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殺器
這事兒韓察跟凌寒稟報過,凌寒考慮了許久,才算點了頭,讓韓察去跟那些吳國人接觸交涉,到時候哪幾個人愿意在西楚出仕,安排什么任職,再另行商量。之所以考慮這么久,凌寒顧忌的是這些吳國人會把吳國奢靡的風氣帶到西楚來,再者,這些世家大族的根雖然被斬斷了,但底子還是有的,尤其是這些能及時逃出來的人,差不多是把能帶的家底都帶在了身上,不管到了哪里,落地生根都比尋常人容易得多。這里頭,就要考慮到他們和西楚本土的世家之間的沖突?傊皇悄敲慈菀椎。
那些吳國人里頭,韓察最看重的是一個叫李敏的人,此人一到西京,就給韓察獻上了他寫的一篇文章,里頭提到的,是他一路從越地到西京所見所聞的弊端惡政,以及治理改革的方法。
韓察看了之后,就知道自己遇著了真正的大才,把李敏召過去一問,才知道此人還真不是什么無名之輩,他是岑焉的入室弟子,也在稷下學宮求過學,雖然名氣不如岑焉年輕的時候那么大,但在學識上,是盡得真傳,眼界心胸,俱在高處,唯一的問題,他的脾氣也隨了岑焉,不知變通,不識時務,狂得有點沒邊兒,根本就不理睬韓察遞過去的橄欖枝,反而提出一個要求,只要西楚能從秦國手里救出岑焉,他就給西楚賣命十年。
這要求有些過分了,韓察都想把他那篇文章直接甩他臉上,告訴李敏他不值這個價,但到底惜才,還是沒舍得。
顧鳳尋聽說這件事后,覺得這人有些意思,就跟韓察把李敏要了過來,韓察心疼得嘴角直抽,對顧鳳尋道:“顧寺卿有了蘇寺正和方舍人還不夠,何必來挖本官的墻角,本官最近沒得罪你吧?”
顧鳳尋都被韓察哀怨的語氣給逗笑了,道:“令尹大人若有心收服李敏,那就當下官沒來過!
這話老扎心了,韓察思量再三,算了,只要能讓李敏為西楚所用,擱誰手上都一樣。于是他把李敏拱手相送,然后捂著心口蹣跚著走回令尹府,心好疼,這樣的事再來幾次,他會不會也得心疾?
李敏,就是顧鳳尋握在手里的機會。當然,這個機會的關鍵不是李敏,而是岑焉。
岑焉是個大殺器。
趙昊殺了吳國三皇子不算個什么事兒,別說吳國已經沒了,就算還在,吳皇都未必會追究此事,頂多,就是拿這事當成開戰的借口罷了,誰讓吳皇子嗣多,三皇子又不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個,當初吳皇把三皇子派出來,估摸著就有這個兒子回不去的心理準備。但趙昊萬萬不該把岑焉給扣下了,這和捅了馬蜂窩無異,而且捅的還是這天下最有才識能力的那一群馬蜂。
這話還得從頭說,岑焉是什么樣的人,基本上世人皆知,姹紫焉紅,國士有雙嘛,相比其他三人,岑焉出仕最晚,性情最不討喜,吳皇也不怎么重用他,最多是把岑焉供起來當成他是個賢明君王的證據,在很多人眼里,大抵都認為相比其他三位國士,岑焉的影響力要差上許多。
然而,事實其實恰恰相反,真正能認識到岑焉的價值的明眼人并不多,顧鳳尋恰好就是其中一個。
原因很簡單,姹紫嫣紅四國士里,真正交游廣闊、周游列國的人,只有岑焉一個。韓察一出師,就在西楚出仕,謝謹言更是直接回了越國,而付赤川閉門造車……咳,專心于著學好多年,才在沈碧空“死”后入主秦國,可以說,這三個人影響力,最多只能影響其所主的一國,不像岑焉,周游列國,上交名臣,下交野賢,別看他狂,他是真正有狂的資本。人脈和影響力這種東西,不顯山,不露水,只有在用到的時候,才會展現它驚人的能量。
眼下風平浪靜,是因為岑焉被困在秦國的事情,暫時沒有多少人知道,也沒人拿這件事做文章,一旦把這件事掀開來,趙昊才會知道他究竟犯了多大的蠢。他要是在扣住岑焉之后,就把人高高的供起來,那就算了,偏偏,他把人關進了暗牢。
想到夏憫最新傳來的消息,顧鳳尋笑得很是玩味,這個機會,差不多該是到了利用起來的時候了。最適合把這件事捅出來的人,就是李敏。有膽子跟韓察開條件,那么這個李敏,有沒有膽子去秦國大鬧一場呢?
