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N第章 誤解重重
電話那頭是片刻的安靜, 很快,蘇洄聽到寧一宵低沉的輕笑。
他不猜,笑得像調(diào)情。
蘇洄有些熱, 將小冊子收好, 回到自己的房間, 脫了大衣,倒在地板的床墊上。皮膚和枕頭摩擦的聲音傳遞過去, 帶著早春夜晚的溫度。
“蘇洄, 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這句話聽上去并不像贊美, 但蘇洄酒精上了頭,昏沉間竟覺得寧一宵的聲音好聽得說什么都像勾引。
“唔……”他將臉埋在枕頭上, 腦子一團亂, 好像每一根神經(jīng)都試圖逃離寧一宵語氣的控制, 但又會因為他的一個呼吸聲而顫動。
很混亂,蘇洄產(chǎn)生了一些光怪陸離的幻覺——他看到寧一宵此時此刻就躺在他身邊, 安靜地凝視他。于是蘇洄側(cè)過頭, 也望著他的幻影。
“今天出去喝酒,沒遇到什么搭訕的人嗎?”
幻覺比真實還真實, 蘇洄知道是假的, 但還是伸了手,撫摸“寧一宵”眼角的痣。
“有啊, 不知道為什么會找我, 怎么會一眼就發(fā)現(xiàn)我喜歡男人呢?”蘇洄說著說著笑了, “好奇怪, 想和我date的男生好像越來越多了。”
“因為你很漂亮。”寧一宵難得直白。
和西方人熱烈的美不同, 蘇洄的身上帶著一種隱忍的東方情欲, 裹得越緊, 這種緊繃的欲望便越是流溢。落魄、頹廢,一碰就碎,碎后會像煙塵一樣消失,仿佛每一晚都是失控的最后一晚。
蘇洄又笑了,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靠向床的另一側(cè),就好像靠在幻象中寧一宵的肩膀。
頭好暈,語言系統(tǒng)也開始混亂起來。
“are you flirting with me now”
寧一宵很喜歡他說英語的腔調(diào),軟軟的,尾音很勾人。
但他還是想先澄清,“我只是陳述事實,沒有任何調(diào)情的意思。”
“yeah……”蘇洄又嗯嗯唔唔了幾聲,只用黏膩的擬聲詞回應(yīng)。
不知為何,寧一宵莫名被取悅到,他喜歡蘇洄說英語時略帶黏軟的音色。
可想象一下,如果其他任何人看到他這樣,寧一宵都倍感煩躁。
把他關(guān)起來好了,不許出門,不讓見任何人。
很快寧一宵便從這個可怕的念頭里清醒過來。
他做不到,因為蘇洄很愛自由。
這樣聊下去不太妙,寧一宵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
“喝醉了就早點睡。”他低聲說,“晚安。”
蘇洄聽到他掛斷的聲音,可還是沉浸在方才曖昧的氣氛中。
思緒紛雜,找不到重心和支點,就像被線纏的海所淹沒,在窒息和亢奮間,寧一宵殘存的幻影像一片云那樣,覆蓋在蘇洄身上。
他的語氣彌漫著熱的水汽,但音色是冷的,會令蘇洄想到他下命令的語氣,強勢,壓抑著欲望。
蘇洄有些自暴自棄地解開了扣子,手很冰,也和他的手完全不一樣。
在拋高的溫度里,他想,或許寧一宵是在意他的,所以才會一再幫他,給他溫暖和看上去很像愛的情感,也會因為他喝酒表示擔(dān)憂。
但這些不夠,蘇洄更希望他最好還恨自己,因為恨最難消解。
幻覺開始像消亡的恒星那樣,不斷地向外擴散星塵。
他莫名想象出朱利安捧著花的樣子,不知道是什么花,或許是玫瑰,又或者是他之前為寧一宵一朵朵剪下來的朱麗葉月季。
這名字和他們也很般配,而寧一宵也很喜歡大束鮮花。
他想起餐桌上他們對朱利安的形容——熱情,執(zhí)著,喜歡送禮物,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喜歡藝術(shù)……
這和過去的蘇洄很像。
寧一宵或許會喜歡上他,因為他曾經(jīng)為類似的這些特性動過心。
蘇洄壓抑著,很小聲地反復(fù)念著他的名字,好像只是念給自己聽的咒語。
在痛苦與歡愉的幻夢里,結(jié)束了這個苦澀的自瀆。
清醒后,蘇洄起身,把身體都埋進浴缸的水中,放縱并沒有讓他好起來,反倒是愈發(fā)空虛和想念。
