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杯綠茶
佟綿綿看到姐姐,踢著小短腿抱住她,眨巴著大眼睛告狀道:“姐姐,三哥放狗咬綿綿!”
佟雪綠忍住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綿綿為什么害怕小狗,它不是很可愛嗎?”
佟綿綿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它吼綿綿,還咬綿綿的褲子。”
“咬疼了嗎?”
小團(tuán)子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搖頭道:“不疼。”
“不疼那就不可怕,來,姐姐牽你過去。”
有了姐姐在,佟綿綿多了幾分底氣,乖乖把小短手塞到姐姐手里。
佟雪走過去問道:“哪里來的小狗?”
佟嘉信:“回家的路上撿到的,姐,我們養(yǎng)它吧好不好?它那么小,要是我們不養(yǎng)它的話,它肯定會餓死的!”
佟雪綠打量了一眼小奶狗,大概一兩個月大,應(yīng)該是養(yǎng)狗的人家養(yǎng)不起扔出來的。
小奶狗雖然是土狗,卻長得出奇的漂亮,全身雪白,只有額頭有一搓毛是黑色的。
更神奇的是,那撮毛的形狀看上去像個倒著的愛心。
小奶狗看到佟雪綠,朝她跌跌撞撞地爬過來,來到她身邊,小鼻子在她腳下拱來拱去的。
佟雪綠蹲下去,用手摸了摸它的頭,小家伙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接著索性在她腳下一倒,露出軟乎乎的肚皮。
佟雪綠差點(diǎn)被萌出一臉血:“你們要養(yǎng)也可以,不過小狗的衛(wèi)生和喂食,你們得負(fù)責(zé)起來,要養(yǎng)就要負(fù)責(zé)到底,要不然就不要養(yǎng)。”
家里沒有大人在,他們又住那么大的院子,養(yǎng)只狗還是很有必要的。
佟嘉信雙眼一亮,聲音洪亮道:“我一定會負(fù)責(zé)的!”
佟綿綿看小奶狗果然不咬人,跟著蹲下來,伸出小手顫巍巍地摸了小奶狗一把:“姐姐,它好乖。”跟綿綿一樣乖。
只是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小奶狗嘴巴一張,一口咬住她的小手指。
佟綿綿“哇”的一聲就哭出來。
其實(shí)小奶狗的牙齒并不鋒利,咬下去連咬痕都沒有,可佟綿綿還是被嚇得哇哇大哭,再也不敢靠近它。
偏生小奶狗就喜歡追著她跑,一時之間,佟家熱鬧得不行。
**
孟大師傅的手骨折生活很不方便,兒子工作又忙,所以看佟雪綠這邊上手后,他第二天就沒來上班,跑到鄉(xiāng)下和弟弟一家一起住。
劉東昌以往沒在飯店用飯,都是去他大姐家吃飯。
可昨天吃了佟雪綠做的飯后,他便不走了,午飯和晚飯都在飯店用。
因為劉東昌在,加上佟雪綠也不想鬧矛盾,所以給譚小燕舀菜時手沒有顫抖,跟大家一樣的分量。
譚小燕以為佟雪綠這是怕了劉東昌,頓時尾巴又得意地翹起來。
這天中午,好幾輛轎車在國營飯店門口停下來,從里頭走下七八個中年男人。
這些中年男人一個個穿著灰色中山裝,好幾個胳膊下還夾著公文包。
那模樣,那氣派一看就是領(lǐng)導(dǎo)!
國營飯店的人正在吃午飯,一個個埋頭大快朵頤。
尤其是譚小燕,昨天說求她都不吃,此時好像失憶了一般,吧唧著嘴巴吃得比豬吃飯還要香。
外頭七八個人突然走進(jìn)來,劉東昌正要說“還沒有到招待時間”,抬頭間看到進(jìn)來的人,他一口咬在自己的舌頭上。
痛得他五官扭曲,但好歹把話給吞回去了。
佟雪綠也注意到進(jìn)來的人跟一般工人不一樣,站起來道:“歡迎光臨,請問你們要吃什么?”
