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爆發
凌寒面色越來越沉,顧鳳尋說的,正是他心中所想,想起宋閣老還是他幼時的老師,他便心中難過,若真是宋閣老,叔父在天之靈,情何以堪,他這個以師禮尊奉宋閣老的西楚皇,又情何以堪,更重要的是,宋閣老位高權重,根深蒂固,若要動他,對西楚朝堂來說,無疑是一場劇烈的地震,若是楚皇那個瘋子趁這時候再來打劫,簡直就是災難。
而他最不明白的就是,宋閣老有什么理由給楚國當內鬼?西楚哪里對不起宋閣老?
“要動宋閣老,必須十拿九穩,否則……”
凌寒眉頭緊鎖,內憂外患,輕易間,他動不得顧命之臣。然而揪出內鬼之事,又不能拖,楚皇已經對吳國下手了,天知道那個瘋子在想什么,一旦楚皇調轉槍頭對著西楚,內鬼的存在就是西楚最大的威脅。
但眼下,證據還是不充分,他就是有心一搏,也師出無名。君王無故將臣子下獄審問,就是亡國昏君也干不出這樣的事來。
“陛下若想拿到切實的證據,倒也不是沒有辦法。”顧鳳尋把范九斤送回來的密信擺在凌寒的面前。
凌寒幾眼掃過去,皺頭鎖得更緊,道:“永寧潛逃,這與證據有什么關系?”
如果抓住她,審問之下,也許能有線索,但人都逃了,哪里又尋得出證據來。
顧鳳尋輕笑一聲,將信封面背攤平,道:“陛下再看!
凌寒仔細觀察許久,才道:“永寧出逃……為什么繞道楚境?”
她是從海上逃走的,從越都至海安州,快馬加鞭最短的路程連十日都不用,但她逃亡的路線卻十分的奇怪,竟然是先入楚境,又繞回越境,來回穿梭,出出入入三四回,把人繞了個頭暈眼花,最后才逃到海安州,從海上逃離。
“也許是與內鬼接頭呢!鳖欨P尋道,“內鬼弄到了兩楚邊境的兵防圖,但由于東鎮撫司在西楚的暗線被毀,內鬼無法通過暗線將兵防圖送回楚國,于是通知了永寧公主,而此時永寧公主與越國夫人、韓王妃幾番交手都告失敗,知曉大勢已去,越地再無她安身之所,便生出出逃之心,也需要一份功勞好給自己另尋落腳點,兩下里一拍即合,于是她與內鬼接頭,得到了兩楚邊境的兵防圖,然后從海上出逃,繞道吳國把兵防圖送到楚國去,楚皇在這個時候攻打吳國,目的并不是趁亂奪城,而是接應她。”
凌寒:“……”
雖然這個推測聽上去很有道理,但好像也太過空穴來風了吧,什么都是推測,沒有任何跡象能證明。
顧鳳尋見他表情疑惑,不由得失笑,道:“陛下,臣的推測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可以把它當成真的,以此為理由重新布置兩楚邊境的兵防!
凌寒沉思著,漸漸有些回過味兒來,道:“你是要在新的兵防圖上做文章,故意泄漏給宋閣老!
宋閣老如果真的是內鬼,那么他對兵防圖一定是勢在必得,拿到之后,也一定要想方設法送回楚國,只要他有這個念頭,就一定會有行動。
這一計,也可算是一舉兩得,萬一,顧鳳尋的推測是真的呢,永寧公主若真是帶著兵防圖出逃,那么重新布置兩楚邊境的兵防,也是勢在必行。
“袁千戶去查假密旨,可謂是打草驚蛇,有風聲鶴唳之效,陛下重布兵防,便是引蛇出動,如此形勢下,任是內鬼再怎么老謀深算,也絕對坐不住,如今他在暗,我等在明,不怕他有所動作,怕的是,他不動,那才真正是教人無可奈何!鳖欨P尋道。
“不錯,此計可行,朕立刻召見鄭侯!绷韬挷徽f,馬上就叫人出宮傳旨。
“陛下,臣斗膽,想跟陛下討幾份官職。”顧鳳尋笑瞇瞇的。
凌寒一愣,道:“什么?”