拭目以待。
于是就在趙汶慶和趙沉香一門心思的在晉王府里大做文章的時候,顧鳳尋抽了個空兒,見了見李敏。
李敏年紀很輕,跟顧鳳尋現在這具身體看上去差不多歲數,頂了天也就二十出頭,容貌并不出眾,但氣度極佳,舉手投足,和岑焉像了七八分,這要是不看臉,只看舉止,活脫脫就是又一個岑焉。
“李公子,請坐。”
顧鳳尋伸手作請,人卻倚著椅子扶手沒動,如今他身為宗正寺代寺卿,正經的官身,當然可以在李敏這個落魄的吳國世家公子面前托大一把,就算沒這個身份,他也照樣能托大,畢竟,他曾是秦司空。
但李敏卻很托大,一聲未辭,撩袍就坐下了。
“顧寺卿,敏不是俗流,就不與您客套。敏此來西京,便只有一個目的,救出吾師。韓令尹不敢答應,敏自然也不敢勉強,顧寺卿若是與韓令尹一樣,想要收敏為所用,便要考慮有沒有那份能力,其他的話,不必多費唇舌!
這一言若不合,轉身就要走的姿態,實實在在的很狂。
顧鳳尋連岑焉都能對付過去,又怎么會被李敏這才只有岑焉七八分功力的狂態給壓制住,所以他沒有接李敏的話茬兒,只撥弄著凌寒給他的那枚玉扳指,漫不經心道:“本官看你皮膚微黑,不似吳國尋常世家子,想必你跟岑狂一樣,有志于游歷天下,不知已走過幾處地方,見識過多少世間風物了?”
吳國那地方,大多數人都皮膚白皙,尤其是世家子弟,日常起居有人伺候,出入有車馬相隨,少有在外面風吹日曬的時候,皮膚保養得不要太好。李敏的膚色,明顯深一些,糙一些,但又沒有黑糙到跟那些整天風吹日曬的人一樣,若不是天生的,那就是和岑焉一樣,在外游歷時經歷了風霜所致。
再則,李敏身為岑焉的入室弟子,本該隨侍在側,但顧鳳尋在吳國時,卻沒有在岑焉的身邊見到李敏,除非是李敏家族中有事不得不回去,那就多半是奉師命在外游歷了。以岑焉的脾氣,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弟子閉門造車的,游歷天下是每個岑門弟子必經的一課。
李敏微愕,沉默片刻,方傲然道:“不敢說已識盡天下風物,但也知之十之五六了!闭f完,還冷笑了一聲,覺得顧鳳尋不接他的話,顧左而言他,分明是心里沒底氣。
這時候他心里倒是疑惑起來,本還以為顧鳳尋是韓察找來做說客的,又或是手上有什么底牌要攤出來,只此時看著又不像,倒真弄不明白顧鳳尋究竟想干什么了。
“以你的年紀,能見識天下風物十之五六,已算是難得了。”顧鳳尋露出幾分贊許之色,“本官聽說,岑狂游歷諸國,識盡蒼生,與人辯經,百戰而唯有一敗,你可知此事?”
李敏赫然色變,猛然站起身,怒道:“你……”
顧鳳尋抬手壓了壓,笑道:“別緊張,本官知道,你身為岑狂的弟子,聽得不這個,本官問你此事,并非打壓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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