來的人都是領(lǐng)導(dǎo),平時去國營飯店吃飯都是提前打電話過去訂菜,一過去服務(wù)員也絕對不敢給他們臉色看。
所以此時看到佟雪綠服務(wù)態(tài)度這么好,倒沒覺得奇怪,就是覺得她那句“歡迎光臨”挺新奇的。
一行人在門口就聞到了一股香味,這會兒進(jìn)來了,香味更濃郁更霸道了,直沖鼻子而來,弄得他們一個個饑腸轆轆的。
一個秘書打扮的男人朝他們吃的東西看了一眼道:“你們吃的都是什么?”
佟雪綠:“麻婆豆腐、招牌豬腳和酸辣土豆絲。”
一行人聽到佟雪綠報出菜名,報一個他們吞一口口水。
一個禿頭的男人喊道:“都要,每樣都來一份!”
佟雪綠應(yīng)了聲好,轉(zhuǎn)身就進(jìn)廚房去。
郭衛(wèi)平趕緊放下筷子,跟進(jìn)去幫忙打下手。
孟青青感覺到大家的態(tài)度有點(diǎn)不一樣,但她沒看出對方是領(lǐng)導(dǎo),放下筷子就去收錢和票。
只有譚小燕還跟個棒槌一般,呼嚕呼嚕吃個不停,嘴里還鄙視佟雪綠道:“馬屁精!”
劉東昌聽到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恨不得把桌上麻婆豆腐倒扣在她頭上!
食材都是現(xiàn)成的,豬腳一鍋煮好了,要現(xiàn)做的只有麻婆豆腐和酸辣土豆絲。
佟雪綠讓郭衛(wèi)平把土豆去皮,然后她快速把土豆切成絲。
她動作麻利,下刀又快又準(zhǔn),切出來的土豆絲根根均勻,看得郭衛(wèi)平目瞪口呆。
“雪綠姐,你這切菜的功夫練習(xí)了多久?”
“不到一年。”
其實(shí)不止,她上輩子為了練習(xí)刀工,可是花了七八年的功夫。
可原主沒做過飯,她要是說自己做了好多年,太容易露餡了。
郭衛(wèi)平聞言,嘴巴張得更大了:“雪綠姐你太厲害了,師傅說刀工要熟練,最起碼要七八年,你一年就如此厲害,真是令人羨慕!”
佟雪綠臉不紅心不跳道:“你不要跟我比,我這是屬于有天賦,天生就很厲害。”
郭衛(wèi)平?jīng)]覺得她在吹牛,點(diǎn)頭如小雞叨米:“我也覺得雪綠姐你是天才,真是太讓人羨慕了,我要是有你一半?yún)柡秃昧耍 ?br />
小鮮肉太好騙了,佟雪綠心里有一丟丟不好意思,鼓勵他道:“勤能補(bǔ)拙,只要你繼續(xù)努力,你肯定能做得像我這么好。”
郭衛(wèi)平雙眼像小鹿般亮亮的,激動得雙頰都紅了。
真是個單純的孩子。
佟雪綠把切好的土豆絲放到清水去浸泡去淀粉,然后她開始做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最關(guān)鍵兩樣?xùn)|西,一個是豆腐,一個是調(diào)料。
豆腐太嫩太老都不行,南豆腐做麻婆豆腐最適合。
豆腐切塊之后要放到鹽水里去氽一下,這樣不僅能去除豆腥味,也能讓豆腐更加滑嫩。
至于調(diào)料,因為這年代沒有雞精,好在豆豉和豆瓣醬是不缺的,要是沒有這兩樣,做出來的麻婆豆腐是沒有靈魂的。
很快一股香味就從廚房飄出來,麻辣的芳香,又霸道又勾人,讓大堂的一行人肚子更加餓了。
之前開口的禿頭男人道:“這味道夠味,這家國營飯店我之前沒來過,沒想到里頭居然臥虎藏龍啊!”