第二天起床時,蘇洄頭很痛,他又一次看到sean送的禮物,很感動,于是特意給他寫了一封長長的感謝郵件。
午飯后他收到了回復(fù)。
[sean:不用謝,你只需要把這當成一個小小的反饋,畢竟是你的作品,只是被我收藏了,內(nèi)核和意義都還是屬于你的。]
不知為何,蘇洄始終覺得這個sean和自己溝通時帶著明顯的克制和收斂,但又很懂自己。
他越發(fā)覺得自己其實很幸運。
三天后,在外調(diào)研的懷特教授打電話過來祝賀蘇洄攝影展上的成功,還轉(zhuǎn)告他,說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邀請他為新生做一次討論會。
“我?”蘇洄不太確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何況這次也是意外,是私人的工作,很多細節(jié)不方便講解。”
當初他接這個活兒,教授不放心,學(xué)校那邊也不是很認可,誰也沒想到大眾反饋這么好。
“你就挑能講的做一個簡短報告吧。”
“我試試吧。”
“eddy,這次媒體的反饋很不錯,藝術(shù)周刊聯(lián)系到我,想對你進行專訪,不過我暫時還沒答應(yīng),看你怎么想。我想提醒你的是,這次之后應(yīng)該會有很多工作找到你,你做選擇時要慎重,不要過分消耗自己的靈氣,但也不要錯過好的機會。”
蘇洄嗯了一聲,“我明白的,您放心。”
“eddy,成功不是洪水猛獸,你還需要更有野心一點。”
教授待他就像對待親生孩子一樣,這樣提點的話沒幾個人會對蘇洄說,所以更加珍惜有這樣的良師益友。
他說得沒錯,成功并不是壞事,最起碼可以遠離困窘,能照顧自己想照顧的親人。
更何況,如果自己不是一個潦倒的藝術(shù)學(xué)院助教,而是一個在業(yè)內(nèi)有一席之地的人,站在寧一宵身邊,也不會那么有失平衡。
蘇洄突然有點想戒煙,于是把之前買的都鎖進柜子里,打算短時間內(nèi)不要碰。
要做個態(tài)度積極的人。
打開短信,蘇洄意外發(fā)現(xiàn)貝拉的助理又打了一筆不菲的款項,打電話詢問時,貝拉說,“這是尾款和獎金啊。”
“太多了。”
“一點都不多,你是完全不了解外面的市場價嗎?相比起你給我們的,這根本不算什么。再說了,你是憑本事掙錢,就應(yīng)該好好拿著。我現(xiàn)在還有點忙,要走了,替我向你外婆問好啊。”
“謝謝。”
“不客氣啦,我們是朋友哎。”
貝拉給了他一個非常重要的工作機會,依托克洛伊的名氣,讓蘇洄被大眾看到,不僅如此,還有豐厚的報酬。
蘇洄內(nèi)心的報恩因子開始作祟,于是拿出那份企劃書,認真閱讀起來。
他花了一個下午看完,每張貝拉的手稿都細細觀賞,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工作這么認真,而且非常有才華,每個環(huán)節(jié)都有自己的巧思。
看完后,蘇洄下去遛了狗,買了個冰淇淋,吃完后打電話告訴貝拉,自己愿意加入她的新品企劃。
貝拉高興地在電話那頭尖叫起來,蘇洄立刻把話筒拿開,放到雪糕的耳朵邊,嚇得雪糕一臉警惕,然后又委屈巴巴盯著蘇洄。
“可憐小狗。”
第二天他就去了貝拉的工作室,這一次前臺換了人,但和上一位說了一樣的話。
“請問是來試鏡的模特嗎?”
蘇洄想了想,“算是吧。”
他向前臺報了自己的名字,沒想到前臺寫著寫著,突然抬起頭,“你就是eddy sue?”
蘇洄不明所以,點了點頭,“嗯。”
“上次的攝影展!”前臺小姐有些激動,“那里的裝置藝術(shù)是你做的對嗎?我真的超級喜歡,拍了好多照片,到現(xiàn)在那里還保留著,都快成了那間酒店的必去打卡地了!”
“謝謝。”
蘇洄回以微笑,第一次感受到被關(guān)注的實感。
“不客氣,我?guī)先ィ@邊請。”
前臺小姐還笑著說,“沒想到您還是模特,這就是傳說中的斜杠青年嗎?”
蘇洄只好笑笑,一上樓便見到了貝拉,她戴了頂牛仔貝雷帽、配以皮衣牛仔褲,很是干練。
一見面貝拉便熱情地擁抱他,拉著他的胳膊便往里走,“正好,造型師也剛到,你們前后腳來,能節(jié)約不少時間。”
“很趕嗎?”
