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末日
其實如果晉王能換個心態,認真跟方隱之學點東西,絕對能受益終身,方隱之官兒不大,卻是個真正的官場老油條,只看他入職弘文閣后就幫著顧鳳尋撐起了一脈勢力,并且還發展得不錯,就知道他的本事,或許在名望才學上,他是遠不如韓察,但在組織人事上,他一人足能抵韓察手下一個幕僚團了。晉王若能放平心態,跟方隱之學到五六分本事,日后在西楚,想當皇帝沒什么可能,但當個輔政之臣,完全沒問題。
顧鳳尋也是存了這個心思,才刻意給晉王安排了這條路,讓方隱之好生打磨這少年,若能將這少年的性子給扭過來,不失為一樁好事,再者,對謝謹言和越國夫人來說,這也是個不錯的交待。至少,當知道晉王入了弘文閣之后,謝謹言特地私下給顧鳳尋送了一封信,表示了感激之意。
謝謹言是個明白人,他知道這是晉王最好的出路了。晉王能入弘文閣,除了是顧鳳尋刻意在拉攏他和越國夫人之外,也是西楚皇足夠寬容,否則,就憑劫鳳儀大獄一事,西楚皇將晉王圈禁一輩子,謝謹言都不能為之抱一句不平。
所以,謝謹言也沒辜負西楚皇的這份寬容,以一場大捷為報,奪下了楚國邊境兩座城池,大漲西楚士氣。
只可惜,這份捷報還在路上,晉王就掉了鏈子,跟著趙沉香跑了。
晉王心性本就浮躁拐擰,從越皇變成晉王的落差,他從來就沒有調適得過來,身邊又一直有各色人等挑撥離間,令他根本就聽不進真正為他好的人的話,直到劫獄案發,凌寒下狠手,把他身邊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全都清除了,本意也是希望沒了這些人的挑撥離間后,晉王能真正沉下心來,聽一聽良言忠勸,把心性磨礪得穩當些,學會看人,學會做事,可惜,這份苦心晉王根本就感受不到,在他眼里,是自己的羽翼被全部剪除了,自己以后的一舉一動,全掌握在凌寒手里,想他讓什么時候死,就讓他什么時候死。而顧鳳尋把他送進弘文閣,讓方隱之打磨他,更被他視為折辱。
抱著這樣的心態,可想而知,晉王這就是一條路走黑,死不回頭了。便是在這種種不如意之下,嫵媚可人、風流多情又能讓他體會到男子尊嚴的趙沉香,可不就成了他唯一的寄托和依靠,更何況趙沉香有錢有地,更是他擺脫現狀的唯一機會,這門聯姻他是必須牢牢抓住的。
結果,就因為“刺秦”案,連這個機會都眼看著要飛了,晉王豈能不急,性子越發陰沉不說,心思也跟著越發浮躁了。恰在這時候,趙沉香又察覺了趙汶慶的意思,就跑來跟晉王抱怨,兩下里一合拍,就決定一起跑。
在晉王來說,只要傳出了他跟趙沉香私奔的事,這門聯姻不成也得成,不管是秦皇和西楚皇,都得捏著鼻子認了,畢竟這種事,太損皇家顏面了,誰都丟不起那臉。
而在趙沉香來說,她心里有數,鳳儀臺很厲害,如果只有她自己跑了,不用幾天大抵就得被追回來,但拉上晉王一起跑,必要的時候,晉王就是她的人質啊。雖說這少年活生生就是個廢物,但奈何他有個好母親,好舅舅,西楚皇是絕對要保他的命的,只有帶上晉王,她才能跑回秦國。
總之,各懷鬼胎之下,這對男女達成了一致,并且還成功的跑了,不能不說,其實這也是圖謀已久,當然,也有范九斤故意放水的緣故。
當然,范九斤不是為了想看樂子而擅自作主,他放水是有授意的,授意的人當然就是顧鳳尋,晉王和趙沉香前腳這一跑,范九斤后腳就跟了上去,順手就把秦國潛伏在西楚最后一點暗樁給掃蕩了,甚至里頭還一些越國夫人暗搓搓派出來的人。
趙沉香要跑,當然需要有暗樁接應,而晉王這一跑,越國夫人派出來的人少不得要跟著行動,他們最大的使命就是保護晉王啊。于是這對男女簡直就是最好的帶路黨,范九斤收割得不亦樂乎,簡直都想給晉王和趙沉香敬酒致謝了。
而當趙汶慶收到消息時,臉都氣綠了。
“真他媽的蠢貨!”