另外一個人道:“我也沒來過這邊,要不是這次剛好到飯點(diǎn),我們也不會過來這里。”
其他人點(diǎn)頭稱是。
他們一行人去外省視察,剛下火車站過來這邊,因為差不多到飯點(diǎn)了,又剛好路過國營飯店,所以這才過來。
只是沒想到有這么大的驚喜。
佟雪綠做好菜后,讓孟青青端出去。
譚小燕又舀了一碗飯在吃,全程站都沒站起來,更別提去端菜了。
看得劉東昌心里火“蹭蹭蹭”往上漲,要不是有外人在,他肯定要好好訓(xùn)她一頓!
一行人剛才聞著味道就覺得餓得不行,這會兒菜端上來,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色香味俱全。
麻婆豆腐紅彤彤的,一股麻辣的香味撲鼻而來,吃上一口,香熱麻辣、口感嫩滑,太好吃了!
豬腳表皮泛著一層油亮的光,顏色紅亮剔透晶瑩,燉得酥爛的豬腳入口即化,把豬腳的湯汁澆到米飯上,鹵湯的濃郁混合進(jìn)米飯里面,簡直美味到極點(diǎn)!
酸辣土豆絲爽脆可口,酸酸辣辣的,又是一道完美的下飯菜!
一行人好像被餓了好久一樣,埋頭狼吞虎咽了起來,生怕吃慢了就吃虧了。
他們其實(shí)覺得三個菜隱隱有些不夠,但秉著不浪費(fèi)糧食的心態(tài),于是都沒開口再點(diǎn)菜。
好在三個菜里面有兩個菜是有湯汁的,把湯汁往米飯一澆,不用菜就能吃上一大碗!
等吃完后,一行人的肚子都凸了出來。
“這頓飯是我這幾年來吃過最美味的一餐,尤其是那道麻婆豆腐,夠辣夠麻夠香夠滑,簡直無可挑剔!”
“我覺得那道豬腳很不錯,酥爛綿軟,入口即化,無愧招牌二字!”
“我就喜歡那道酸辣土豆絲,酸酸辣辣的,特別下飯!”
禿頭男人笑道:“果然是臥龍藏虎,小小的飯店,做的飯菜比招待外賓的飯菜還要好吃!”
這話一出,一直在一旁守候的劉東昌立即躥了出去:“你們好,我是這家飯店的經(jīng)理,我叫劉東昌。”
禿頭男人打量了他一眼,肯定道:“很不錯,你們的服務(wù)和飯菜都做得很好,對了,做菜的大師傅是誰,讓他出來見見。”
劉東昌本想趁機(jī)認(rèn)識幾個領(lǐng)導(dǎo)人物,壓根沒想讓佟雪綠等人出風(fēng)頭。
可這會兒對方都開口了,他只能扯出一抹強(qiáng)笑去叫佟雪綠。
佟雪綠肯定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jī)會。
實(shí)際上她剛才一直在等待這個機(jī)會,一做好飯她就立即洗臉整理儀容,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跟劉東昌走出去,一行人看到她還沒什么反應(yīng),眼睛盯著她后面看。
看了好一會都沒見到大師傅出來,之前那秘書模樣的男人才開口道:“你們的大師傅呢?怎么還沒出來?”
劉東昌指著佟雪綠道:“這位就是我們飯店的大師傅,不過她只是暫時的,我們原來的大師傅手受傷了,所以她就是過來暫時頂替一段時間。”
眾人看他指著佟雪綠,眼睛頓時瞪大了。
女的?
而且還這么年輕?