“不是啊。”貝拉笑著看他,推開造型間的門,“你以前是不是從來沒染過頭發(fā),漂色很費時間的。”
“沒有。”蘇洄笑了笑,想起一些往事,“其實我十八歲的時候,因為躁狂發(fā)作,很想染頭發(fā),但剛進理發(fā)店就被我媽抓回去了,發(fā)型師連染料都來不及涂,我還戴著他們的披肩。”
他笑起來,“后來我媽就不允許我自己去外面理發(fā),會叫人來我家。”
“天哪,真苛刻,要是我一定會逃出去染完。”貝拉沒有接受過這樣的家庭教育,很是不理解。
她讓蘇洄和造型師見了面,按照之前的策劃囑咐了蘇洄造型的要求。
“效果好的話可以抓緊先拍一組試妝照。”
蘇洄坐在鏡子前,這種時期的他總是對一切新鮮的事物懷有期待,染發(fā)就像是一次全新的改變,很好地應(yīng)和了他目前的亢奮。
于是蘇洄很乖順地任由發(fā)型師擺布,聊一些有的沒的。
“你的頭發(fā)是自來卷嗎?”
“嗯,有一點。”
“我還以為是燙過的微卷呢,這個弧度好自然。那我們還是保留這個弧度吧,只稍微對前額和頭頂?shù)淖鲈煨停L度上稍微剪短一點,到脖子這里,剪個層次。”
蘇洄對此都不甚了解,也很久沒有剪過頭發(fā),“嗯,就按照貝拉想要的來吧。”
一旁的貝拉笑了,“干嘛這樣說,搞得好像你是我買的芭比娃娃。”
發(fā)型師也笑了,“哈哈哈哈!”
漂色的時間很長,蘇洄一開始坐著,后來漸漸地坐不住,在房間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從桌上拆了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坐在窗邊看樓下來來往往的年輕人。
三月底了,紐約還是這么冷。
后來他干脆走出造型室,外面的工作人員和模特一大堆,各式各樣新鮮漂亮的面孔。這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洋娃娃櫥窗,夢幻奪目。
貝拉見他出來了,便正好拉蘇洄一起討論面料和剪裁。
蘇洄摸了摸眼前的料子,“這個面料不錯,薄紗比較適合春夏,但太多會膩,其實可以加一點中性面料拼接一下。”
“你說得對。”貝拉對助理說,“記下來,等會兒選一些皮革、牛仔過來,我再看看。”
“你頭發(fā)是不是要漂第二遍了?”貝拉提醒他。
蘇洄立刻返回造型室。
實在做了太久,蘇洄已經(jīng)吃了兩根棒棒糖、一小盤黃油曲奇和兩小塊芝士蛋糕,甜的吃得多了,智齒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捂著臉頰,翻看手機,又一次看到貝拉給他轉(zhuǎn)的款項,第一反應(yīng)是還寧一宵錢。
可他既不知道具體金額,也不知道寧一宵的賬戶,只好打給卡爾。
“卡爾,你現(xiàn)在在忙嗎?我有點事想問你。”
卡爾的語氣比平常多了一些活力,“沒有,不忙,昨晚熬了個大夜把上市的準備材料都提交了,今天shaw給我們都放了假,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蘇洄思考了一下,“就是關(guān)于我外婆在醫(yī)院的費用,是這樣的,我最近有了一筆還不錯的收入,想先還一部分,你是shaw的助理,應(yīng)該知道他的賬戶吧。”
卡爾忽然猶豫起來,“啊這個嗎?我得先問問他,不然這樣擅自打過去,他可能要怪我。”
“也是。”蘇洄想了想,“還有就是,像現(xiàn)在我住的那棟公寓,租金大概是多少啊,我已經(jīng)住了兩個月了,想付一點房費,不然太不好意思了。”
“嗯,我明白,我一會兒幫你打聽打聽。”
“謝謝你,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蘇洄正要掛斷,卡爾忽然又開了口。
“對了eddy,你最近有沒有聽到shaw說什么關(guān)于約會的事啊?”
蘇洄就像踩了雷線一樣,渾身僵了一下。
“約會?”
“你也不知道嗎?我以為他會告訴你的。”
卡爾嘆了口氣,轉(zhuǎn)念一想,他們的關(guān)系還沒完全修復(fù),不知情也很正常,但他目前正缺個可以傾訴八卦的人,不然快憋死了。
蘇洄就是個好的傾訴對象,畢竟他性格溫和又不多嘴,也肯定不會將這些告訴寧一宵。
“就是……上個月shaw不是在幾個路演行程里安插了一個采訪嗎?但原本是雜志社派人來公司備采的,可是shaw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非要自己跑到洛杉磯。”
蘇洄愣了愣。
原來是寧一宵自己要去洛杉磯的。
“不是雜志社的安排嗎?”
