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再坑
祭祀不可能延期,宗廟前的廣場上,林滄浪已經帶著人在獻請神曲了,凌寒接到楚國的悼表時,已經換上了鳳紋皇子袍,頭戴垂纓冠,腳登青云靴,身后是西楚眾臣,左右是天子親衛,無數人浩浩蕩蕩的走在鋪向宗廟的紅毯上。這時候回頭說不祭祀了,天地神靈饒得了他,他自個兒都饒不了自個兒。
所以,凌寒只當沒看到悼表,該怎樣還是怎樣,認認真真的將這場大祭進行到底。但事兒始終還是事兒,不會因為他假裝沒看到就消彌,大祭完成后,凌寒遣散諸臣,只留了四顧命在宮中,連夜商量對策。
這事兒,一個不好,就是兩國開戰的導火索。楚皇是惡心,但凌寒也確實丁點兒面子沒給他留,換個心胸寬廣點的皇帝,也許哈哈一笑就過了,但楚皇顯然絕對不是這種海納百川的帝王,他送來這樣一份悼表,估摸著就是等著一個跟西楚開戰的借口了。
但西楚正值新舊交替,真心不宜開戰,所以怎么把這事兒給抹平了,就是他們商量的中心內容。就算要開戰,也要拖到至少一年后,好歹得讓凌寒在西楚皇的寶座上穩住腳跟。
然而四人商量了大半夜,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無論他們出多少招兒,都架不住楚皇是個瘋子,瘋子他不跟人講道理啊。最后凌寒看林閣老和宋閣老都快撐不住了,憐惜他們年邁,結束了這場商討。
林閣老和宋閣老先出了宮,韓察落在后面,和鄭侯碰了一下頭。
“邊關要當心了。”韓察嘆息了一聲。
鄭侯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也沒有辦法?”
韓察也沉默了,最后,搖了搖頭。不是沒有辦法,而是這辦法行不通,楚皇是個瘋子,但并不是一個完全失去理智的瘋子,韓王殿下如果肯伏低作小,獻上兩座城池滿足一下楚皇那顆瘋狂的心,再通過種種籠絡的手段,他就有把握讓楚皇三年內不開戰。但這段時間的相處,讓韓察看得清楚,凌寒不是那種能屈能伸的人,這位殿下有英主明君之相,然而到底年輕,心懷銳氣,是低不下頭的。
鄭侯捏緊了拳,如果沒有辦法,那就只有盡早準備好輜重糧草,邊關一戰,不可避免。
“我再想想辦法吧。”韓察嘆了口氣,是人都有弱點,要遏制楚皇的瘋狂,只有找準他的弱點,問題是,誰都知道楚皇的弱點是什么,誰都沒辦法。
兩楚最大的問題,是同一個,后繼無人,當然,相比之下,西楚還好一點,有根獨苗,還很年輕,楚皇卻年逾不惑,三千后宮也挽救不了他膝下懸虛的殘酷現實,兒子就是楚皇最大的弱點,可這個弱點誰也利用不了,難道他還能給楚皇塞個私生子過去?
別說,還真可以,只是時間上來不及,安排美人與楚皇春風一度,不知道需要費多少人力心力和時間,現在才著手進行,實在是太遲了。
這一夜,多少人都未能成眠,楚皇實在太惡心人了,惡心人不算,還留下這么一個天大的難題。最睡不著當然就是凌寒,簡直就像被塞了一大把狗屎,恨不得直接就點齊兵將往楚國殺過去,可惜,他不是沖動的少年。
于是,凌寒又偷摸著溜去了韓王府找顧鳳尋安慰他。顧鳳尋睡得迷迷糊糊時又嗅到那股熟悉的冷香,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怎么醒了?”凌寒湊過來,有些不安,“我沒有吵你啊。”
顧鳳尋定定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指指凌寒的身后,道:“藥瓶。”
凌寒扭頭一看,原來身后的多寶閣上,有一只白釉藥瓶,連忙就取了過來,緊張兮兮道:“哪里不舒服?”
