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合適
顧鳳尋抿了一口韓察特地交待人給他準備的蜜水,微笑道:“令尹大人不必擔憂,師兄他對弘文閣沒有興趣,這幾日只是我請師兄過去替我調教出幾個得用的人手!
韓察心頭一松,目光又轉回紅先生的身上,再次感嘆了一聲此人的風姿儀態,方道:“那么不知紅先生意在何方?”
紅先生又欠了欠身,道:“蘇某正在通讀西楚律!
韓察頓時了然,沉吟半晌,道:“刑律之道,非朝夕之功,紅先生既有此心,本官可舉薦先生出任錄事,掌文書、記檔之務,當可有助于先生盡早熟悉刑律!
說完,他便雙目緊落在紅先生的面上,細觀神情。
紅先生卻是毫無勉強之色,笑著起身深深一稽手道:“多謝令尹大人。”
韓察收回目光,道:“至多三五日,任命書便可送到先生手中!
錄事一職,不過是八品小官,他先前見紅先生大有傲色,怕是不肯屈就,故意拿這微末之職來試探,不想紅先生的表現卻是大出意外,身帶傲骨,卻屈伸有度,好,極好。
紅先生道:“既然得受令尹大人舉薦之恩,自是大人的門生,不敢再擔‘先生’二字,我名蘇憐,字垂柳,大人喚我垂柳便是!
“好!闭抡勍辏n察就端了茶,“本官還有事務要處置,就不送二位了!
顧鳳尋和紅先生便起身告辭,一路出了令尹府,登上馬車后,紅先生才突然噗哧一聲笑開了。
“師兄笑什么?”顧鳳尋斜眼望來,月色下,眸色生輝,映得臉色越發的白,如幻似魅。
“我笑師弟果然學到了先生的十分本事,算計人時,一算一個準兒!奔t先生心情極好,說話都比平時痛快。
“此話怎講?”顧鳳尋只當不懂。
紅先生指指他,道:“休裝傻,你讓我跟著你去弘文閣,哪里是讓我幫你調教人手,分明是在這里等著韓察呢!
千金買馬骨嘛,按慣常思維,這馬骨肯定要被高高捧起來,不然怎么能起到招牌的作用,弘文閣可不就是一個十分合適的地方,紅先生跟著顧鳳尋日日進出弘文閣,換了誰都會以為他將入職弘文閣,而這又是西楚臣子不愿意看到的。于是以韓察為首的一眾西楚臣子,自然便要在凌寒給紅先生封授官職之前,先把紅先生給挪到別處去,也免得為這么點小事跟新皇鬧得不愉快。
所以,韓察再是忙碌,也一定要擠出時間來見他們,紅先生想去大理寺,他更是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大理寺怎么都比弘文閣合適得多,何況才是個八品微末之職。
顧鳳尋見紅先生已經識破他的算計,頓時笑了起來,沒承認,也沒否認,道:“韓察主動開口,就是讓你要價的,你為何一口應下?”
以八品來襯“馬骨”,委屈了,韓察是做好了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準備,所以他故意先說了個八品錄事,等紅先生表示出不悅,再抬個七品主薄,如果顧鳳尋幫腔,六品寺丞就是韓察的底線。
哪料到紅先生居然一口應了,倒是真讓韓察相當意外。顧鳳尋也有些意外,他算計韓察一場,原本是想替紅先生搏個更高的起點的。
“因為合適!奔t先生點點自己的鼻尖,動作隨意又灑脫,“錄事可以接觸到大量的舊檔,刑律書雖然詳盡,但量刑卻各有不同,要依據實情而有所斟酌,我要以最快的速度熟悉西楚律,查看這些舊檔記錄是最好的捷徑。還有,我既然來了西楚,就不可能按部就班的靠資歷升官,我需要功勞來快速晉升,舊檔里那些懸而未決的案卷、或是含冤誤判的案卷,都是我升官的捷徑!