“不是啊,是shaw主動的,本來我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這樣。不過最近這兩周,一直都有人給他送花,每天不重樣,后來人也過來了,開著跑車在樓下等他,我才知道原來那是朱利安·福特,一切都合理了。”
“為什么合理了?”蘇洄不明白。
“因為那間雜志社就是朱利安家的啊,他媽媽是總編。”
蘇洄的反應(yīng)忽然間變得很遲鈍。
但卡爾沒有意識到,“后來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朱利安在s大念本科的時候就在追求shaw,這都過去好幾年了,他們倆該不會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到一起了吧。”
蘇洄陷入沉默。
胸口有些悶痛,好像被鈍物砸中,喘不上氣。
“eddy?”
“我不知道,可能吧。”他看到造型師走過來,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卡爾,我要工作了,先掛了。”
造型師檢查完褪色情況,在鏡子里看了看他的臉,“eddy,你臉色怎么這么差?”
蘇洄搖頭,“沒事。”
他只是有些迷茫。
所以寧一宵是為了朱利安才去的洛杉磯嗎?那為什么要去藝術(shù)館找他呢?為什么要為他慶祝生日?
還是說,寧一宵是第二天早上把自己送到機場之后,才去和朱利安見面的。
無論哪一種可能,蘇洄都感到難過。
他潛意識里認為寧一宵不是那種有了新歡還放不下舊愛的人,但又沒辦法冷靜下來捋順這一切。
的確,那一晚寧一宵并不打算做任何逾矩的事,全部都是他主動的,是他自己喝醉了跑去敲他的門,求著和他上床。
所以他才不愿意做到最后嗎?
蘇洄覺得自己簡直糟糕透頂,各種意義上都是。
“好了eddy,這種程度差不多就ok了,坐了快六個小時,辛苦你了,我給你吹一下造型就好了。”
蘇洄什么都感覺不到,只是在腦中不斷出現(xiàn)那個從未見過的朱利安,出現(xiàn)他和寧一宵約會的樣子,智齒便越發(fā)痛了。
結(jié)束了所有造型,他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走出來,貝拉看到眼前一亮。
“這也太好看了吧!”她甚至直接鼓起掌來,也給造型師豎了大拇指,“完全就是我心中想的那樣,太美了。”
這些贊美蘇洄一概聽不見,只聽到他說雜志時尚版的人也要過來,可能需要熬夜拍攝。
“好,都可以。”
貝拉察覺出問題,詢問他,“怎么了?是不是坐太久了不舒服?”
“我出去買包煙。”蘇洄不想提,語氣很淡,“煙癮犯了。”
貝拉也拿上外套,“樓下隔壁就有一家便利店,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很快回來。”
蘇洄從衣架上取了自己穿來的白色大衣,搭在肩上,就這樣離開二樓。
旋轉(zhuǎn)樓梯令他眩暈,但沒辦法驅(qū)散腦中的幻覺,蘇洄很想退縮。
明明那一晚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說好了如果真的出現(xiàn)那個人,他要第一時間抽身。
可現(xiàn)在那個人出現(xiàn)了,他卻只覺得痛。
悶頭下到一樓,他垂著頭徑直朝玻璃大門走去,卻迎面撞上同一時間進門的人。
蘇洄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sorry,沒心情抬頭。
但那人卻握住他的手臂。
光是這一握,蘇洄便意識到他撞到了誰,可理智卻無法相信,于是不可置信地抬眼。
寧一宵也愣了愣。
近乎純白的一頭銀發(fā),將蘇洄身上不同尋常的特質(zhì)放大到最大,被紐約冷色調(diào)的陽光一照,晃眼又漂亮,透明得如同精靈。
蘇洄后退了些,也抽出自己的手。
“你怎么來了?”
寧一宵眼中的驚艷斂去,恢復(fù)了往常的冷靜自持,勾了勾嘴角。
“聽貝拉說你又接了她的工作,正好休假,過來看看。你們應(yīng)該還沒結(jié)束吧,現(xiàn)在是打算去哪兒?”
蘇洄垂下眼,薄的上眼瞼透著淡淡的血管痕跡,睫毛投射出剪影。
“買煙。”
“我?guī)Я耍槲业模俊睂幰幌稚爝M口袋。
還沒等他拿出來,蘇洄便側(cè)了身子,略過他開門走掉。
“不要你的。”
寧一宵迷茫地頓在原地,對小貓突如其來的攻擊性感到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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