國營飯店的大師傅十個里頭十個是男的,幾乎沒有看到女人當(dāng)廚師,而且還是這么年輕的姑娘。
一行人都震驚了。
佟雪綠勾唇笑道:“你們好,我就是這家飯店的大師傅,我叫佟雪綠,單人旁冬的佟,雪花的雪,綠色的綠,佟雪綠。”
見領(lǐng)導(dǎo),最重要就是讓他們記住自己這號人。
禿頭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真的是這個飯店的大師傅?”
佟雪綠點(diǎn)頭:“是的,你們剛才吃的麻婆豆腐、招牌豬腳和酸辣土豆絲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禿頭男頓了一下,哈哈笑了起來:“很好,主席同志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佟同志就是這話最好的詮釋者!”
其他人紛紛附和稱贊了起來。
佟雪綠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可劉東昌的臉卻更黑了。
直到一行人離去,都沒有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劉東昌。
劉東昌覺得佟雪綠的運(yùn)氣實(shí)在太好了,孟大師傅在國營飯店做了十幾年,從來沒被領(lǐng)導(dǎo)表揚(yáng)過。
可佟雪綠不過是頂替的,而且才頂替了幾天,就遇到這么大的機(jī)遇!
一旁的譚小燕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一臉震驚道:“剛才那幫人全都是干部領(lǐng)導(dǎo)嗎?”
看其他人都沒有回答譚小燕,孟青青有些不忍心,點(diǎn)頭應(yīng)道:“看著好像是。”
她一開始也沒發(fā)現(xiàn),后來她去端菜的時候佟雪綠提醒她的。
譚小燕嘴巴張得大大的,一臉追悔莫及的樣子,用后世的話來說,她感覺自己錯失了一個億。
要是早知道那些人都是干部領(lǐng)導(dǎo),她才不會讓孟青青去收錢端菜,這些都應(yīng)該由她來做!
她瞪著孟青青:“你既然早知道,你干嘛不早通知我?”
孟青青:“……”
譚小燕:“你是不是故意的?”
孟青青:“……”
孟青青終于明白為什么她大伯讓她不要跟譚小燕走得太近,她漲紅了臉轉(zhuǎn)身跑進(jìn)廚房。
譚小燕好像一拳砸到棉花上,一口氣還沒發(fā)泄出去,對方就跑了。
氣死她了。
因為有領(lǐng)導(dǎo)來過,午飯過后,劉東昌和譚小燕都不敢回去休息。
佟雪綠并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里,在領(lǐng)導(dǎo)面前刷好感那是必須的,但以后能不能派上用場誰知道呢?
說不定以后都不會再碰面。
可劉東昌對這事情耿耿于懷,尤其發(fā)現(xiàn)她在學(xué)習(xí)初中的課本后,一雙眼睛更是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讓佟雪綠煩不勝煩。
**
溫如歸和樸建義,以及姜丹紅三人并沒有在北禾省多加逗留,第二天便坐上讓溫如歸表姐夫幫忙訂的臥鋪回京市。
姜丹紅從紅星生產(chǎn)大隊出來后,當(dāng)天晚上便有點(diǎn)低燒,只是她沒跟任何人說,一直強(qiáng)忍著。
直到上了火車,溫如歸和樸建義兩人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樸建義關(guān)心道:“姜同志,你沒事吧?”
姜丹紅肅著臉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樸建義:“……”
他真是無比心塞啊,哪怕他和溫如歸兩人齊力把姜丹紅救出來,可姜丹紅就是一心認(rèn)定他不太可信。
害得他昨晚跟招待所的人借了一面鏡子,對自己左看右看,愣是沒從自己這張充滿正義的臉上看出任何不對勁來。
溫如歸看樸建義又吃了癟,開口道:“姜同志,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你是不是生病了?”