說到這里,他轉眸如狐,帶著幾分小小的得意,繼續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順帶還能攀上韓察這棵遮天大樹,我為什么不答應。”
就眼下而言,無論顧鳳尋有多遠大的前程,也只是個弘文閣舍人,在官場上能給紅先生的助力并不大,但韓察卻不同了,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成為他的門生,都尋不到門路,紅先生成了他的門生,在大理寺不說橫行,至少也沒人敢在明面上讓他難堪。
所以紅先生根本就沒有在官職上跟韓察討價還價,他直接向韓察討了一面護身符,可比官職高幾級更有價值。而韓察因為起先開價壓得太低,便也不好拒絕紅先生成為他的門生,否則,他這西楚令尹也未免太過小氣,胸襟氣度都落入下乘。再者,既然官職低了,那么為了襯出“馬骨”的作用,也只有用“韓察的門生”這面牌子了。
“師兄想得明白通透。”顧鳳尋放心了,縱然他不在,就憑紅先生這份通透,足以在西楚立足。
韓察說話算話,三天后,紅先生果然收到了任命書,讓他兩日后往大理寺去報道。這樣一來,他就去不了弘文閣了,凌寒就把那幾個受他調教的內侍直接塞到了顧宅里,讓紅先生私下調教好了再送回弘文閣。
紅先生忙成了狗,一時間竟是連救夏憫的事也顧不上了。不過顧鳳尋可沒有忘了這事,他讓人給謝謹言送了信,讓謝謹言不必返回西楚,直接往秦都去。
這送信人還是謝謹言自己派過來的,卻是他先給顧鳳尋送了消息回來,吳國一行十分順利,他一到吳國,就先往質子府里扔了一把火,燒了馬廄,趁人救火時,又往秦國皇子住的院子射了兩箭,成功制造出刺殺秦國皇子的假象。
隨后,他按照顧鳳尋信中的交待,立刻潛出吳都,直接遁去了豫陽,暗中觀察吳國的布防,果然大有發現。吳皇居然把豫陽的兵防,悄悄的后撤了六十里,整個防線幾乎從豫西挪到了豫東,最靠近秦國的那塊地區,簡直就毫不設防,只剩下少量的兵馬在那里裝門面。
這證明吳皇果然沒有相信秦國是真心跟吳國結盟,把兵防后撤,頗有幾分誘敵深入的味道,但謝謹言一時間沒看明白,吳皇有什么辦法能擺脫吳國地形上的劣勢,沒有豎城固守,吳國如何能抵擋秦國騎兵的沖殺。所以他現在還留在豫東一代繼續探查,但沒等他查出結果,秦國就出兵了。
謝謹言當機立斷,一邊派人給顧鳳尋送回消息來,一邊撒腳跑人。
顧鳳尋收到信,思考了整整半日,然后就讓白玦鋪紙研墨,畫下了他記憶里的豫陽地圖,再把謝謹言在信中提到吳國在豫東地區重新布置的兵防在地圖上一一標出來,然后他的臉色就難看到了極點。
到傍晚時分,紅先生從大理寺下差回來,進門就被白玦拉住了袖子,只聽童兒聲音焦急道:“公子一人在書房里坐了大半日,午食都未進!
紅先生臉色一變,立刻就往書房走過去。
“師弟,是我!
紅先生在書房外敲了敲門,過了片刻,才聽顧鳳尋的聲音自里面傳來。
“師兄請進!
紅先生這才推門而入。此時天色將暗未暗,外頭尚可,但書房里光線不佳,卻是顯得十分昏暗,紅先生看得到顧鳳尋坐在書案后面的身影,卻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見著書案上鋪著紙,上面隱約有墨色,紅先生就點了燈,湊過去看,邊看邊道:“白玦說你午食都未用,這會兒都到晚食了,不管什么事,總得吃飽了再想……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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