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受罰

“小姐慢點……”攬云院婢女銀環，憂聲提醒前方奔跑的小人。

“砰！”追趕蝴蝶沒看路的晏歡，直直撞上了畫桌。

“啊，夫人的畫！”檀玉驚呼出聲，手忙腳亂的拿絹帕蘸掉暈染到畫上的顏料。

但畫還是毀了。

“哇——”撞疼的晏歡捂著額頭放聲大哭。

銀環嚇壞了，急忙跑上前察看：“小姐別哭，讓奴婢看看傷勢。”

“你怎么看的孩子，夫人半個時辰的心血都被你毀了。”檀玉憤懣遷怒銀環。

晏歡是小姐她罵不得，只能拿銀環撒氣。

銀環急的快哭了，趕忙跪地賠罪：“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檀玉不依不饒：“你一句不是有意的就完了，你可知……”

“行了，別為難她了。”姜芙出聲制止，末了對銀環道：“趕緊看看小姐有沒有撞傷。”

“謝夫人饒恕。”銀環小心拿開晏歡捂額頭的手，看后稍稍松了口氣。

萬幸，小姐沒有撞破皮，只是撞紅了一塊。

“哇！”撞疼的晏歡仍舊哭個不停，任憑銀環怎么哄都不行。

遠處經過的下人好奇的朝這邊張望，心生揣測。

“夫人。”楮玉小聲提醒。

今日這出要是傳開了，夫人怕是要落個刻薄狹隘的名聲。

姜芙在心底暗嘆，今日出門沒看黃歷。

想起從前姜寧哭鬧時用糖一哄一個準，于是姜芙試探道：“晏歡，我請你吃糖好不好?”

一聽有糖吃，晏歡果真止了哭聲，紅著眼像只小兔子似的巴巴望著姜芙。

看著如此惹人憐愛的小姑娘，姜芙心中柔軟，過去將她抱起溫聲誘哄。

“晏歡乖，吃了糖就不疼了。”

楮玉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拿來了一包酥糖，還有一盒藥膏。

“吃吧。”姜芙把糖放到晏歡面前。

晏歡試探的看了她一眼，嫩藕般的小手抓起酥糖往嘴里送。

到底只是個三歲的孩子，哪能抵擋得了糖的誘惑。

趁著她吃糖的功夫，姜芙用食指挖了冰涼的藥膏，細細涂抹到她撞紅的額頭上。

銀環戰戰兢兢侯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小姐受了傷，又沖撞了夫人，她做下人的難辭其咎，一頓責罰在所難免。

然姜芙只字未提，令她僥幸又忐忑。

抹完藥確認無大礙后，姜芙叮囑晏歡：“以后玩耍要小心些，不要盯著天上，要看路。”

晏歡吃著糖奶聲奶氣的應：“知道了，母親。”

聽到這聲母親，姜芙一怔，心中漾起微妙情感。

“你哥哥呢?怎么沒陪你一起玩耍。”姜芙溫柔的同一個小孩閑話。

“哥哥去學塾了。”晏歡撇嘴，哥哥不在，一點都不好玩。

姜芙恍然，是了，沈望君同她提過此事。

陪著晏歡玩了一會兒，見她小嘴打起了哈欠，姜芙吩咐銀環：“帶小姐回去吧。”

“是。”銀環小心翼翼上前抱過晏歡。

晏歡戀戀不舍的看著姜芙……旁邊桌上的酥糖。

“小饞貓。”姜芙好笑，將剩下的酥糖都給了她。

送走晏歡，檀玉一邊收拾畫桌一邊嘟嚷。

“真倒霉，畫被毀了不能生氣，還得拿糖哄小孩……”

檀玉覺得，錦夫人母子三人就是來克夫人的。

“一包酥糖換一聲母親，我撿大便宜了。”姜芙半是真心半是打趣。

檀玉氣的干瞪眼。

姜芙明白檀玉為何生氣，也明白程笑憐母子對她的威脅，但她實在沒辦法對一個孩子置氣。

稚子無辜，不該遷怒。

“楮玉，你去幫我買幾樣東西。”姜芙突然吩咐。

晌午的時侯，程笑憐回到攬云院陪晏歡吃午飯，但晏歡吃了幾口就不肯吃了。

“小姐上午吃什么了?”程笑憐問。

銀環怯聲道：“回夫人，小姐吃了半包酥糖。”

“哪來的酥糖?”程笑憐眼尾凌厲的掃向銀環。

銀環不敢隱瞞，如實回稟。

當聽到晏歡額頭撞上了桌子，程笑憐面色冷凝，拔開晏歡額前的碎發查看。

沒有破皮，但鼓了一塊小包。

“夫人恕罪，奴婢往后一定小心看護小姐。”銀環‘撲通’跪地，惶恐求饒。

居高臨下的睨著地上顫抖的銀環，程笑憐抿唇道：“小孩頑皮，便是我自己也有看不住的時侯，不怪你。”

晏歡受傷她自是心疼，但她初掌侯府，前不久又鬧出了人命，府中上下對她多有不滿。若再因小事處罰下人，怕是會徹底失了人心。

再者，眼下她忙于釀酒和酒坊開張，根本無暇顧及晏歡，只能讓下人照管。若過于嚴苛，怕是會讓晏歡成為燙手山芋。

思來想去，現下她只能寬容待人。

“往后仔細些，你我都是女子，當知容貌貴重，若小姐破了相，便是侯爺也饒不了你。”程笑憐軟硬兼施的警告。

“是，奴婢往后一定小心謹慎。”銀環駭出一身冷汗。

“還有，少讓小姐同他人接觸。”

程笑憐沒點名道姓，銀環卻聽的頭皮一緊。

傍晚柏玉從學塾歸府，聾拉著腦袋一臉不快，身后的小廝也愁眉苦臉。

“怎么了?”見兩人神色不對，程笑憐趕忙詢問。

小廝抱著書袋，瞅了一眼柏玉小聲道：“少爺被先生訓斥了。”

“為何?”

小廝如實回稟。

原來柏玉從小野慣了，初入學堂諸多不適，別說認真聽課了，連坐定都很難。

且他脾性還大，先生訓斥幾句他還頂嘴，氣的先生吹胡子瞪眼，罰他回來背弟子規。

她當是什么事兒呢。

程笑憐聽后松了口氣，并沒覺得事態有多嚴重。

“這事兒我來處理，先別告訴侯爺。”

知子莫若母，程笑憐明白柏玉被約束了一天定然煩了，于是同他說先去玩一會兒，等晚飯后再教他背書。

一聽可以玩，柏玉高興壞了，立時便將挨訓受罰的事拋到了九宵云外。

沈望君踏進攬云院時，瞧見柏玉晏歡在院子里追逐玩耍，歡笑聲不絕于耳。

“爹爹。”見到沈望君，兩個孩子歡呼著朝他奔來。

沈望君彎身將他們抱起，程笑憐聽到動靜從屋里出來，四人相視一笑。

“夫君回來了，洗洗手吃飯了。”

沈望君應了一聲，抱著兩個孩子大步朝程笑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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