姜丹紅這次出聲了,搖搖頭道:“我沒事,你們不用管我。”
說完,她也不再理會溫如歸,眼睛透過窗口望著外面,表情嚴(yán)肅而淡漠。
溫如歸見狀只好閉嘴。
姜丹紅這種情況,他倒沒有覺得她沒禮貌,任是誰遇到這種事情,也沒辦法如正常人開心地活著。
此時姜華榮正得知姜丹紅被人接走的消息,氣得暴跳如雷:“你腦子是進(jìn)水了還是有坑?你怎么能讓他們把人帶走,你個蠢貨,你自己想死別拉上我,你趕緊去把人給我找回來,要是找不回來,休怪我……”
“砰”的一聲!
他話還沒有講完,門被人從外頭撞開了,一行穿著公安制服的人沖了進(jìn)來。
姜華榮的電話掉下去,眼睛瞪大,雙手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你、你們是什么人?你們怎么可以隨便闖進(jìn)來?”
姜華榮努力想裝出淡定的模樣,可他的心跳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壓根淡定不了。
看到這些人,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一個中年男人走進(jìn)來,肅著臉道:“姜華榮,市政委接到有關(guān)你的舉報材料,我們派人查訪調(diào)查之后,發(fā)現(xiàn)舉報材料所言全部屬實(shí),現(xiàn)在要帶你回去公安局配合調(diào)查!”
姜華榮遍體生寒,雙眼因驚恐而大睜:“不,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姜華榮一心為人民服務(wù),我一生從沒做過任何對不起黨對不起組織對不起人民的事情,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
中年男人嘴角微扯,眼底滿是嘲諷的笑意:“既然你沒有,那你還擔(dān)心什么?國家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姜華榮被噎了一下,臉色蒼白,嘴巴張大喘著粗氣,好像被人扔上岸邊的魚。
“來人,把他帶回去!”
姜華榮垂死掙扎:“我不走,若是我這樣跟你們走了,其他人會如何看待我?就算之后你們證明我無罪,可我的名譽(yù)和人格依然受到了損害!”
這么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教育局的人。
副主任蕭景山走進(jìn)來道:“這位警官,姜同志他到底犯了什么錯誤?要是你們不說明白,我們不能讓你們把人貿(mào)然抓走!”
教育局其他人紛紛附和。
可姜華榮一點(diǎn)也不感激蕭景山,他激動道:“你別說了,我跟你回去調(diào)查!”
可中年男人這會兒不急著走了。
他看了眾人一眼道:“行,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們!姜華榮被舉報殘害烈士子女、以權(quán)謀私、貪污受賄,以及侵占國家財產(chǎn),而且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一部分的證據(jù),這樣的人你說我們有沒有資格把他帶走?”
辦公室里安靜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姜華榮身上,萬分吃驚。
這些罪行,無論是哪一條單獨(dú)拿出來,都足夠要了姜華榮的命!
姜華榮驚駭欲絕,無邊的恐懼籠罩下來,他全身顫栗了起來,牙齒上下打顫。
他完!蛋!了!
蕭景山聞言,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連忙把路讓出來,不再出聲。
他剛才的確不是真心幫助姜華榮的,只是他沒想到姜華榮犯下的罪行如此駭人聽聞!
這次姜華榮完蛋了!
不用他出手他都要完蛋了!
不過為了讓他死得更快更徹底一些,他不介意在背后再推一把力。
**
當(dāng)天下午,蕭母就從他大哥那里得知姜華榮被抓走的消息。
她心中一動,立即讓侄子蕭光遠(yuǎn)過來幫她把冊子搬到車上,然后開著車去佟雪綠的家。
佟雪綠沒想到蕭母會親自過來。
她讓佟嘉鳴和佟嘉信一起把冊子搬進(jìn)屋去。
蕭母道:“果樹被耽誤了,要過幾天才能給你送過來。”
佟雪綠擺擺手道:“不用了,果樹就不用了。”
她之前是看蕭母太自以為是,所以才會提一些奇怪的要求為難她,可上次她主動關(guān)心自己后,她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后了。
蕭母眉頭一蹙:“你為什么又不要了?你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佟雪綠:“……”
這是什么邏輯,不要還不行?
“得了,你當(dāng)我沒說過,回頭你還是給我送過來吧!”