一邊說,一邊伸手就搭上了顧鳳尋的腕脈,正打算用內勁幫他調養心脈,卻被顧鳳尋隨手拍開,將藥瓶又塞回凌寒的手里。
“加了紅血草的肌息丹,我花了三天工夫才調配出來,行了,拿去吧,別吵我。”
說完,顧鳳尋躺下繼續睡。
凌寒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臥槽,那不就是顧鳳尋拿來坑長安伯府和玉妃的那玩意兒,順帶還把楚皇也給坑得不輕,這是……又打算坑楚皇了?
給顧鳳尋按了按被角,凌寒捏著藥瓶又偷溜回楚宮,一路上那翹起來的嘴角就沒有落下去過。
最關鍵的道具都有了,他要是再報不了這一箭之仇,把楚皇塞給他的狗屎再塞回去,他就不姓凌。哦對了,他本來就不姓凌,他姓羋。
于是天還沒亮,韓、陸、宋、林四顧命就又被凌寒召入了宮中,對著凌寒拿出來藥瓶大眼瞪小眼。
“這藥……”韓察遲疑著,真能管用?
凌寒對他點點頭,道:“玉妃已經中過一次招了。”
臥槽!原來楚皇發瘋的根源在這兒呢。四顧命齊齊無語。
“殿下……”韓察呻吟了一聲,“下回再有這種事,您能提前跟臣等說一聲嗎?”
凌寒被他的語氣驚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再一瞧韓察的臉,這么早被叫進宮來都沒忘記在臉上敷粉,這讓在外頭長這么大的韓王殿下實在是接受不能,臉太白了,還不是顧鳳尋那種病態的白,而是脂粉抹出來的假白,白瞎了一張英俊的臉。
于是韓王殿下移開目光,看著空蕩蕩的大殿頂上,解釋道:“諸卿也沒問過。”
這個回答讓人很無力,韓察果斷的轉移話題,道:“這藥有大用,但要用上它,犧牲也很大。”
想把這藥弄進楚皇的后宮里去,必然要暴露西楚在楚國安插的暗子,而且不是一個兩個,甚至可能一條暗線上所有的暗子,犧牲太大,他必須考慮清楚,值不值。
這念頭只在韓察的腦子里一閃就有了結論,當然值,如果成功了,楚皇短時間內絕對無心再來西楚找茬兒,足以為西楚贏得至少十個月的時間。
“不錯,此事若要進行,怕還是得著落在西鎮撫司的頭上。”鄭侯附和。
宋、林二位閣老沒說話,這種藥物的存在有點驚著兩位老人家,不過他們的表情明顯是不反對。
“宣蘇如由進宮。”凌寒目光一掃四顧命,沉聲下令。
蘇如由來得很快,下意識的往大殿的陰影里看了一眼,才上前參拜凌寒。
“臣參見殿下。”
凌寒看著蘇如由,微微抬手,道:“蘇卿免禮。”
很多年前,那時候老仆還是西鎮撫司指揮使,蘇如由則是密衛新秀,被老仆相中收為弟子,陸芙蓉和閔懷孝雖然是凌寒的伴讀,但真正跟他形影不離的人,卻是蘇如由,因為那時候,老仆受命貼身保護凌寒,蘇如由也就跟著來到了凌寒的身邊。那幾年里,凌寒受到多少次暗殺,蘇如由就受過多少傷,甚至有幾次,全靠他以血肉之身擋著,才保住了凌寒一條命。
再后來,凌寒在老仆的保護下,遠避越國,蘇如由則因為數次賣命相救,被西楚皇看重破格提拔,接替了老仆西鎮撫司指揮使一職,從此執掌西鎮撫司,大權在握。
但大權在握的蘇如由,卻并沒有建功立業,西鎮撫司在他的執掌下,這些年只能算是不功不過,一個內鬼,挖了這么多年,連根毛都沒有挖到,反而還被內鬼將手伸進了西鎮撫司,縱使凌寒還記著蘇如由幾次相救的情分,也無法掩蓋他心中的不滿。
如果蘇如由能早點揪出內鬼,叔父也許就不會遇刺,更不會因傷重而導致英年早逝。從凌寒想挖范九斤這個墻角的時候起,他就已經有了換掉蘇如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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