被趙沉香這么一搞,千鱗衛在秦國的暗渠全部被破壞了,從現在開始,他再也收不到秦皇傳來的指示,而他也沒有辦法向秦皇傳遞消息,也就是說,秦國使節團被徹底隔絕在了西京里,走不出去,也傳不出去消息,這和被下獄有什么區別,只不過獄房大一點而已。
西楚皇的報復,可真夠狠啊。
趙汶慶惶惶不可終日,夜里連睡覺都不安穩,總擔心一覺醒來,腦袋就搬家了。沒過幾日,他就告病了,然后拖著病體,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到承天殿哭求西楚皇放他回去,說什么葉落歸根,他就是死也要死在秦國云云,聽得凌寒好氣又好笑,到底是答應了。反正一箭之仇已經報了回來,趙汶慶這一出,可把秦國的臉面丟得不輕,足以抵償秦皇把西楚使節團押送出境的羞辱了,他也沒必要再扣著秦國使節團不放。
就在趙汶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囊滾蛋的時候,就在城門口遇上了被范九斤逮回來的趙沉香和晉王,這下子是叔侄相見,分外眼紅,趙汶慶顧不上臉面,直接甩了趙沉香兩記大耳刮子,然后理也不理趙沉香,徑自走人。
趙沉香本也不是什么好性子,吃了兩巴掌,甩手就給趙汶慶回了一爪子,她的指甲長,又磨得尖,這一爪子下去,趙汶慶臉上就見了血,又被趙沉香指著鼻子痛罵他賣侄求活,氣得趙汶慶幾乎厥過去。
這一出就在城門口鬧將出來,這城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何其多,可算是大飽眼福,看盡好戲,尤其是,其中還有不少是從各處來投奔西楚的士人,瞧得是直搖頭,秦國宗室竟是這副德性,可見秦國皇室又是個什么樣兒了,秦皇哪是值得投奔效力的明君,虧得沒去。
總之,到最后,趙汶慶是成功的回到秦國,當然,肯定是得不到趙昊的好臉色了,要不是趙昊還要從他身上打探關于沈碧空在西楚的消息,恐怕直接就問罪了。
然而趙汶慶哪里知道沈碧空還活著的事,被趙昊問得莫名其妙,直到趙昊告訴他,“刺秦”案的幕后推后就是沈碧空之后,趙汶慶才終于理清頭緒,細細一想在西楚的經歷,隨后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陛下,這樣說來,西楚確有一人,頗為可疑,沉香侄女曾對臣提過,說那人頗為神似司空大人……”
說到這里,趙汶慶就語聲一頓,他對沈碧空忌憚太深,竟然直到如今,都控制不住還要尊稱一聲“司空大人”。好容易調整了一下心緒,才又繼續道:“那人名叫顧鳳尋,據說出身楚國,似身帶疾患,年紀……也不大,雖說神似,但絕不可能是……陛下,這世上不能有怪力亂神之事……”
他嘴上這么說,但語氣分明是遲疑的,若沈碧空未死,若那位顧寺卿就是沈碧空,這……就太可怕了。
有那么一瞬間,趙汶慶仿佛看到了秦國的末日,臉色一時灰敗得幾如土色。
趙昊的臉色,卻比他還要難看十倍,沉默許久,他揮退趙汶慶,然后傳命道:“召宋成功……召云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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