蕭母哼了一聲:“果樹我會送過來,還有,姜華榮今天被人抓走了,你們以后不用擔(dān)心被報復(fù)了!”
佟雪綠怔了一下:“被抓走了?為什么?”
蕭母嘴角扯了扯:“自然是做了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的事情,具體你不用管,說了你也不明白,我走了!”
不等佟雪綠再開口,蕭母轉(zhuǎn)身離去,走出六親不認(rèn)的步伐。
佟雪綠有些哭笑不得,和佟嘉鳴一起把剩下的冊子搬進(jìn)自己的臥室。
佟嘉鳴問道:“這些東西你要用來做什么?”
佟雪綠:“以后有用,這事你別往外說就行了。”
佟嘉鳴“嗯”了一聲,沉默了一下又道:“剛才她說的姜華榮,是不是姜明他爺爺?”
佟雪綠點(diǎn)頭:“是他,這事情你和嘉信也別去外頭說,省得招惹麻煩!”
佟嘉鳴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了。”
蕭母回到車上,看到蕭光遠(yuǎn)伸長脖子,一雙眼睛還盯著巷口那頭。
臉色頓時一沉道:“你看什么看?你是不是知道里面住的人是誰?”
蕭光遠(yuǎn)眼珠子亂飄,結(jié)巴道:“不、不知道,我不知道里面住了什么人。”
蕭母一個字也不相信這話,冷聲道:“你回頭要是敢把今天這事告訴你表哥,我回頭就讓你老子打斷你的腿,不信你試試!”
蕭光遠(yuǎn):“……”
表哥蕭承平回軍隊之前曾叮囑他,說佟同志這邊要是有什么事情,讓他一定要打電話告訴他。
他本來打算回去打電話,現(xiàn)在看來還是算了。
跟表哥比起來,還是自己的腿重要。
**
溫如歸三人終于抵達(dá)京市。
一回到京市,他們很快就知道姜華榮被抓起來的消息。
姜丹紅知道后,激動得整個人渾身顫抖,眼淚流個不停:“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
姜華榮被帶回公安局后,貪污受賄和以權(quán)謀私的證據(jù)一一被放到他面前,讓他無法抵賴。
可對于“殘害烈士子女”以及“侵占國家財產(chǎn)”這兩樣罪行,他抵死不肯承認(rèn)。
他心里非常明白,如果只有前面兩樣罪行,他頂多就是被判刑,然后被送去農(nóng)場改造。
若是加上后面兩條罪行,那他會被槍斃!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承認(rèn)。
但姜丹紅的到來,粉碎了他最后一點(diǎn)希望。
看到姜丹紅走進(jìn)來,姜華榮駭然失色,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她。
算起來,他已經(jīng)快有十五年沒見過這個侄女了,可一看到對方充滿恨意的眼神,他立馬就認(rèn)出來了。
姜丹紅瞪著姜華榮,目眥欲裂:“大伯,別來無恙?看到我,你是不是很吃驚?”
姜華榮回過神來,激動道:“丹紅啊,你回來得正好,你快告訴他們,我沒有虐待殘害過你們兩姐弟,這些年來,要不是我照顧你,你哪里還能活到現(xiàn)在?”
真是恬不知恥!
姜丹紅一口啐到他臉上:“你個無恥卑鄙的畜生,我弟弟當(dāng)年只有三歲,你居然下得了手!現(xiàn)在你還有臉在我面前討功勞?”
姜華榮繼續(xù)狡辯:“丹紅你這是失心瘋了,當(dāng)年你弟弟是得了嚴(yán)重風(fēng)寒死的,這怎么能怪我,對于你弟弟的病逝,我也很難受,畢竟他是你爸唯一的后代!”
姜丹紅眼眸迸射出滔天的憤怒:“畜生,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說謊,為了搶奪烈士家屬的功勞,所以你弄死了我弟,搶占了我媽留下來的嫁妝!”