“宋閣老倒臺,定然是拔出蘿卜帶出泥,各司各部要空出不少職缺,臣也不多要,取其半數!鳖欨P尋很是認真道。
一招“千金買馬骨”,好處大半都讓韓察等重臣占了去,他顧鳳尋怎么可能吃這個虧,眼下來投他的人是不多,那是因為他手中沒有吸引人才籌碼,只靠天子近臣這個名頭,吸引不了優秀的人才,對于心有作為的人來說,當然是實打實的職缺,更有吸引力。
凌寒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又有些懷疑,道:“你搶得過韓察、林閣老他們?”
顧鳳尋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是臣與他們搶,是陛下與他們搶啊。”
扯虎皮拉大旗嘛,自打到了西楚,他干這個很順手;实坶_口要了這些職缺,為臣子的,總得給個面子吧。
凌寒哈哈大笑,道:“好,朕就豁出去了,為顧卿你去當一回強盜!
“那臣先去琢磨琢磨要哪些職缺,先行告退!
顧鳳尋還回了側間,琢磨職缺只是一句玩笑話,他要琢磨的事兒多了,“引蛇出洞”說起來簡單,但具體實施起來困難重重,宋閣老可不是省油的燈,這一計要讓他入轂,細節上必要天衣無縫,環環相扣,萬不能讓他瞧出破綻逃出生天去。
重布兵防不是簡單的事情,如果沒有顧鳳尋推測或者說是平空謅出來的這個理由,光是為了“需不需要重布兵防”,凌寒就得跟臣子們磨上十天半個月的嘴皮子。如今理由有了,也沒人敢跟皇帝要證據,一句“密衛行事,無須交待”就能打發了想要追根究底的臣子,那么剩下的就是怎么重布兵防的問題。
這是鄭侯需要負責的事,其他臣子可以洗洗睡了,于是十幾天后的大朝會上,臨退朝時,鄭侯出列,表示關于布防的事情,要密奏皇帝。
凌寒當即揮退其他朝臣,單獨留下鄭侯,一直密議到深夜。
隨后,假密旨案爆發,西楚朝野上下一片嘩然,不說天翻地覆,也是人心惶惶。
雖然凌寒命袁鎮樓去調查假密旨的事情,但一直都是秘密調查,把這樁大案捅到明面上的,當然不是袁鎮樓,而是被他調查的一名臣子。
此人是大理寺少卿關源之,和桐花州太守關凌之同出一族,是族兄弟。當然,姓什么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官職。關源之性情剛正不阿,稟直無畏,精通刑律不說,也是破案高手,最擅長抽絲剝繭。袁鎮樓持新皇手書來查先帝密旨,別的臣子哪怕感覺到其中的蹊蹺,也不敢追究,只有關源之,有膽量,有能力,有手段,被他發現了其中的關節,當時就拍案而起。
有人敢盜刻先帝私印行假密旨之事,而他關源之竟然中了招,還一直沒有發現,隔日的大朝會上,他就脫冠披發,在承天殿上當堂請罪,并請旨由大理寺主審此案。
凌寒高高在上的審視了關源之半晌,摸不清這家伙是被內鬼操控的棋子,還是真的憑自己的本事發現了真相然后一時激動跑過來請罪,但不管怎么說,打草驚蛇、風聲鶴唳的效果是有了,于是思忖許久,他大手一揮,準了。
準是準了,但誰來主審成了問題,大理寺卿年事已高,近一年來更是百病纏身,告老的折子都上了兩道,就差最后再上一道折子,就可以順利告老還鄉了,顯然不適合主審此案。
大理寺的事務目前是由大理寺少卿在主理,但現在大理寺少卿的請罪折子才新鮮出爐,戴罪之身,也是待審之人,總不能讓他自己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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