藥物訓練的死士,也擋不住。
副將聽說校尉去給“韓王殿下”問安時就有不好的預感,打馬飛快的過來,還是沒趕上,只看到了被捆得跟個粽子似的幾個人,都是昏迷不醒。
黃定攔下了副將,表情殺氣騰騰。
“黃校尉刺殺殿下,此事將軍逃脫不了嫌疑,還是暫時不要靠近為好。”那校尉居然也姓黃,黃定很不爽。
副將的臉色黑得不能再黑。
黃定又道:“將軍若是閑著,最好往后頭去瞧瞧,萬一起了嘩變,想必將軍也有辦法安撫,是不是?”
副將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后還是打馬往林治縣駐軍的方向去了,雖然黃定的話很氣人,但也是實話,萬一嘩變,此刻也只有他能鎮壓得住,這也是他自證清白的唯一途徑,否則,今日這事就難善了了。
黃校尉是個精明人,果然留了幾個心腹在后面,只要刺殺失敗,這幾個心腹就會鼓動林治縣駐軍搞嘩變,借口都找好了,就打算假裝跟韓王府親衛起沖突,弄死幾個己方的人,再栽到韓王府親衛頭上,到時候嘩變就理所當然。
可惜,副將來了,正好撞上兩方沖突,直接就被副將壓了下來,嘩變失敗,那幾個心腹又被副將派了人暫時押了起來,至此,一場危機才算是暫時解除了。
再次啟程的時候,帶路的人就成了范九斤,副將不是很信任他,但向導早就奄奄一息,命都快沒了半條,哪里還有精力認路。再說了,天知道這向導會不會又把他們帶到別的路上去,叛徒的標簽一旦打上去,就再也不可能摘下來。相比之下,不可信的范九斤,也比向導的可信度要高一些。
副將也是別無選擇,只能小心再小心,這要是再出了事,他都沒臉去見交托重任給他的謝謹言,可以直接抹脖子以死謝罪了。再加上副將還要盯著林治縣那五百名駐軍,以防生變,這一路行來,當真是如龜行一般,眼看天都快黑了,才堪堪趕到界碑附近。
界碑后面,西楚的地界上,黑鴉鴉一片,是列隊整齊的玄甲軍,沉默站立帶來的肅殺,讓這隆冬的季節,仿佛又寒瑟幾分。
副將抬手,停止了前行,目光落在界碑邊,被那道身著鳳紋玄袍的身影給震得腦子里一片空白。
身為謝謹言的副將,也是心腹,他當然知道后面馬車里的那位不是真正的韓王,但怎么也想不到,西楚韓王會親自來到界碑處迎接。
馬車里的那個人,有這么重要?
副將想出這里,出了一身冷汗,這虧了是路上沒出事,萬一……萬一他們中了計,被引入九重坳,后果不堪設想啊。
“末將魏明,奉紫衣侯爺之命,如約將……”
副將下馬,向凌寒行禮,但凌寒對他的話充耳未聞,目光只看著漸漸逼近的馬車。
馬車里,顧鳳尋已經透過掀開的車簾看到了凌寒,禁不住一手撫額,這么招搖,干什么呢?說好了偷偷換回身份的呢,穿這一身出來,怕人不知道他才是西楚韓王?
所以說,這家伙還是這么的任性啊。
顧鳳尋不打算下車,只讓羅峰將馬車趕了過去,一直過了界碑,才又停下來。凌寒登上車,黃定帶著韓王府親衛環拱而至,將馬車牢牢的護衛在中間,而后玄甲衛一分為二,前隊開道后隊壓陣,緩緩向西北方向前行。
副將:“……”
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這些人馬就這么被撂下了,連一場正常的交接都沒有。
等等,向導,還有被抓的黃校尉,全都被帶走了,太過分了,這讓他怎么向侯爺交待林治縣駐軍的事情,連個人證活口都沒有,林治縣到時候矢口否認,侯爺想追究都沒有理由。
副將抓狂了,想追上去要人,但那塊并不怎么高大的界碑讓他只能干看著,界碑以內是越境,界碑以外是西楚,他若越界,玄甲衛轉過頭來滅了他們這些人,他都沒地兒說理去。
思前想后,顧忌良多,副將只能恨恨的打馬回轉,帶著自己的人馬,原路返回。
入了西楚境之后,這路倒是越走越寬闊平坦了,于是在凌寒的安排下,顧鳳尋換了一輛更舒適的馬車,越境多山,平坦寬闊的路不多,有些山路窄的地方,稍寬些的車廂都過不去,所以之前謝謹言給他安排的馬車,空間十分的狹小,轉個身都覺得逼仄。
換了馬車之后,顧鳳尋就把白玦驅到了后頭的小馬車里,關上車廂門,只剩下凌寒和他自己,他打算就凌寒“任性”這件事,深入交流,循循善誘,嚴厲教導,一定得讓這位韓王殿下給改了,眼下他還只是西楚皇子,偶爾“任性”一下總有人給他收拾,后頭還有病重的西楚皇給他撐著大局,將來他成了西楚皇,難道還能這么不管不顧,說“任性”就“任性”嗎?非得把這臭毛病給他改掉才行。
“韓王殿下……”
調整坐姿,顧鳳尋拿出昔日秦司空的氣勢,凌寒不是少年時的趙昊,做為一個已經成年的男人,凌寒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行事作風,不是可以被隨意涂抹的如白紙一樣的少年,所以他必須全力以赴,才能在交談中讓凌寒更加重視。
但話才出口,就又嘎然而止,顧鳳尋訝異的看著突然抱住自己的凌寒,有點反應不過來。雖然他知道凌寒對自己的心思,但畢竟沒有挑破過,凌寒也一直都是含蓄收斂的。這種保持著距離的心照不宣,讓顧鳳尋比較安心,有趙昊這個前車之鑒,他覺得,主君與謀臣之間,還是不要太過親密為好,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古人之言用在主臣之間其實也十分的合適。
“鳳尋,我知道你要說什么……”
凌寒緊了緊雙臂,頭擱在顧鳳尋的肩上,呼吸微緊。
“但我不聽。”
顧鳳尋:“……”
所以說他還是更喜歡明月皎皎的少年,無論他說什么,都奉如天旨,雖然少年長大后會變,但至少,曾經令他愉悅滿足過。
不過反過來一想,像凌寒這樣的,怎么教都不肯改的,以后是不是就……不會變了?
莫名的,顧鳳尋突然就愉悅起來,先前準備好的一肚子的循循善誘和嚴厲教導的那些話,就都又咽回了肚子里。
拍拍凌寒的背,他以無奈又縱容的語氣,道:“元春兄,不聽就不聽,能先松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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