“還有當(dāng)年土改時,死在你手上的人不計其數(shù),有些人明明已經(jīng)同意把家產(chǎn)和土地上交國家,由國家去分配,可你還是殺了他們,而且還把他們的財產(chǎn)藏起來,你還敢說你沒侵占國家的財產(chǎn)?”
土改時,很多富農(nóng)被殺死,血流成河,其中姜華榮做的孽罄竹難書!
姜華榮雙手緊握成拳,手背和額頭的青筋根根暴露出來:“殺人誅心,你簡直是畜生不如!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居然忘恩負(fù)義倒打一耙,要是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白眼狼,我當(dāng)初就不該養(yǎng)你!”
姜華榮指著姜丹紅破口大罵,臉上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內(nèi)心其實(shí)慌得一批。
只是他努力告訴自己一定要鎮(zhèn)定,公安這邊已經(jīng)去家里搜查過兩次,都沒有搜出任何東西。
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做過,就是姜丹紅出來作證也拿他沒辦法,他完全可以說她是空口無憑!
姜丹紅冷笑一聲:“你罵,你盡管罵,今天之后你就再也沒有機(jī)會罵了!”
說完,她不再理會姜華榮,扭頭看向林警官道:“我知道我媽的嫁妝被藏在哪里!”
林警官雙眼一亮:“在哪里?”
姜丹紅看了姜華榮一眼,后者臉色煞白,全身哆嗦得好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
姜丹紅欣賞著姜華榮的恐懼,笑道:“在老家我奶奶曾經(jīng)住的房間里,里頭有張很老式的木床,木床下面有個地下室,你們?nèi)ツ沁呎乙徽遥瑧?yīng)該會有發(fā)現(xiàn)!”
姜華榮身子一哆嗦,眼睛死死瞪著姜丹紅,牙齒上下打顫。
她怎么會知道的?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的!
那個地下室就連他媳婦都不知道,當(dāng)初她媽就只告訴他這個長子!
林警官一看姜華榮的樣子,心里更有底了。
看來東西應(yīng)該就藏在那個地方。
之前他們派人去姜華榮鄉(xiāng)下老家搜查過,但老家一直沒人居住,室內(nèi)也沒多少家具,所以他們只簡單搜查了一下便撤退了。
他們把重點(diǎn)放在他在京市的家,沒想到這老賊如此的狡猾,這么多財富放在老家,更絕的是,他居然沒讓人看守!
誰會想到這一點(diǎn)呢?
林警官也不再理會姜華榮,立即派人去鄉(xiāng)下搜查。
很快公安就從姜華榮老家的房子里搜出了地下室,一下去,在場的人都震驚了。
地下室里藏著大量的古董珠寶首飾和黃金,其他好東西更是不計其數(shù),其中還搜到了兩萬現(xiàn)金!
工人每月的工資大概是二三十元,一般的干部也不過四五十元,就是不喝不吃把錢全部攢起來,也得攢三十幾年!
可姜華榮老家抄出這么多現(xiàn)金,他還敢說他沒貪污受賄,沒侵占國家的財產(chǎn)嗎?
消息傳回來,姜華榮徹底蔫了。
他整個人如同被放了氣的氣球,一臉?biāo)罋猓胩於紱]有動彈過。
他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死定了,說什么都沒用。
**
從公安局出來。
姜丹紅整個人還是處于亢奮的狀態(tài)。
溫如歸道:“姜同志,判決估摸還需要一段時間,但你盡管放心,姜華榮不會有反抗的機(jī)會!”
姜丹紅聞言,心里最后一點(diǎn)擔(dān)心消散了:“謝謝你們,這次要不是你們,只怕我這輩子都沒法讓姜華榮那畜生得到懲罰!”
溫如歸:“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對了,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姜丹紅道:“我要舉報紅星生產(chǎn)大隊長以及他的兒子,我要舉報他們以權(quán)謀私,侮辱婦女、殘害女知青!”
