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衣服轉身走向一旁的凈室。

        直到花千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凈室門口，煦麟才直起身子跳到窗邊，想著方才聞見的花千骨衣服上的那股氣息，紅色的眼眸瞬間深了深。

        夜晚，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一個人影在縣丞府內四處縱躍，身形如風閃過。

        白色衣角掠過，墨冰仙直直落在客房對面的屋頂上，看著不遠處緊閉的屋門，他笑了笑，抬腳便欲落下。

        忽然，一陣利器破空的聲音響起，他趕忙旋身躲過，一片不大的樹葉從他的鼻尖擦過，帶起的風將他臉側的發絲瞬間斬斷。

        站定后，墨冰仙立馬循著樹葉的來處望去，卻只看見了一道轉瞬即逝的人影，一個提步，他趕忙追上。兩人一前一后，很快出了縣丞府，待墨冰仙追上時他們已經到了城郊的一處荒地。

        不遠處，白子畫一身白衣靜靜地站著，滿身清冷的氣息在月光的照耀下更甚，頭頂的發冠在黑夜里泛著冷白的光。墨冰仙剛一落地，便看見了他，一時間眸中神色幾經變幻。

        同樣的一身白衣，同樣的黑色眼瞳，兩人明明數百年未見，莆一見面卻瞬間波濤洶涌。

        看著從他落下就什么也沒說的白子畫，再聯想到縣丞府里的花千骨，墨冰仙瞬間明了他的用意，但即便如此，他仍舊半是不懂半是諷刺的道：“本仙倒是不曾想到，瘋癲消失了幾百年的尊上竟會出現在這小小人界，怎么，你這模樣是想同我切磋不成？”

        看著對面一身坦然，好似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墨冰仙，白子畫面上不顯，但衣袖里的手卻是一再握緊。

        沒人知道，當他發覺小骨身上多出的那抹氣息時他有多憤怒，憤怒過后就是恐慌，一想到那股氣息的主人，他就忍不住想起一些被他刻意忽略的記憶，幾百年前的記憶好似潮水般向他涌來，想想那些他和她朝夕共處的日子，想想那段時間云宮眾人的羨慕夸耀之語，他心里的憤怒和嫉妒一再噴薄。尤其當他看見墨冰仙一身和他相似的白衣，就連氣質也隱隱接近時，他心里的殺意瞬間達到一個頂點，數百年前他失去仙身和法力，沒能在他輕薄小骨的那晚就取了他的狗命，數百年后再見，他必要讓對方不死也脫層皮。

        白子畫的眼眸越來越冷，最終身形一動，直直向墨冰仙襲去。

        瞧見白子畫動手了，墨冰仙也瞬間出手，此時兩個人皆是滿心的憤怒，不管白子畫怎么想，墨冰仙卻是分外惱恨白子畫的無情，想想曾經的花千骨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傷害，連帶他本身對花千骨的思戀，瞬間動作不停，一股又一股強大的力量狠狠擊向白子畫。

        兩道白色的身影在黑夜里你來我往，一招一式皆透著狠絕，強大的氣浪帶起地上的雜草和沙塵緩緩飛起，就連附近的枯樹都被連根拔起。

        兩人從城郊打到城內，偶有巡夜的官兵看見頭頂一閃即逝的流光，還以為是夜空星星過于閃耀，以至于出現了幻覺，渾然不知耳旁那陣陣冷風皆是他人力量所致。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一些縫隙，白子畫變作的煦麟邁著極輕的步子走了進來。

        突然，他的身子一僵，透過屏風清楚地看見了床邊坐著的那道身影。因是夜深，房間里沒有掌燈，但這種漆黑對于修仙之人卻是不管用的，因此他清晰地知道那道身影的身份，內心漸漸開始慌亂。

        眼眸眨了眨，他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模樣走了進去，像往常一樣走到那人的身邊，正欲跳上床榻，身邊人卻忽然起了身。

        輕輕一揮袖，屋內瞬間明亮了起來，燭火泛著暖暖卻暗沉的光，花千骨背對著他，他無法看見她的表情，但卻看見她走到桌邊坐下，神態自若地取出兩個杯子。涼掉的茶水被她一個咒語再次加熱，滾燙冒著熱氣的水從壺口滋滋流下，不多會兒便盛滿了茶杯。

        “過來喝杯茶吧。”

        屋內沒有其他人，花千骨的話只能是對他說的，看著那道靜坐的身影，白子畫強忍著內心的顫栗與恐慌，緩緩走近。

        知道花千骨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他索性不再偽裝，片刻后，一身白衣、霜華氣質的他從屏風后走出，明明只十幾步的距離，他卻感覺好遠好遠，像是花盡了所有力氣，才勉強克制住自己走到了她的身旁。

        在桌旁站了會兒，見她似乎并無異常，他這才試探著坐下。這時他才發現，花千骨不知何時已變回了本來樣貌，此時的面容與昔日做妖神時的相差無幾，一樣的驚塵美好，一樣的冠絕天下，唯獨不同的是長發如墨，睫毛也不復妖化時那般過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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