溫如歸聽到這話,臉上沒有一絲意外。
從那天她表現(xiàn)出來對生產(chǎn)大隊長一家的恨意,對兩個兒子的痛恨,他就猜到她會走出這一步。
只是舉報自己的公公和丈夫,讓自己兩個親生兒子沒有父親。
只怕大部分的世人都無法理解她的做法,以后她的路不會比以前好走。
果然,他這個念頭才閃過腦海,就聽見樸建義道:“姜同志,我能理解你對他們恨,只是你這樣做,肯定會傷害到你兩個兒子,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在樸建義看來,姜丹紅舉報了姜華榮,姜家其他人肯定不會再接納她。
她無父無母,弟弟也死了,若是再舉報了夫家,以后她怎么立足?
他覺得自己是真心為姜丹紅著想,可姜丹紅聽到這話,臉色頓時沉下來。
她瞪著樸建義冷笑一聲:“你理解個屁!我為什么要害怕傷害他們,他們在傷害我的時候,他們可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那我為什么要為他們著想?!”
什么親生兒子,什么狗屁母愛!
不好意思,她天生就是絕情自私的人。
兩個孩子不是她自愿生下來的,她永遠(yuǎn)都不會承認(rèn)他們是自己的孩子。
樸建義還要再勸說,然后就被溫如歸給阻止了:“你少說兩句!”
姜丹紅看向溫如歸道:“溫同志,你心里也覺得我不應(yīng)該舉報他們嗎?要是我舉報,就是無情對嗎?”
溫如歸搖頭:“不,我尊重你的決定!”
姜丹紅看著溫如歸的眼睛,好一會臉上才浮現(xiàn)了一絲笑容:“你是個好人,比你那狗屁朋友好多了!”
樸建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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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華榮之所以能這么快被調(diào)查,除了溫如歸和溫家這邊出力,還有蕭家。
蕭景山自然不是為了佟雪綠,他這樣做是為了自己。
姜華榮是主任,他是副主任,兩人一直很不對付,蕭景山因為官位比他低,一直被壓著。
這次姜華榮出事,他自然要出力讓他死得更快。
除此之外,魏家也出力了。
此時魏國志正在把姜華榮的事情告訴妻子。
沈婉蓉聽完,臉上難得露出了生氣的表情:“這樣滅絕天良的畜生,早就應(yīng)該讓他得到懲罰!連親侄子和親侄女都要?dú)埡Γ喼毙笊蝗纾 ?br />
他侵占了弟媳的嫁妝,若是能好好對待兩個孩子也就罷了,可他搶走對方的嫁妝,還要對方的命,就是畜生也干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沈婉蓉:“你之前不是說雪綠開口我們才幫忙嗎?你這次怎么主動幫忙了?”
魏國志一邊洗菜,一邊道:“我之前并不知道姜家居然殘害烈士子女,自然能不摻和就不摻和,姜家兩位烈士,說起來還是我跟老蕭的戰(zhàn)友,雖然我們不認(rèn)識他們,但他們?yōu)閲易龀隽司薮蟮呢暙I(xiàn),我們知道了豈能坐視不管?”
老蕭?
沈婉蓉突然眼睛瞪大:“我終于知道為什么我第一次看到雪綠時會覺得她特別眼熟了!”
魏國志:“為什么?”
沈婉蓉:“多年前我曾經(jīng)見過老蕭母親的照片,雪綠跟老蕭的母親長得很像!”
魏國志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搖頭失笑道:“過去這么多年你居然還能想起來,我可是一點(diǎn)都想不起來。”
沈婉蓉:“我其實(shí)也是想不起來的,這不是剛好你提到老蕭嘛,只可惜老蕭一輩子都沒結(jié)婚,要不然我還真會懷疑雪綠跟他們家有血緣關(guān)系呢!”
魏國志笑道:“下次他要是過來京市,倒是可以讓他們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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